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兩天,屯子裏的鄉親們幫忙把二驢大哥李國輝的偏房收拾一新。


    接下來就等著五一的正日子了。


    李二驢跟林場供銷社定的縫紉機還有幾天就到貨了,說實話老李家這次為了老大兒的婚事,出了不少血。


    好不容易還完的饑荒,現在又捉襟見肘了。


    多虧了張初一幾個兄弟的幫襯,可二驢子也要臉麵的人,每天都不閑的,得空兒就上林子裏溜套子跑山。


    就指望著多打點野牲口貼補家用,六哥雖然跑到了老毛子那頭。


    可手底下的小兄弟們還在幹著倒騰皮子的黑買賣。


    李二驢子心想著到時候拉縫紉機的時候,把攢的皮子一塊出手,先讓大哥把嫂子娶進門。


    自己也好在賓客麵前露露臉,看看誰家能給自己說個好媳婦,畢竟這個年紀在屯子裏也算大齡青年了。


    四月中旬,陽坡上披在大山身上的茫茫白雪早已化盡,山坡上的冰溜花都開的一片一片的。


    萬物複蘇,動物也到了繁衍生息的階段了。


    這雪一沒啊,走在深山老林裏,樹葉子嘩嘩響,根本靠不到跟前兒。


    離著八十丈遠,野牲口們聽到跑山人的動靜兒,那直接撒丫子撂杆子竄了。


    但是呢,有這麽一種動物呢,一旦到開春,比入冬時候還好收拾還好弄。


    真正的跑山人經驗豐富,一年四季擱山上都能拿下獵物來。


    到底啥動物春天好收拾呢?


    獾子!


    獾子跟黑熊一德行,一到入冬下雪前,全都歸到了洞裏。


    一冬天是不吃不喝,全靠身上的肉膘熬過寒冬。


    獾子這玩意體型不大,最大的也就四十多斤。


    但獾子渾身都是寶,獾子油治療燙傷那是一絕,再一個大老爺們幹活時候,涼一頓熱一頓,吃飯不規律造成的胃疼,也管用。


    獾子油要煎上雞蛋吃上一個月,胃潰瘍啥的小胃病都能給你吃好了。


    獾子膽雖然不如黑熊膽,但是藥用方麵是一樣的。


    獾子鞭那可就厲害了,專治痔瘡,甭管是內外痔混合痔,用三四個小鞭泡酒,那是又養生又去根兒。


    中華醫學博大精深,要麽說老祖宗留下的偏方那是真好使啊,六七十年代大興安嶺看病難,除了土郎中,要想去大醫院瞧病,一個是交通不便,再一個就是費錢啊。


    獾子跟黑熊有個啥區別呢?


    就是獾子多了一個小尾巴,黑熊純屁股蛋子。


    要是入秋前入倉呢,獵手們要扣完獾子之後,迴家一禿嚕,把皮毛褪盡,往桌子上一放,那家夥跟小一號的黑瞎子似的,哥倆太像了。


    獾子還有一個特點,在這麽些個野牲口裏,那是最幹淨的一種,冬天前蹲倉,人家專門挖個洞當廁所。


    可不是跟其他埋汰玩意一樣,到哪拉哪,人家大小便都有固定地點。


    到了開春出了倉子以後,獾子就是擱山上拉屎也有個準地方。


    挑杠梁子樹洞或者哪個土坑,它咬擱這拉粑粑,完事兒不管離著多遠,都得憋到這疙瘩解決。


    正因為這個習性,成為了它的弱點。


    今年開春以後,獾子皮行情看緊,收購站和供銷社一張皮都開出了二十塊的高價。


    獾子皮毛密保暖,趕車的老板兒要是擱一張獾子皮當屁股坐墊,坐著熱乎舒服不說,那都不帶得痔瘡的。


    再加上這個特殊時期華夏正是缺外匯的時間,皮草出口成了大興安嶺各鄉鎮的主要任務之一。


    這一下子,獾子可就成了跑山人手裏的香餑餑。


    “初一,擱家幹哈呢?”


    李二驢今天一大早就來找張初一了。


    “沒啥,這不是師傅下屯子講防虎講座去了,我喂喂狗,難得休息兩天。”


    張初一正蹲在狗圈旁邊,鼓搗小狗崽子們。


    “走啊,跟俺上山盤盤套子去啊,溜達溜達消消食!”


    “我這還沒吃呢?上哪消食去?等會啊,今兒個天氣好,我對付一口咱倆上山裏整點好吃的。”


    “成嘞!就等你這句話呢。”


    咚!李二驢把身後一個五十來公分寬的楸樹皮筐往地下一扔,裏麵放了足足四盤夾子,還有斧子和小鋸。


    哥倆係好綁腿兒,掐著槍還是奔的北頭河溝子,翻過杠梁子直奔太平山尖兒。


    這地方山高杠陡,自然而然這石頭卡啦就多,獾子這種動物就喜歡住在有洞有縫的地方。


    祖祖輩輩像獐麅野鹿都有讓人打的瀕臨滅種,找不見身影兒的時候。


    但是就這獾子自古到家,那是山林常見的玩意兒,就算擱現代了,有那些個高科技玩意兒。


    它要鑽到石頭縫子裏,你也拿它沒招兒。


    趕上那大石頭山縫,好幾百米長,摞了好幾層石頭,這玩意鑽進去,獵狗都拿它沒招兒。


    張初一和李二驢沿著南背坡,嘩啦啦的白雪還沒有化盡,陽坡的雪是化的溜光。


    爬到二肋的時候,發現一處大石塘(石縫),估摸著有一二百米長。


    張初一發現這石頭岔子裏麵,有這麽個半米多寬的石洞。


    洞口的樹葉子頂上有好多小爪子印,多少還帶點泥土。


    “二哥,你瞅瞅,這裏麵有貨啊,獾子估麽著出來兩次瞅見背坡還有點雪,又迴去憋著去了。”


    哥倆沿著石頭縫溜到了背坡,發現攏共分成了這麽三股岔路,二驢子從背筐裏掏出斧頭遞給張初一。


    瞅著中間這咕嚕獸道,溜光鋥亮,有這麽一段磨的樹葉都沒了。


    寬度就是手掌一紮的寬度,張初一拿斧頭砍出來地麵一個差不多四公分的厚度。


    因為背坡這個時候土都凍著呢,廢了不少勁兒。


    拿出背筐裏的雙弓大架子,用兩隻腳踩住兩麵,哥倆合力費了大勁兒才把它削上安裝好。


    下到剛才張初一砍的坑裏正好溜平,張初一又從一旁摟起一摞子樹葉,把夾子蓋嚴實的。


    夾子後麵的油絲繩拴到了離著兩米遠的一棵小樺樹根兒上麵。


    接著係個死扣兒,把油絲繩用樹葉埋起來。


    擱一般人不細瞅,一點都看不出來。


    接著張初一指導李二驢把其他上下兩條道兒全按這個方法,下了攏共三個夾子。


    等全整吧完了日頭都到晌午了,哥倆收拾收拾往屯子走,因為沒帶狗,順便看看能摸個野雞啥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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