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爺,還是老規矩,俺來坐莊如何?”


    “不行!”


    六爺還沒開口,麻子不幹了,小樣!還想再來一次,當特麽我傻麽。


    麻子本是鎮上街裏兒的榮馬子(拎包賊)。


    後來六爺組了時集兒以後,這燈下黑的局兒肯定不能指望白道的人來維持治安。


    可開集兒頭幾次,總有榮馬子組團來搗亂兒。


    老百姓一看來你這買賣東西老是碰上賊,這誰還敢來啊。


    六爺沒辦法,這才拖麻子師傅找到了他,讓他尋思幾個小兄弟,再安排幾個練家子組成了“反扒隊”!


    來維持時集兒的治安,經過兩年的運作,才把口碑打出來。


    後來時集兒也搭上了更大的船,這才整成了這片地界兒上最大的黑市。


    麻子自己可是師出名門,這三仙球跟師傅學了好久,學來的吃飯本事。


    想著以後幹不動了,在時集兒擺個小攤兒養家糊口。


    碰到張初一這個虎比,不管他是運氣好,還是有本事,斷然不能再由著他來當莊了。


    不然再輸了六爺還不得剮了自己。


    張初一一看麻子阻攔,知道這貨兒是懷疑自己了。


    略微一琢磨,張初一把身上的棉襖和衣服脫了下來。


    旁邊的姑娘一看張初一瞬間光了膀子尤其是肚子上的六塊腹肌,趕忙用手捂著眼睛,羞的臉更紅了。


    “咋樣?咱也別三個杯子了,就倆杯子,玩一把不?”


    張初一光膀子兩手一攤,那樣子仿佛在說,你看我都這樣了你們不會是怕了吧?


    “行啊!小兄弟敞亮兒!上桌!”


    六爺一伸手,擺出一個請字。


    麻子一看老大都開口了,也隻能瘦驢拉硬屎,不幹也得幹了!


    張初一先是拿走一隻杯子,然後抓起小球來抬起兩隻手,讓大夥看個清楚。


    麻子擠著身子,兩隻眼睛都快貼在張初一胳膊上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見六爺點了點頭。


    張初一把小球放在了其中一隻杯子裏,兩隻手各壓著一隻杯子,來迴轉了好幾圈。


    雙手始終沒有離開杯子,也是防止六爺像開始的自己一樣,先猜哪個杯子裏沒有。


    自己隻要手不離杯,那麽哪隻杯子有球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六爺一隻手摸著下巴上的胡茬,若有所思。


    其他人更是大氣也不敢喘。


    有想開口提示的,琢磨了一下子,撓撓頭也不吭氣了。


    這擔的責任可太大了,萬一輸了!想想後果都害怕。


    六爺琢磨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看了看旁邊的眾人,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麻子。


    麻子猶豫半天指了指張初一的左手。


    其他人這下開口有說左手,有說右手的。


    “這隻手!開!”


    六爺下定決心一指張初一的左手。


    張初一也不磨嘰,把小碗掀了開來。


    嘶!


    裏麵空空如也!


    麻子上前一把按住張初一的左手,示意旁邊倆兄弟按住他扣在碗上的另一隻手。


    “來,開另一隻,要是裏麵啥也沒有,你今天走不出這個門!”


    六爺一皺眉,輸了就是輸了,這陣仗整的讓別人以為自己不認賬似的。


    “幹啥了麻子,快鬆開!”


    六爺嘴上這麽說,手上卻沒動作,他也懷疑張初一出千,要是掀開小碗裏麵真的沒有小球。


    那必然今天得讓他留下點什麽,絕對不會讓一個全唿兒人走出去!


    “別別別,這是幹什麽?你們想看,我開不就行了?”


    張初一掀開了另一隻小碗。


    靠的近的幾人都愣在了原地,離的遠的費勁巴拉的向跟前湊。


    麻子不信邪,拿起小球看了又看,確認就是他們玩遊戲的那一個。


    六爺看著淡定自如的張初一,知道這是碰見高人,舉起了大拇哥!


    “行啊,小兄弟,六哥今天可開了眼了,來人,上酒,快給我兄弟把衣服穿上,今天我倆要喝個痛快!”


    江湖人有江湖氣節,那個年代的混子義字當頭。


    六爺也不敢再搬出個李麻子,王麻子。輸了就是輸了,要是再找人跟小孩打架打輸了喊家長,太跌份兒了。


    招唿張初一喝酒也是一種裝比,顯的自己大度,不計前嫌。


    辦三分事兒,裝七分比。


    你還別嘲笑這種做法,不光適用於混江湖,它還可以涵蓋任何領域,甚至適用於國際政事兒。


    人,三十歲以前,如果太能裝,那說明此人傻得可愛。


    但三十歲以後,還沒學會裝,那不是家境太優越,就是智商餘額明顯不足。


    因為真性情,普遍招人煩,所以適當的偽裝一下,它不一定是惡意的,也可能是這個年代特有的一種融入。


    張初一也明白,這時候必須借坡下驢,給足六爺麵子。


    你要是個生瓜蛋子拒絕了六爺的酒,那真能讓他身邊這幫兄弟打你個生活不能自理。


    這個年代有事是真上啊。不像後世那些因為朋友一句話,受欺負就拿起家夥幫朋友出頭的哥們,基本已經消失在了社會裏。


    甚至你跟誰吵吵把火幾句,衝動之下一翻通訊錄,你卻發現,電話裏連一個能幫你站腳助威的人,都沒有.......


    “六哥,那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握草!小癟犢子,六哥是你叫的?”


    旁邊一人看著張初一這副小人得誌的嘴臉,氣不打一處來,上前推搡著張初一。


    “幹啥玩意兒?滾一邊去,咋滴?讓人家覺得玩不起?看笑話?講話了,都他們該幹啥幹啥去。”


    其他人一聽這話知道六爺不是開玩笑,也就沒人自討沒趣兒了。


    叫胡子的黑臉漢子從自己兜裏摸出來一百多,又問旁邊幾個小子拿了點,遞給六爺


    “六爺,這事兒是二聾子惹出來的,這錢得我拿,是我看人走眼。”


    六爺點了點頭,心想算這小子上道兒。


    “來,小兄弟,六哥說話算話,這錢你拿著。”


    張初一接過錢,數出了一百三十塊,剩下的又雙手遞給六爺。


    “咋滴?不給我麵兒?”


    六爺眉毛一皺,臉上掛著一絲不愉快。


    “六哥,您誤會了,這一百三我拿著沒毛病,可這大過年的給您和兄弟們添堵。


    我已經夠不好意思了,再拿這錢不是打我臉麽?


    您要實在過意不去,要不,要不?幫我一忙?”


    六爺一愣,這可是一百七啊,莊戶人家兩年也攢不下這麽多錢,這小子有點意思。


    “噢?說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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