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泡了兩罐藥酒,正是祛毒的好酒,今日你來,還真真是好時候。”

    廉止走過來,站到帝聿身旁,把一罐藥酒遞給他。

    帝聿眼眸動了下,眼中的星點消失。

    他垂眸,看遞過來的酒罐,接過。

    廉止,“我未拿酒樽,你便將就著喝,反正弟妹不在此,不會有人管著你。”

    這話說的揶揄,但此時非彼時,這般揶揄落進帝聿耳裏,就如針刺一般。

    帝聿拿著酒罐的手,頓住。

    廉止未注意帝聿手上動作的停頓,他打開木塞,拿起酒罐,徑自喝了起來。

    帝聿亦打開木塞,就著酒罐,喝了。

    酒味刺鼻,對於不會喝酒的人來說,這味兒不是好味兒。

    但對於會喝酒的人來說,這味兒就是仙丹。

    帝聿不嗜酒,喝可以,不喝,亦可以。

    但有時候,某些場景,會讓人想喝酒。

    比如說,現下。

    廉止感覺到身旁人異樣的安靜。

    不,準確的說,從帝聿今日出現在懷幽穀開始,他便不對。

    雖說,這人始終一副冷漠模樣,但這冷漠,還是有區別的。

    尤其,在之前帝聿帶著商涼玥來此後,廉止發現,帝聿也是可以有情緒變化的。

    而那段時日,是這般多年來,帝聿最真實的時候。

    現下,帝聿又恢複到以往的模樣了。

    不過,現下的帝聿,與以往還是有些不同。

    有女人和未有女人的不同。

    “怎的了,與弟妹鬧矛盾了?”

    廉止作為過來人,極為清楚男女之間,總是有些小打小鬧的。

    他相信,帝聿亦不例外。

    尤其,以帝聿的性子,他猜,兩人定時有許多摩擦。

    而弟妹,不是一般人。

    這兩人,鬧起矛盾來,說不定會雞飛狗跳。

    想到此,廉止臉上浮起笑,“你來此,怕不是來我這取經了吧。”

    現下局勢愈發緊張,他哪裏有時間來此?

    所以,他來他這,定是有要事。

    不過,說這話,也就是打趣帝聿。

    帝聿是什麽樣的人,他極為清楚。

    不會兒女情長,即便兒女情長,也不會忘記自己該做什麽。

    然而……

    “嗯。”

    廉止愣住。

    他正要喝酒的動作一下停住了。

    嗯?

    還真是?

    廉止看向帝聿,眼裏難得的出現驚色。

    他確然想不到會是這個答案。

    但極快的,廉止想到什麽,再次笑了,“看來真是來我這取經了。”

    “說說吧,你與弟妹如何了,我看看,能不能幫到到你。”

    廉止不相信帝聿來此是真的為了此事,但他這般說,確然他來此有這點的緣由所在。

    兩人是確然鬧矛盾了。

    而且,應是不小。

    廉止拿起酒罐喝酒,眼中的笑密密的。

    他有點好奇兩人鬧了什麽矛盾。

    但,“她走了。”

    “咳咳……”

    廉止趕緊把酒罐放下,拿起手帕捂住嘴,咳嗽著看帝聿。

    走了?

    什麽走了?

    人沒了?還是人跑走了?

    廉止神色變了。

    他把嘴上的酒擦幹,看帝聿,眉頭皺了起來,“何意?”

    “她跑走了,我找不到。”

    “……”

    廉止眼睛睜大,眼裏竟出現了不可思議。

    確然,他覺得這是一件極不可思議之事。

    別人不知曉,但他極為清楚,帝聿想找一個人,不會找不到,尤其還是自己心愛之人。

    “這……怎……”

    廉止想說怎會,但他發現,現下不是說此的時候。

    “弟妹為何跑走?”

    商涼玥極為聰明,在懷幽穀那段時日,廉止清楚的知曉,那般女子,不是一般人能駕馭得住的。

    也就是帝聿。

    現下,商涼玥跑走,兩人定然是鬧了極大的矛盾。

    不然,商涼玥不會跑走,更不會讓帝聿找不到。

    想要帝聿找不到,可得費常人都想不到的心思。

    帝聿唇抿緊,未說話了。

    似乎,一切的東西都被上了鎖,他不開,廉止便不知曉。

    廉止見帝聿一下深沉的麵色,清楚的感覺到帝聿的情緒。

    帝聿對商涼玥,有情緒。

    但有情緒正常。

    而現下,兩人的矛盾還未解開吧。

    若是解開了,不會是這般。

    “你即來找我說此事,必定是你也未有辦法了吧。”

    說著,廉止視線落在前方竹林,目光深遠。

    而這深遠裏,帶著無奈,“連亓,這女子,不能來硬的。”

    “尤其是弟妹那般的女子。”

    作為過來人,廉止這話說的真實。

    帝聿聽見廉止的話,眸色更是沉,裏麵的墨色好似在湧動。

    但看過去,裏麵卻什麽都未有。

    廉止知曉,這相愛之人鬧矛盾,最為不好解決。

    尤其在氣頭上的兩人。

    現下,帝聿就在氣頭上。

    想必,弟妹也在氣頭上。

    想及此,廉止突然看向帝聿,“弟妹離開有多久了?”

    神色有些嚴肅。

    帝聿聽出了廉止聲音的不對,眼中神色微動,他又恢複到之前。

    “二十七日。”

    二十七日……

    記得倒是清清楚楚,但是,這時間,可不是個好時間。

    “連亓,師兄作為過來人與你說,女子若這般久不理你,要麽,她在與你賭氣,要麽,她對你心死。”

    “而你說,弟妹是自己跑走,那麽,弟妹極可能是後者。”

    帝聿身形一震。

    他瞳孔猛然收縮,看著廉止,“她敢!”

    廉止笑了,不住搖頭。

    他看著帝聿這明顯的神色變化,臉上的笑密實的很。

    “看來你還未意識到你們現下有多嚴重。”

    帝聿轉眸,看著前方夜色,眸子裏的暗,如風暴襲來。

    “我說過,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此生,她永遠都逃不開我。”

    不,不止此生。

    是永生永世。

    廉止歎氣,“連亓,師兄隻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和弟妹和好?”

    “……”

    帝聿不說話了,但他身上沉戾的氣息,被壓下去了。

    廉止知曉,帝聿是想的。

    話放的這般狠,也不過是在乎。

    怕失去。

    “弟妹心中有你,你心中亦有弟妹,那事情便好辦。”

    “但,前提是。”

    廉止嗓音停頓,看著帝聿的神色變得認真又帶了一絲笑。

    現下這情形,按理是不該有笑的。

    但廉止確然是笑了。

    不過,這笑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嚴肅。

    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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