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


    獵狼小隊五組人馬猶如手掌上五個手指頭一般朝五個方向地毯式搜索。


    劉勝男不愧是領導,沿著中間直線最省力,第一天的集合地改在了被狼群搞死人的一個窩棚點,位於太平山山腹。


    路線是劉營伍公社河北張屯子,民兵隊長陳林設計的,參考屯子裏每年組織的兩次進山圍獵的路線。


    圍獵就是所有的獵人,民兵集合在一起,進山驅趕野牲口,又能保護莊稼地,又能解決改善生活。


    這是很早以前,留下來的傳統。


    一般快要秋收的時候,會組織一次,快過年的時候組織一次。


    秋收的那一次,是為了驅趕野牲口,避免他們下山來禍禍莊稼,鄉親們忙碌了一年就指著秋收這點糧食。


    而過年前組織圍獵,是為了讓全屯子的人,過個好年。


    當然也是為了消耗一下屯子裏年輕人過盛的精力,打下的野生口都給大家發了福利。


    這次劉勝男組織的打狼行動,就是陳林給出的主意,發現狼群更好,就算發現不了,附近林場的好獵手們都在一起,肯定不能空手而歸。


    能解決新來的領導工作上的困難,又是自己對口專業,陳林可以說是絞盡腦汁,投其所好。


    其他小隊不說,但是劉勝男這一隊,走的路線最為平坦舒服,除了劉勝男和陳林,剩下的三個人都是河北張屯子的打獵好手,從民兵隊借來了武器裝備,五個人標配五六半,牽著八條獵犬,劉勝男自己則帶了一把勃朗寧,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


    這年頭槍隻要有點關係還是很好搞的,但手槍比較難搞,攜帶方便更是身份的象征,劉勝男這種二代自然不缺門路。


    一行人外麵穿著皮襖子,裏麵穿的林場的工作服。林場可是好單位,每年都會發好幾身衣服,春秋裝、夏裝、冬裝。


    用的勞動布做的衣服質量好,耐髒耐磨,一身衣服能穿十多年。


    “書記,前麵就是小孤山了,那三個窩棚成品字型相距七八裏地,來前兒我已經跟其他隊伍打了招唿,咱們在最外圍的窩棚集合,晚上正好在這紮營。”


    “嗯嗯,小陳啊,你腦子活泛,進了林子我這門外漢也得聽你指揮,是時候給你肩上加加擔子了!”


    劉勝男喘著粗氣,一手扶著棵楊樹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這話說的陳林內心一喜,鞍前馬後費盡力氣不就是為了這句話麽,民兵隊長幹了六七年了,東伐的時候去林場幫忙打零工的時候看到人家正式工,都用鼻孔看人。


    一水的勞動布,食堂更是天天有油水,最重要的是這崗位家裏孩子可是能頂崗的。


    自己這民兵隊長除了名頭好聽,有點小恩小惠以外,比人家林場的正式工可差遠了。


    (東伐就是每到冬天,大雪封山了,屯子裏的壯勞力都願意去林場打零工,一天掙的不老少,還能管飯,忙活到過年能攢個十來塊。)


    正在幻想美好前途的陳林順手接過了劉勝男遞給自己的背包,一把扛在了肩上,嘿嘿傻笑著。


    “這他娘的土老帽,一根筋。老子話都說的那麽明白了還不知道幫老子拿上背包,一幫泥腿子在前麵走的飛快!活該一輩子窩在這山溝溝裏頭。”


    劉勝男氣不打一處來,看著沒休息了幾分鍾又要趕路的四個人,心裏想道:


    走了多半天山路,這幾個蠢貨也不知道攙著點自己,來這一趟圖啥?真是他娘的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媽的!


    天黑前,五支隊伍全部到達小孤山的窩棚匯合點跟前。眾人忙著圍在一起烤火取暖,順便匯報沿途情況。


    劉勝男掏出一個綠皮本本,從口袋裏拿出一隻鋼筆用力甩了甩,一本正經對著眾人說道:


    “大夥辛苦了,這就是老百姓遇害的地方,我估計狼群很有可能在附近出沒。


    我今晚定在這裏集合,也是想告訴大家組織的決心,隻要是破壞人民生命財產的敵人,到哪他也跑不了。


    大家都說說,沿途有什麽發現沒有?二組你們先說。”


    一個滿臉胡茬的漢子咳嗽了兩聲,開口說道:


    “報告劉書記,那啥,俺們走的是大西線,一路上沒發現動靜,除了見到幾隻山雀,鬆鼠外,連個狼毛也沒碰見,狗子們到是動靜挺大,但俺們想著先跟書記您匯合,就沒敢耽擱。”


    漢子說完用胳膊捅了捅旁邊一人。


    “那啥,你還有啥補充的沒?”


