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掌拔毛,那是極其費功夫兒的。


    段老爺子也不知道從哪糊弄來一堆黃泥,讓張初一把熊掌包裹均勻,在院子裏鼓搗了個小火堆,準備來個傳統拔毛法。


    顏紅軍哼著小曲兒,瞧著二郎腿在堂屋燒著火,就聽見外麵傳來了一個女孩叮鈴般的聲音。


    “段爺爺擱家呢嗎?”


    張初一正背身兒在院子裏對著熊掌嘁哩喀喳,一聽說話聲音咋這麽耳熟。


    一扭身兒這不是上午隊部那小丫頭麽?


    “初一哥也在家啊,那啥,俺來找段爺爺借一把小茴香,家裏燉肉吃。”


    王棗花沒了頭一迴見麵的扭捏害羞,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說話和動作落落大方。


    “噢,老爺子在屋呢,你直接進去吧!”


    “嗯呐!謝謝初一哥!”


    張初一笑了笑,沒當迴事兒,這樣使兒多好,誰也不累。


    “叔叔,燒火呢?”


    (? ???w??? ?)


    顏紅軍彎著腰燒柴火的身子愣在了原地。


    兩秒過去,顏紅軍光速起身來到了自己睡覺那屋,對著鏡子照了起來。


    他娘的,俺和張初一同歲好不好?管人家叫哥哥,管俺叫叔?


    孩子長的挺水靈兒,咋眼睛還不好使!


    要麽說老天爺是公平的!


    “師傅,給這位小同誌開點枸杞和蒼術吧,這孩子可能有眼疾!”


    這個年代過年沒有手機也沒有電視,更沒有網絡,所以過年就兩件事兒,喝酒和玩牌。


    張初一和顏紅軍不稀噠打牌,但是喝酒,沒有哪個魯省老爺們能抗拒,更不用提是在熱情好客的東北這疙瘩。


    現在好酒配好菜,以前日子過得艱苦,這好酒配的是好故事!


    張初一和顏紅軍哥倆恭恭敬敬的給段老爺子敬了杯酒。


    今天喝的是地瓜燒,也是段老爺子去問診換來的鄉親們自己釀造的散酒。


    純糧勁兒大,為啥沒喝虎骨酒?


    熊掌已經大補,再喝上那玩意兒,講話了,晚上睡覺一尿一大片,能畫出來世界地圖!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張初一吃的滿嘴流油,見這麽單幹飯也沒啥勁兒,開口說道。


    “老爺子,您給俺們講講這老林子裏的故事呀傳說啥滴唄!這大過年的幹喝也沒勁兒不是?”


    張初一夾了一筷子熊掌墊子上的膠質層,入口即化,這玩意用大醬燉出來下飯絕了。


    “就是,師傅,您給俺們哥倆講個啥故事唄,俺們就稀罕聽您老講話,說書的嘴,跑山的腿,您老講的那些個事兒可比那講評書的可有意思多了。”


    段老爺子笑眯眯的見小哥倆迫不及待的樣子,這才吧唧了一口小燒。


    “成!那講話了,這老林子裏別的不多,就是故事多,俺全靠這張嘴救了多少想輕生的患者,今天就給你們講一個狼搭肩的故事........”


    說這林子裏,最臭名遠揚的就是青皮子,鬼點子多,好劫道,甚至好搞偷襲。


    你屯子裏麵有養著這豬崽子,甚至是大豬,它都能咬著耳朵給你趕出去,趕到林子裏把豬給咬死吃肉。


    甚至有時候能咬著牛犢子和馬駒子。


    頭前兒大幾年吧,林子裏青皮子多啊,這人有壞種,狼也有惡狼。


    有些個青皮子,專門對著屯子使勁兒,因為這屯子裏的吃的不費勁兒。


    那會俺去收藥材,碰到一個趕車的王老板兒。


    為啥叫王老板兒,可不是做小買賣的,他啊是在生產隊喂馬,以趕車為主,這王老板趕車趕的好,鞭頭硬。


    他這個車啊遠道兒都是四馬一跨車,近道兒就是倆馬一跨車。


    遠道一般就是送公糧,給大隊拉這個亂八七糟的,路程短了當天要是拉個苞米了黃豆了那就是倆馬。


    有一次是秋半季,大夥呢也都正在忙碌,白天忙著收割莊稼,晚上迴來還得收拾這些個糧食。


    王老板呢講話了,那就是為人民服務唄,大隊給派活兒,鄉裏鄉親的有時候還會給上點小實惠。


    趕上馬車給西家拉苞米了,給東家拉毛嗑了,再給寡婦拉點小豆啥滴。


    這有一天晚上可能是稍微迴來的晚點,天已經黑了,卸完車將近有個八點來鍾。


    王老板有個跟班的,就是跟車幫忙裝裝貨打打雜的一小夥子,叫二龍子。


    倆人把馬喂上了就抓緊吃飯,又歇緩兒了一陣,燙燙腳,王老板就說得上馬圈瞅瞅。


    這都是車把式的習慣,馬跑了一天了,這說是牲口,其實是一起幹活的夥伴,瞅一瞅看看有啥異常情況沒有,迴屋睡覺也踏實。


    巡視了一圈一切正常,迴屋睡到能有個不到點十二點,王老板開始起來穿衣服準備去喂馬。


    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尤其幹了一天活的大牲口,晚上必須加一頓,不管有多累,有了這一頓,馬兒第二天還是生龍活虎。


    講話了,這王老板到了馬廄,剛把這裝幹草的筐頭子拿起來,他就感覺這馬廄的馬啊耳朵直豎!


    腦瓜兒抬老高,這個前腿啊甚至有時候蹦蹦刨著這馬廄前擋板子。


    這老王頭子也沒在乎,還講兩句話擱這馴馬呢。


    “俺可告訴你們啊,趕緊兒的消停睡覺,一驚一乍的,這秋收天天都是這,咋滴這是白天活輕了?”


    邊講話邊把這個馬槽子的草都給添滿了,可這靠外麵有一個老紅馬,這馬一個勁兒的腦袋打擺子,唿唿的喘著粗氣咚咚咚的揣著木板子。


    “你這畜牲是白天偷懶了是不?越到晚上越亢奮,咋滴?這是起秧子冒邪火了?


    明天給你加加擔子!上頭前拉車去,一天天的快消停吃吧啊,俺把這門子給你們擠上。”


    王老板喂完野草,關上馬廄的門,又頂了一根杠梁子,這才迴身往屋裏走。


    這馬圈到主房得有個十來米不到二十米,王老板剛走到一半,他就感覺這後身被什麽東西拍了一下子。


    王老板以為是起夜的二龍子!


    “二龍子!你特麽再嚇唬老子,可別怪老子踢你!”


    剛說完王老板鼻子抽了抽,不對勁兒!


    肩膀上被加了一膀子重量。


    這後麵就像有人喘著粗氣,這氣中啊,還微微有一絲臭氣。


    不對!


    這王老板用眼角稍微往肩膀頭子上這麽一掃。


    我尼瑪滴!


    一個毛茸茸的大爪子!


    這是遇上狼搭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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