被五花大綁的李富貴咬牙切齒,王大撇子疼的哭天喊地。


    這動靜兒不一會就把屯子裏的鄉親們都驚動了過來。


    都圍在院子裏吵吵把火的。


    “姐夫,你特麽別叫喚了,丟死人了。”


    李富貴被綁住雙手,還不忘讓一旁的王大撇子閉嘴,非得讓全榆樹屯知道麽?


    真特麽丟人!


    “初一,永豐村的孫智說咱倆師傅昨個就進山了,聯係不到啊!”


    孫紅軍滿頭大汗的跑進屋,此時大夥心裏都沒了主意。


    “你去你師傅屋裏看看,把備用藥箱拿來。”


    “成!”


    張初一深吸一口氣,這手上的玩意到底是真菌感染,還是像李富貴媳婦說的那樣撞邪了,現在誰也不敢下定論。


    “俺就說不讓吃不讓吃,看看吃出事兒了吧?”


    李有田披著棉襖衝進屋裏,瞅著眼前瘮人的場景,嚇得嘴裏直念叨阿彌陀佛。


    王棗花拽著張初一的胳膊使勁兒晃悠。


    “哥,你快救救俺爹!”


    不一會李二驢和吳小亮也趕了過來。


    “初一,這他娘的咋整啊,他倆不會最後變成刺蝟吧?”


    李二驢哪壺不開提哪壺,把旁邊的二嫂子直接嚇暈了過去。


    “來了來了,都讓讓!”


    顏紅軍抱著小藥箱衝了進來。


    張初一趕忙上前翻騰了起來 邊翻邊問顏紅軍。


    “把土黴素給他倆喂下去,二驢子、亮子,幫我按住他們,把紫藥水抹他們手上。”


    上世紀五十年代至八十年代中期,醫療藥品不是極度缺乏,就是產量不多,平價、好用,加上沒有替代藥物,讓土黴素、紅藥水、紫藥水迅速走進千家萬戶,赤腳醫生和鄉醫藥箱裏必備,也確立了“三大國民神藥”的地位。


    土黴素是淡黃色的糖衣片,屬於全天然四環素類抗生素,由於來自於“土壤鏈黴素”細菌,不是靠合成的藥物,所以物美價廉。


    張初一也顧不上那麽多了,死馬當活馬醫。


    就在這時候,王大撇子的媳婦李淑芬端來一碗摻著香灰和土的灰水水。


    “小夥子們,幫我按住你大哥。”


    李富貴倆人雖然眼裏透露出拒絕,李淑芬可管不了那麽多,上前捏住鼻子一人給灌了半碗。


    折騰了一個點,也不知道是藥起作用了,還是倆大老爺們折騰累了。


    “快送醫院吧,別耽擱了,二子套車。”


    李有田指揮著現場。


    “老太太說了,喝上香符水就好了,這是衝了白仙了,老太太已經跟對方談判好了,隻要咱們兩家請來佛龕,供上人家,這病轉眼就好,還能保咱們兩家平安。”


    旁邊的李淑芬跟大夥說完,李有田站在原地有點為難,畢竟是人家自己屋頭的事情,女主人都發話了,這可如何是好?


    再說了這兩人的媳婦可是屯鋪裏有名的悍婦母老虎,是個男人就打心裏發怵。


    “姨,送醫院跟這個兩不耽擱,我們城裏以前也鬧過感染,耽誤了治療時間可是要截肢的。”


    張初一站了出來,這時候得兩條腿走路,不能都信一頭。


    “啥肢?”


    “就是鋸胳膊!”


    顏紅軍喊了一嗓子。


    “媽呀!快去醫院,俺不要鋸胳膊!”


    李淑芬還沒說話,王大撇子不敢,那勁兒發起狠來,把旁邊李富貴撞了個狗啃泥。


    就這麽滴,張初一四兄弟趕著馬車,和李富貴倆人的媳婦把李富貴和王大撇子送到了縣醫院。


    大夫讓住院治療,留下倆嬸子照顧以後張初一四兄弟走出了醫院。


    “初一,你說會不會是那大刺蝟陰魂不散,報仇來了?”


    李二驢小心翼翼的問道,剛才抬完李富貴他們,二驢子跑水房洗了半小時手。


    “說不準,這事誰知道?問村長去!”


    張初一心裏也犯嘀咕,上輩子沒少看那些個出馬驅鬼一類的小說,自己都特麽穿越了,還有啥不信的?


    “走吧,上供銷社買點東西給富貴哥他們送去,我估計得住一段時間院,今天我請客,國營飯店,多點倆菜給他們正好打包。”


    “打啥?”


    顏紅軍一臉問號。


    “沒啥!累了,不想說話。”


    話分兩頭。


    王大撇子的兒子王建國放學迴到屯子從自己妹子王棗花嘴裏知道了老爹王大撇子和自己二叔李富貴送到了縣醫院,倆媽也跟著去了。


    這心裏頭直著急上火,自己家裏的經濟條件王建國清楚,這縣醫院住一次沒個大幾百下不來。


    自從過年那陣跟著張初一跑了迴山,王建國就時不時的去采采山貨,挖挖山菜貼補家用。


    這個年代東北的孩子,尤其男孩子都成熟的早,此刻王建國就動了心思,得知張初一他們都跟著去縣城了。


    王建國找來了李富貴的二兒子,跟自己一個班的李建設。


    他們這一輩排行都是“建”字,倆人又是表兄弟,平時好的穿一條褲子。


    王建國瞅見紅著雙眼的李建設,就知道這貨又哭鼻子了。


    “握草,我說你小子哭個球啊,咱兩家發生這麽大的事,你大哥上學又不在,正是靠咱倆的時候,我說你就這麽幹哭著?”


    都說虎父無犬子,民兵隊長李富貴的二小子偏偏是個社恐人,性格內向悶葫蘆,綽號李大鼻涕。


    “那你說咋滴?”


    李建設抹了一把大鼻涕,用手甩在了一旁的土牆上。


    “這看病住院都要錢,咱倆去采點野菜蘑菇啥的,去縣醫院的時候正好換點錢,給咱倆爹買瓶桃罐頭,那玩意兒吃上啥病都能治好。”


    “成,為了咱爹,豁出去了,你等著,俺爹家裏還有幾個夾子,咱順道帶上,你不是跟初一哥跑過山麽?咱要夾個兔子不得換個幾塊錢?”


    李建設一聽說能救自己老爹,當下也豁出去了。


    “哥,你倆別亂跑了,家裏沒人,萬一給爹送個被褥啥的,俺上哪找你啊!”


    王棗花不放心,攔著哥倆不讓去。


    “棗花,家裏現在遇上事兒了,哥不衝在前頭,咱能指望誰?俺倆就踩點山菜,中午就迴來。


    下午去看咱爹的時候換點錢給他買罐頭,你放心吧,你哥我啥時候幹過不靠譜的事兒?”


    王建國拍拍胸脯保證道。


    王棗花知道上次自己哥哥跟著張初一進過山以後,性子就穩當了許多,一想到自家老爹,這眼淚又流了出來,認真的點了點頭。


    就這麽的哥倆安頓好王棗花,照看好李建設的妹妹,倆人扛起倆布兜子,直奔屯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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