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胡強風風火火的走在通往lisa辦公室的過道上,他的心裏其實已經有了一個答案。


    等到了轉角,他迎麵遇到了蘭尼。


    “強,你是要去找lisa了嗎?恭喜你啊,馬上就要叫你胡總監了,貨真價實的胡總監。”蘭尼開口道。


    “別,你還是叫我胡經理更好。”胡強伸手道。


    蘭尼的麵色忽然一變,“你···又要拒絕??”


    “我得去找lisa了。”胡強擺擺手,“麻煩借過一下。”


    當胡強擦過蘭尼而去,蘭尼轉身道,“站住!”


    胡強的腳停在了原地。


    “為什麽?”蘭尼眉頭緊鎖。


    “沒有···為什麽···”胡強沒有迴頭。


    “為什麽你每一次都是這樣?”蘭尼又道,“這一次,是個很好的機會!沒有坑,你知道嗎?”


    “蘭尼,上一次的事情謝謝你,也謝謝你一直以來的提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胡強說完繼續邁起步子。


    “強!”蘭尼還在後麵喊著。胡強不為所動。


    “強!強尼!!”


    蘭尼連喊幾聲都沒得到迴應,他神情凝重,突然道。


    “師傅!”


    蘭尼連喊幾聲都沒得到迴應後突然改口道,這一次,胡強愣住了。


    這熟悉又陌生的稱謂啊,他有多久沒有聽到了?原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聽到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聽一次,還是從最驕傲的蘭尼口中聽到的。


    蘭尼快步走了上去。


    “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反正還有幾天的時間。”


    “我已經考慮好了,蘭尼,其實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事情,以及工作。”胡強雙手插著褲袋。


    “你沒試過,你怎麽知道你不適合呢?”


    “可我沒想被卷入到所謂的爭鬥中,我隻是安安靜靜,老老實實,守著我的一畝三分地。因為這樣,我很安心。”


    “可這就是職場!隻要你往上爬!你總會遇到的!!”蘭尼厲聲道。


    “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嗎?中立派就是牆頭草!沒人喜歡的!”


    “到了一定階層,你需要的是站隊,為你的人生下注!你懂嗎?”


    胡強看著激動的蘭尼,仿佛又想起了從前,他們分道揚鑣的那一次。


    ···


    某年。


    “蘭尼,這一次沒升職,沒關係,運氣差一點而已,你的實力是沒問題的。”


    高腳架上,胡強坐在蘭尼旁邊,拍拍他的肩膀,“給,吃點東西吧。”


    “師傅,這不是運氣的問題···”蘭尼接過飯盒,低著頭,話語中滿是不甘。


    “不···是嗎?”胡強眨了眨眼睛。


    “我和我同一批進來的小夥伴打聽過了,原本我可以上去的,但···後勤二組的馬克上去了!就因為他後麵有人!我的位置被頂掉了,你知道嗎?”蘭尼捏緊拳頭。


    胡強整個人都耷拉了下來。


    “蘭尼,我在公司那麽多年了,還在這裏糊牆,有些事情是沒有辦法避免的,但我相信,隻要我們努力···”


    “師傅,不要再給我灌雞湯了,我聽夠了。”蘭尼抬起頭,胡強忽然感覺他有點陌生。


    “我不想再被人頂掉了,我不想再受到欺負了!”蘭尼站起身子,“那些人憑什麽?他們比我強嗎?那我就比他們更強!”


    “我原本想通過自己的努力做出一番成就,可有人不願意,那我就讓他們知道,什麽才是關係!”


    “我要拿迴屬於我的東西,我要站這裏!俯視著他們!”蘭尼低頭朝著底下望去,來往的人都在他的腳下。


    “蘭尼啊···你快坐下來,太危險了。”胡強招唿著,他怕蘭尼太激動了掉下去。


    “師傅,你不用勸我了,我決定好了。”蘭尼的眼中燃燒著名為野心的火焰,他要一步步爬上去,不讓那些人看不起,不讓那些人欺負自己。


    一段時間後,蘭尼被調走了,胡強又成了孤家寡人,直到新員工來,他繼續帶新員工。


    某一天,他又看到了蘭尼。


    西裝革履,帶著笑意,意氣風發,別提多帥了。


    “師傅,我做到了!”


