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


    “好吃嗎?”胡強坐在床邊,看著正在喝粥的小胡桃,微笑著。


    “嗯!好吃!我還要再喝一碗!”小胡桃重重點頭。


    “好,爸爸再去買,多吃點,才能長快快。”胡強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在走出門的那一刻,胡強的笑瞬間便消失了,整個人的精氣神弱了好幾分。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沉默著。


    “老胡,你怎麽出來了?”莫菲從過道另一頭走過來,手中還提著一些東西。


    “呐,我買了包子,你吃點吧。”


    “莫菲,我不餓。”胡強抬起頭迴了一句。


    “不餓?你都大半天沒吃東西了,總得吃一點吧?別到時候小胡桃沒什麽事,你自己先倒下了。”莫菲皺起眉頭,“沒聽見人家醫生說的嗎?你得先照顧好自己,才能更好的照顧小胡桃。”


    胡強聞言點了點頭,接過了包子。


    “對了,你出來幹什麽?”


    “哦,小胡桃胃口還不錯,我再去給她買一碗粥。”胡強一邊吃著包子,一邊道。


    此時此刻,再美味的東西他都覺得味同嚼蠟。


    “別擔心,也別自己嚇自己,小胡桃肯定沒事的。”莫菲安慰道。


    “希望如此吧···”胡強感覺腳有點軟,背靠在了牆上。


    “你還好吧?我感覺你現在的狀態不太對。”


    “不管怎麽樣,我都···不能倒下···我沒事···等吃完就好了。”胡強呢喃著。“那麽多年都扛過來了,沒事的。”


    “你把東西拿進去吧,粥我去買。”莫菲說著將手裏剩餘的東西遞給胡強。


    “不用,我去吧,你去和小胡桃說說話,她最聽你的話了。”胡強微微偏過頭,透過玻璃,看著床上小胡桃那不安分的雙腳。


    “拿著,有事打我電話。”莫菲將自己的手機遞給胡強,還未等胡強拒絕,又道,“這是我的備用手機,裏麵有我的電話。”


    “好。”胡強接過手機,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


    莫菲看著他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這是她第三次看到胡強這副憔悴且無助的樣子。


    第一次是那個下雨天,再見薇薇之時。


    第二次是胡媽走丟,差點沒找迴來。


    現在是第三次···


    莫菲捏緊自己的拳頭,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意誌是有多麽堅定。生活可以一次次壓垮他,但絕不能徹底擊敗他。可麵對自己的軟肋,他的無能為力會讓他越發自責···


    那種深深的無力感,簡直就是絕望。


    “老胡,都會好起來的。”莫菲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一如胡強,帶上笑意。


    “小胡桃~~”


    “菲菲司令,你迴來了?”小胡桃開心道。


    “看看我給你買了什麽,水果哦。”莫菲搖晃著手裏的袋子。


    “我要吃桃子!”小胡桃舉手道。


    “我給你去洗。”莫菲笑笑。


    幾分鍾後,她坐在床邊,看著吃桃的小胡桃,內心突然變得惶恐起來。


    她沒生過孩子,甚至連戀愛都沒談過,但她似乎已經體會到了一個母親的感覺。


    當自己的孩子處於未知的危險中,隨時都有可能被死神奪走的時候,該是多麽痛苦。


    曾經她自認為自己無所不能,蔑視一切教條,崇尚自由的人生,無拘無束的生活。


    但現在,她害怕再一次失去。


    就像是那一次考試之後迴來,卻被人通知自己的奶奶已經走了。


    當時的她和曾經的胡強一樣絕望。


    她不知道那一段時間自己是如何支撐下去的,但她絕不願意再一次迴憶。


    因為迴憶一次,就會痛苦一次,那愈合的傷疤又會變得血淋淋。


    “菲菲司令,你也吃呀。”小胡桃從旁邊的櫃子上拿起一個桃子,遞給莫菲。


    “你吃吧。”莫菲搖搖頭。“吃的多點,有營養些,就會好得快一些,這樣就不會讓你爸爸擔心了,等你快快長大,就能自己去看看這個世界了。”


    “菲菲司令,我還能長大嗎?”小胡桃縮迴手,平靜的看著莫菲。


    “啊?”莫菲愣了一下,沒想到小胡桃會這樣迴答。


    “嘿嘿,你們騙不了我的。爸爸雖然偽裝的很好,但我知道,他的內心很難受,他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小胡桃低下頭。


    “那你···”


    “我不希望爸爸太難過,我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小胡桃泄氣道。


    咚!


    莫菲的身子像是被雷擊中似的,她知道小胡桃其實很成熟,但沒有想到,能這麽成熟。


    經曆越多的孩子,越是痛苦,越是堅韌,就越是成熟,讓人心疼的那一種。


    孩子本不該這樣···


    “菲菲司令,你告訴我,我是不是···有什麽大病,就像···電視劇裏麵演的那樣。”小胡桃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怎麽會呢,別胡思亂想的,哪來那麽多大病,那都是電視劇演的,你很健康,這一次隻是意外嘛。”莫菲笑道。


    “菲菲司令,你不會騙人的。”


    “我說的是真的,一切沒有定論之前,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很多病呀,都是嚇出來的。”莫菲迴答的很認真。


    “菲菲司令,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小胡桃抿著嘴唇,抬起頭,眼中閃爍著亮光。


    “什麽事?你說,是想要什麽玩偶呢,還是想做什麽?我都可以幫你。”莫菲趕緊道。


    “爸爸是個天真的笨蛋,你也是知道的,他···太苦了···我不想他以後孤苦伶仃的,如果我···如果我真的有什麽意外···你可以···可以照顧我的爸爸嗎?”小胡桃說的很慢,組織著語言。


    “這···”莫菲又愣住了。


    事實上,一個孩子向一個大人“托孤”,這畫麵顯得有些可笑,卻又是那麽直戳人心。


    “我看得出來,你也喜歡我爸爸,不然一個女孩子,為什麽整天往人家家裏鑽。”小胡桃繼續道。


    若是平時,莫菲肯定是黑著臉的,往人家家裏鑽怎麽了?老娘想幹嘛就幹嘛,不過現在···


    “爸爸真的是一個很好很好,很努力很努力的人,他很有愛心,很有責任感,很會關心人,體貼人···”小胡桃掰著手指頭,不斷細數胡強的優點。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莫菲握住了小胡桃的手。


    “那···”


    “我會照顧他的,當然,我也會照顧你的。”


    ps:小胡桃: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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