    “說完了想起老子了,草!話都讓你說了,問俺幹啥!”


    哈哈哈,眾人大笑道。


    三組的走的是大東線,在陽坡上發現了獸群,十好幾隻野豬,裏頭還有頭二三百斤的大卵麅子,也是著急趕路,沒有開槍。


    四組是大柳屯的王來喜帶著倆兒子和劉營伍的倆民兵。


    王來喜先是從背後的包裏掏出來三隻飛龍扔在地上,笑眯眯的開口說道:


    “那啥書記,俺們在路上發現了一群飛龍,正好俺家小子帶著彈弓和沙噴子,運氣不錯,搞到三隻,晚上給大夥加個菜,鬧個飛龍湯。”


    陳林看劉勝男收起小本本,探頭探腦的朝著地上的飛龍瞅來瞅去,一臉好奇,趕忙解釋道。


    “書記,飛龍就是花尾榛雞,天上龍肉,地下驢肉裏的龍肉就說得是它,這可是古時候的供品,跟熊掌、林蛙、猴頭菇並稱咱大興安嶺的四大山珍。”


    (飛龍,因為爪麵有鱗片,很像龍爪,故名飛龍。體型很像鴿子,比家鴿稍大一點,雌雄成雙成對,形影不離。


    飛龍肉扶正固體,強心健身,也算是大補。三十年代廣泛分布,不過現在數量稀少,喜提二級,還有一種跟飛龍大小樣貌相似的鳥,叫“沙半雞”,同樣味道鮮味,不過也是保護動物。


    後來好像辦理特種飼養證的可以人工飼養沙半雞,不過那味道差了十萬八千裏。)


    “好!好!好!”


    劉勝男連說三個好字,縱然是他這種家境富裕的二代也沒吃過這飛龍肉,一向嘴饞的他此刻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哼!這個不開眯眼的王來喜,打到好東西不知道偷悄悄先給領導麽,一副好大喜功的樣子!


    劉勝利坐迴原地,打開小本本認真的記錄著,這次打圍也有順帶考察幹部的意思,初來乍到,看看有哪些可用之人。


    如果旁邊的陳林伸伸脖子,就能看到他和王來喜的名字後麵都被打了一個叉。


    “劉衛民呢?在不在?”


    “到!書記,俺在這呢!”


    一個胖乎乎的身影越過火堆,湊到了劉勝男跟前。


    劉大腦袋這組最後一個到,可把這老小子累屁了,鹿皮包裹的滑雪板都讓丫踩斷了。心裏已經把劉勝男的十八代祖宗問候了個遍,其實當年他也是周圍十裏八莊一等一的好獵手。


    想當初自從用兩張火狐狸皮換了這食堂正式工以後,靠著個人溜須拍馬的能力一步步走到了食堂主任的位置。


    這次新書記第一次組織活動,他這個溜須小能手那必須跟上組織呀。


    “那啥,劉主任,把這飛龍肉好好拾到拾到,給大夥做個熱湯暖暖身子!”


    劉勝男指了指地上的飛龍,跟劉衛民說道,還用了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兒,也不知道這劉大腦袋懂了啥意思不。


    “瞧好吧書記,俺還帶了點蘑菇,保證讓大家夥吃好喝好。”


    劉大腦袋拍著胸脯提溜著飛龍到一旁鼓搗去了。


    “我說這貨背了大包,誰都不讓碰,合著到這當火頭軍來了,這馬屁拍著有水平!”


    “偷笑吧你,劉大腦袋幾年不掌勺了,咱這迴算抄著了。”


    趙山河兄弟倆小聲的跟李富貴嘀咕著。


    在場大夥兒除了張春福和另一個老漢以外,都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好家夥!王來喜有一手啊,這飛龍機敏性極高,一般隻能靠藥捕,不愧是王把頭。


    跟王來喜相熟的幾人更是不停地誇讚著王來喜爺三。


    張春福掏出了自己的旱煙嘴,瞟了一眼劉勝男陰的滴水的臉色,不由感歎道,王老棍子還是改不了愛炫耀的臭毛病!


    “咳咳咳!那啥,安靜一下子,五組呢?你們有啥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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