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外漆黑一片,可屯子裏好不熱鬧,家家戶戶都在守歲,鞭炮聲、紅燈籠,歡歌笑語迎新年。


    這時候會是啥東西進屯子?其他人為啥沒發現?老子就這麽衰?


    張初一兩隻手掌伸開,神色緊張,時刻準備著掏出複合弓。


    就在這時,院子外漆黑的夜色裏出現了兩隻碧綠的眼珠子。


    “臥槽泥馬!”


    張初一瞬間冷汗浸出,兩眼發直,又驚又怕,雙腿也不聽使喚兒,像篩糠似的亂顫起來。


    就在張初一忍不住掏弓的時候,一個大黑影走進了視線中。


    “草!嘯天!”


    來的不是啥野牲口,而是黑狼王嘯天。


    青龍早就聞出味兒來了,隻有黃毛看見是老對手,脖頸上的毛炸裂,看著黃毛小獅子似的。


    張初一趕忙安撫黃毛,這個時候雞賊的小典韋居然偷偷的吃了其他幾人的飼料罐頭。


    嘯天身上滿是結痂的傷痕,最恐怖的腹部上那條傷口足有十幾厘米,好在傷的不深。


    “可以啊嘯天,知道過年給咱拜年來了。”


    嘯天也不搭話,耷拉著腦袋走到房子跟前沒光亮的地方就地一臥。


    張初一趕忙端起飼料罐頭,一看連著幾盒都是空空如也,再看旁邊的小典韋摸著滾圓的肚子,打著飽嗝。


    “你個癟犢子是真特麽能吃!”


    張初一笑罵道,又重新開了幾罐罐頭。


    突然想起什麽,撒丫子跑了出去。


    沒一會氣喘籲籲的把三花牽了迴來。


    上次張初一就發現三花這丫頭好像動情了,這會趁著嘯天來拜年,看看能不能起秧子撮合撮合。


    這要是有點啥,那三花下的一窩狗崽子還不得個頂個的比青龍厲害。


    張初一給一狼一狗喂的飽飽的,把青龍和黃毛、小典韋帶進屋裏。


    給它倆創造出個人空間,看看大年三十晚上能發展點什麽不。


    坐在屋子裏的張初一,喝著小酒,吃著花生米,想著院子裏的此情此景,想起了那會跟師傅溜腿,張春福老爺子講起來青龍的來曆。


    農業合作社剛剛興起的時候,那時候人與野牲口共同生活在這片林子裏,隻不過人類占據著白天,青皮子,豹子,老虎統治了夜晚。


    由於青皮子多,村裏家家戶戶都養了狗,那時候狗是沒有鎖鏈的,但它們從不咬人,一到晚上便成群結隊在村裏轉悠,保護村裏的安全,就像約定好的一般,村狗不出村,狼不進村,越界便是一場死戰。


    好多年都是如此,直到自然災害最後一年,一切都發生了變化,由於災荒蔓延,很多人都吃不飽,何況狗,幾乎都隻是活著一條命而已,沒多久,就有一大半狗失去了戰鬥力。


    而更加糟糕的是,雨水少幹旱,讓那一年林子裏兔子等小動物數量銳減,狼群也是饑荒不斷,愈發的不安起來。


    終於,在一天夜裏,饑餓的狼群衝進了村子裏,狗群無力阻擋,被咬死了很多,馬、豬幾乎被咬死了三分之一。


    那天之後,公社裏安排了打狼隊駐村,其實,也就是幾個民兵兩條槍,每到晚上就放幾槍嚇唬嚇唬,但家禽依然不斷丟失。


    後來還是張春福出馬,領著王來喜幾個周圍公社老炮手組成的滅狼隊打了一年多,把野狼趕進了深山老林,才好一點。


    到了六七年那一年,也不知道是怎滴,雨水少得可憐,災荒比自然災害那三年還厲害。


    就連張春福這些老跑山的也打不下東西了,林子裏的野牲口各個都紅著眼睛,深山裏的不少玩意兒都跑了出來,找點野兔山雞麅子比淘金都難。


    不久之後,張春福老爺子家裏的母狗也許是太饑餓了吧,它離開屯子去尋找野物充饑,突然消失了,大家都以為它被狼咬死了。


    沒想到,三個月後它迴來了,瘦骨嶙峋,遍體鱗傷,不過身邊卻多了一條半大的小狗,小狗倒是不胖,但很精神,對人總是不屑一顧。


    張春福招唿它,它也不搭理,忙活兒半天給它們母子搭好了狗舍,但每到晚上總是母狗在裏麵休息,小狗崽子卻從不進去,一到傍晚就趴在狗圈頂上看著村外,無論刮風下雨,都不懼怕。


    幾次三番張春福怕它生病,想給它拽進去,都失敗了,也就任由它了,氣的老爺子沒事就罵這個癟犢子。


    後來小家夥退了胎毛,長起一身青茬,嘴巴也變得尖而挺,老爺子就給這小狗子起名青龍。


    說來奇怪,青龍總喜歡晝伏夜出,白天睡的跟死豬一樣。晚上卻精神無比,它幾乎不叫,一到夜幕深了,它便悄無聲息的出村了。


    要知道,在狼患嚴重的時代,沒有狗敢在夜晚越界,但是,青龍卻是個例外,它如同精靈一般,遊弋在夜色的荒野裏,夢鄉裏的人們都不知道,也想不到它去幹了什麽。


    張春福老爺子也懶得管了,自己都打不下個啥,不得已隻能每天跟著大隊混混公分。


    沒想到,從那時青龍晝伏夜出開始,張春福家平時飯桌上也出現了兔子肉,小野豬等等,悄悄的改善了張春福家三個個孩子營養缺乏的麵色。


    趕上春耕的時候,早上四點多,張春福大爺便起床去地裏翻地,那時候天沒亮就要跟上生產小組裏的人套上牲口,出發去村邊上的集體地裏翻地,以便後麵來的人及時種植。


    說來奇怪,每到村外,如果牲口止步不前,往迴縮的時候,青龍總會出現,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麵帶路,牲口也居然老實的跟著走,等到了地頭,青龍趴在地頭開始睡覺,仿佛雷打不動一般。


    慢慢的,到了冬天,在饑荒的日子裏,青龍反而更加強壯了一些,不過,身上的傷疤也多了起來,有時候甚是可怖。


    好幾次,張春福把它鎖起來,它都不吃不喝,迫不得已,張春福隻能任由它隨意,再恨恨的罵一聲狗日的青龍。


    然而,有天夜裏,青龍卻讓張春福大吃一驚,那晚,李富貴家的丫頭突然發燒驚厥,段老頭正好出診不在屯子。


    隻能馬上去公社拿藥,然而,最快的路,需要穿過空心柳堂子旁邊的小河溝,平時發點水總能衝出很多動物屍骨,但是,病情緊急,迫不得已。


    李富貴迫不得已背上槍,喊來了老爺子,沒想到帶著一麵鑼便出發了,進了峽穀,他一路打鑼,一路大喊“打狼了”,倒也一路平安。


    然而,高興不了多久,過了一道彎,張春福爺倆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尼瑪!


    十幾隻狼如同開會一般排列在峽穀裏,借著月光,張春福看著一雙雙紅色的眼睛,手裏的鑼錘也掉到了地上,正當進退兩難的時候,從身後躍出一條身影嚇了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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