    胡強後來才知道,蘭尼通過家裏的關係找迴了公平,又成了經理,而這一次,蘭尼來找他,是為了帶他走。


    “師傅,我知道,你有抱負,而且你幹勁十足,咱們爛泥糊牆組合重新在一塊,肯定可以闖出一片天。”


    熟悉的高腳架,兩人就這麽坐著,隻是服飾的變化,讓兩人顯得格格不入。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升職了?”胡強也很激動,這是他等了多少年才等來的機會。


    “你放心,師傅,有我在,這一次你絕對可以升職成功!”蘭尼摟著胡強的肩膀。


    “耶!”胡強揮了揮拳頭。


    如果說,他沒有知道那件事情的話,或許他的人生就真的改變了,他會跟著蘭尼一起去新的部門,他會變成另一個胡強。


    “一組的瑪麗真慘啊,聽說本來這一次她可以調走的,結果被人硬生生壓了下來!最後變成了那塊漿糊啊!”


    “是嗎?我就說,這老胡在後勤部待了那麽多年,怎麽可能一點關係都沒有?正常的啦,升職調令,你沒人沒錢,怎麽比啊。”


    ···


    聽著衛生間外麵兩人的議論,老胡沉默了。


    他找到了蘭尼。


    “蘭尼,我這一次能升職,是不是因為我搶了別人的機會?”


    “師傅,你怎麽會這樣想呢?這···升職加薪,不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蘭尼目光躲閃道。


    “那瑪麗是怎麽迴事?”胡強盯著他看。


    “你別聽外麵那些人的風言風語,他們就喜歡傳來傳去,最後都變味了。”蘭尼摟著胡強的肩膀道,“隻要集團正式通知沒下來,傳什麽有用嗎?不過都是···勝者為王罷了。”


    “所以你真的動手了?”胡強右肩一抖,抖掉了蘭尼的手,他失望的看著蘭尼。


    蘭尼沉默了片刻後道,“師傅,我是為了你好。”


    “蘭尼,我不記得我教過你這些東西,你以前不是這樣的!”胡強痛苦道。


    “師傅,弱肉強食,我沒得選啊。”


    “這一次,你就聽我的吧,跟我一起走!”


    “你看看你,在後勤部待了那麽多年,你得到了什麽?”


    “你難道想一直糊牆貼標語嗎?”蘭尼爆發了。


    “我們不應該這樣的!那些人,有哪一點比我們強?我們不能讓別人看不起我們啊!”


    “蘭尼,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啊。你記得之前你被頂掉的時候,你是怎麽說的嗎?現在,公司的某個地方,多了一個那時候的你,而這一切,都是你自己做的啊。”胡強靠著牆無力道。


    “我知道,我們一直在受委屈,我也想改變,但改變如果是利用這種破壞別人的方式,那麽我寧可不要。”


    “胡強!你要當什麽爛好人??”蘭尼眼睛血紅的盯著他。


    “你是聖母嗎?”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啊!”


    “你能不能不要那麽幼稚!”


    “你這樣做換的迴別人對你的好嗎?”


    “不會!他們隻會嘲笑你是一個大傻蛋!!”


    “你再過三年,五年,十年,還是在這裏糊牆貼標語!一直沒出息!!”


    胡強聽完,默默拿起地上的桶子和刷子。


    “放下!”蘭尼吼著,“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就這一次!”


    “蘭尼···”胡強緊緊抓著工具。


    “或許別人真的是像你這麽說的一樣想,但做人,自己得有一條底線。無論別人怎麽想,我的底線告訴我,我該怎麽選擇。”


    “的確,你可以說我幼稚,說我是個傻瓜,但我不想改變我的內心,我不想被現實徹底殺死,我不想···”胡強頓了一下。


    “親手掐死過去的我···”


    “好了,我該去糊牆了。”


    蘭尼捂住了自己的臉,“師傅!機會隻有這一次,錯過了,就真的錯過了···”


    “師傅···”


    “師傅!當我求你了!”


    “師傅!!”


    “強尼!”


    胡強愣住了。


    “你要是走了,我們的情分也就盡了···”蘭尼貼著牆冷冷道。“我以經理的身份命令你···”


    “蘭尼總,祝你前程似錦。”胡強打斷他後徑直朝著外麵走去。


    蘭尼慢慢滑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知道,從這一天開始,兩人得走向不同的路。


    曾經,我像你一樣,可我始終做不到你···


    ps1:胡強:我不想殺死自己···


    ps2:蘭尼: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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