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張春福在一片一尺多高的塔頭婁子邊,發現了貉的蹤跡。


    這小家夥一頭紮了進去可把老爺子愁壞了,寬窄三十來米,長短有個百八十米。


    撓子這玩意老有個性了,別說這麽一大片,就是紮到腳邊的草殼子裏,你就算踩死它都不帶出來的。


    張春福老爺子其實也采取的笨辦法,人家那專門抓撓頭的,找洞一找一個準,溜溜噠噠一天弄個一兩對兒,跟鍛煉身體似的。


    師徒倆繞著大圈慢慢往裏踩,看看能不能摸著個膽大的撓子。


    因為貉這東西都是白天窩著,到了晚上才出來走道兒,有那單身的出來相相親,找找對象。


    這一開春,萬物複蘇,又到了野牲口拍動作片的時候了。


    要麽說這張初一運氣逆天,這趟大圈還沒走完,就發現了小腿粗細的洞,這小家夥的新蹤就沿著這洞口往出溜達,爺倆趕忙跟上。


    這小家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左邊畫一龍,右邊畫一道彩虹,越走越迷糊,老爺子眼瞅的跟了七八裏地跟到了南林子邊上了。


    心想你可別一激動紮的林子裏,那可完犢子了,那裏頭又黑又密,今天豈不是白忙活了,這在徒弟麵前還不丟大人了。


    結果誰曾想,這家夥溜達一圈又鑽到一片草堂溝子裏,把老爺子氣的牙癢癢。


    為啥?塔頭婁子好歹是一小片,這草堂溝子寬雖然隻有個二十多米不到三十米,可這長那得有個三四百米。


    這家夥這要踩一遍真不如迴家收拾張初一造的屋子去!起碼那還有個盼頭。


    張春福這麵泄了氣,扭身正想奔迴來道兒下點套子算了。


    “師傅,這咋一土包呢?”


    張春福聽聲音這麽一瞅,才看到張初一已經紮進草堂溝子三十多米了。


    這家夥看出來腳下那片兒跟自己剛才踩的地方不一樣,宣唿唿的。


    趕忙喊起師傅來。


    “你小子,瞎跑啥?一驚一乍的!


    走了走了,撓子溜我一圈,你也溜我一圈,下點套子迴家吧。”


    張春福是懶得跑了,就擱原地掏出來煙袋杆。


    可張初一越踩越覺著這片不對勁,跺起腳來咚咚悶響,就拿腳在這片掃來掃去。


    嘩啦!


    一隻毛茸茸的尾巴露了出來。


    張初一眼疾手快,呲溜!


    一把拽住尾巴提溜了起來,好家夥!


    一隻好像小浣熊幹脆麵裏的那玩意,這家夥一被提溜起來,嚇壞了,屎尿屁整了一身。


    “師傅師傅,快看!這是撓子不?”


    張初邊喊邊嫌棄的把手裏的小家夥離自個兒遠遠的,又害怕撒手了再跑了,心想這玩意不是個臭鼬吧。


    “哎呀!你小子,別撒手!這也能抓住?”


    張春福看到張初一手裏的玩意,三步並兩步,跑到張初一身邊,掐著三寸接過這撓頭,一手掏出侵刀。


    噗!


    一刀斃命!從胳肢窩刺進去,給了個痛快。


    接下來,張春福找了個大腿粗的楊樹,從兜子裏找出一根鐵釘子。


    鐺鐺鐺,釘在樹上。


    把撓子往上一掛。


    喊著張初一到了跟前兒。


    先挑襠,剝後肢,保留足墊和爪在皮板上,尾骨全部抽出。


    然後做成筒狀向下翻剝,剝至頭部還要小心別割破血管,不要把耳眼割大了。


    接下來就是刮油,一層又一層的油脂刮下來,扔在一旁,這家夥全身上下就皮子最珍貴。


    張春福手裏不停,嘴裏仔細的教著張初一,這個咋下刀,那個大腿根兒咋劃口子,遇著血管怎麽割。


    張初一在一旁看的認真,偷偷用一隻手握著雪不停的擦拭著那隻粘上屎尿的手。


    不一會,一張完整的撓子皮就剝了下來。


    老爺子額頭上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張初一在一旁遞上毛巾布子,剝皮子的時候必須認真仔細,手眼刀不能出一分差錯。


    尤其是這種貴重皮子,直接影響收購價格。


    張初一又主動用腳劃拉出來一片幹淨地方,做了鍋水,給撓子肉焯水,把內髒掛在了一根樹杈上。


    醬油鹹鹽不要命的往裏加,講話了第一次做這玩意,就衝它剛才被抓時候玩的一手生化武器,那也是個埋汰玩意。


    這年代又沒有料酒,隻能重口下調料了,沒一會一鍋撓子燉肉新鮮出鍋。


    別說,這家夥挺柴啊,有股子怪味兒,本來冬眠完的腦子就沒剩下多少肉,又被老爺子剝皮去了大部分油脂。


    可這畢竟是肉啊,尤其師傅說撓子肉補中益氣,壯陽固本。


    張初一連忙多吃了幾塊,不為別的,經驗沒加上,養生刻不容緩,但凡跟補腎沾邊的,張初一勢在必行。


    往迴走的路上,在陽坡背麵發現了幾處有蹤的獾子洞。


    掏洞不現實,沒工具不說,獾子是群居,進出口好幾個。


    這會有的還沒從冬眠裏醒過來,在這獾道上設套,全靠運氣。


    獾子的疑心很大,如果套索不用樹枝做偽裝的話就會被發現。有時候獾子在覺得路上有可疑的東西時,還會直接選擇跳過去,繞道走。


    老爺子下套用的是大兒子從林場弄來的廢油絲繩,拆成一股一股的,再搓起來,用這繩子沾不上人味兒。


    獾子的狡猾超乎人的想象。


    老爺子講起以前在獾子洞口下了個套子,為防止獾子逃跑,特意將繩套的一端拴在了一棵倒在地上的小樺樹上,結果還是讓獾跑掉了。


    原來獾子在出洞口時被繩套卡住了脖子,但是這隻獾子沒有繼續向前衝撞,而是選擇了向左右方向反複翻滾磨損。


    繩套不比油絲套,反反複複磨了好多次,獾子得以逃脫。


    不過,也隻有老獾子才會如此狡猾。


    寒露一過,獾子便不再進食,開始準備冬眠了。這個時候如果還想抓獾子的話,就隻能去挖獾子洞了。


    獾子築洞的本事很大,絕大多數都是自己挖,也有利用天然石洞改造使用的。獾子幾乎不搬家,它們沒事幹的時候就會挖洞,給洞加深加寬,然後連接起來。


    獾子比較愛幹淨,有專門睡覺和排泄的洞穴。


    春、秋兩季時還築有進深較淺的、便於收集食物時使用的臨時洞穴。


    獾子的洞穴出口一般都有兩三個,去挖獾子的時候一定要搞清楚到底有幾個洞口,否則就會白忙乎了。


    說實話,獾子的肉並不怎麽好吃,有一股土腥味,有好些人吃不上這個味。不過在那個年代,有肉吃就謝天謝地了!


    “師傅!有兔子!快快快!”


    張初一看到隻兔子,這師傅在身邊,忘了自己手也掐著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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