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要如何盡管朝我來,不要傷害我的妻兒。”

    到此刻,周虎威整個人似已然知曉自己的結局,不再掙紮,不再反抗,不再怒吼。

    他非常平靜的接受了自己接下來的結局。

    高光看著他,“周虎威,你應是清楚,不是我們要傷害你的妻兒,而是南伽人。”

    如若未有王爺,周虎威的妻兒早死了。

    周虎威亦是。

    他哪裏還能再見到自己的夫人?

    簡直做夢。

    周虎威一震,整個人如被點穴了般,僵在那。

    而他腦子裏劃過許多畫麵,隨之,周虎威笑了起來。

    到最後,他哈哈大笑。

    笑的眼淚都出來了。

    高光看著這樣的周虎威,神色未有任何變化,他把那份口供收好,然後起身離開。

    久山讓人把書案和凳子也收拾了。

    很快地牢裏便隻剩下周虎威一人。

    而周虎威低頭,喃喃,“我周虎威果真錯了……”

    “錯了……”

    高光離開了地牢。

    離開地牢後他直接去了府衙書房,把剛剛的口供重新抄錄了一遍。

    等他抄好,他把之前抄錄的那一份口供折好,放信封裏,然後出聲,“芻大人。”

    芻巾走出來。

    高光把信封交給他,“勞煩交給王爺。”

    “嗯。”

    芻巾把信放懷裏,轉身離開。

    高光看那份口供,眉頭皺緊。

    這份口供裏牽扯了不少人,且都是帝臨人。

    而他未想到,很多表麵衷心的帝臨人,竟都在為南伽效命,為何?

    天香酒樓。

    地下室。

    一個水晶棺放在地下室裏,旁邊是山水畫屏風,中間是桌椅,挨著牆的是一張床。

    床的右前方是一個黑漆檀木梳妝台,右後方是梳洗要用的一應物什。

    可以說,廂房裏該有的,這裏都有。

    唯獨就是多了這麽個不合適的水晶棺。

    帝聿抱著商涼玥,把商涼玥放進水晶棺裏。

    水晶棺裏早已鋪好了錦被,觸手華軟。

    帝聿很輕很輕的把商涼玥放到裏麵,就好似在放一個寶貝。

    一個珍而重之的寶貝。

    把商涼玥放好,帝聿並未離開,而是站在水晶棺前,看著商涼玥。

    這是商涼玥氣絕後的第三日。

    然而商涼玥的臉色沒有任何變化,隻是比往常蒼白了些。

    看著就好似生病昏睡,並不是死。

    代茨站在廂房外,這幾日她都是這般。

    不是在廂房內,便是在廂房外。

    但大半的時間都在廂房外。

    王爺不太要她們的靠近。

    除非是有不得不讓她們做的事,否則,在廂房裏的時間都極少。

    而在此刻,代茨已然知曉商涼玥死了。

    當她看見王爺把含玉放進商涼玥嘴裏時,她清楚的知曉,小姐真的沒了。

    她不知曉為何會這般,她很痛心。

    可相比較她的痛心,王爺怕是更是。

    四周氣息微動,代茨心裏一凜,立刻看向左前方。

    一身深衣的芻巾從左前方走來。

    他麵上未有一點表情,如代茨第一次見他。

    代茨握緊劍的手放鬆。

    “何事。”

    芻巾看著緊閉的廂房門,“有要事稟告王爺。”

    芻巾還不知曉商涼玥氣絕的事,他隻知曉他來到天香酒樓,來到往常的廂房時,廂房裏未有人。

    他問了暗衛,這才知曉王爺在天香酒樓的地下室。

    不過芻巾並未多想。

    王爺在哪自有王爺的打算,他們這些做下屬的隻管做好自己的事便可。

    別的不用多管。

    代茨聽見芻巾的話,眉頭攏緊,說:“容我稟告王爺。”

    說完,代茨轉身,對著緊閉的廂房門說:“王爺,芻巾有要事稟告。”

    其實兩人在外說的話帝聿已然聽見。

    隻是帝聿未動而已。

    現下代茨說話,帝聿依舊未動。

    他凝著商涼玥,那雙鳳眸好似黏在了商涼玥臉上,再也移不開。

    芻巾站在外麵,看著包廂門,眼中劃過一絲疑惑。

    他們在外說話,以王爺的耳目不會未聽見。

    即聽見了,代茨亦說話了,按理王爺該有所迴應才對。

    可為何?

    為何王爺未有迴應?

    芻巾屏息,用五識感受裏麵的氣息,很快他放心。

    他還以為王爺未在裏麵,抑或是出了什麽事。

    好在未有。

    裏麵有王爺的唿吸。

    王爺在裏麵。

    未有異常。

    芻巾和代茨在外等著,前者非常的耐心,等著帝聿讓他進去,而後者卻是擔憂。

    芻巾不知曉,代茨卻知曉。

    自從王爺說準備水晶棺時,王爺似乎就未合過眼,到今日,那平日裏漆黑的眼睛已然覆滿血絲。

    看的人心驚。

    現下……

    代茨低頭,眉深擰成一個結。

    她不希望小姐沒了,但一切都是她的奢望。

    吱——

    門打開的聲音。

    代茨立時抬頭,看向裏麵。

    從這裏看,隻能看見對著門放著的桌子,凳子。

    看不到帝聿。

    亦看不到水晶棺。

    芻巾走進去。

    可這一進去,芻巾怔住。

    在正門中間的左前方,那裏放著一個水晶棺。

    水晶棺晶瑩剔透,能清楚的看見裏麵躺著的人。

    一頭烏發,安靜的睡著。

    這是……

    芻巾心一跳,看向那站在水晶棺前的人。

    一身玄衣,長發束起,頭上未有一絲亂發,這依舊是那平日裏一絲不苟,嚴謹處事的人。

    可是……

    芻巾心猛然極快的跳動起來,他走過去,眼睛看著水晶棺。

    而隨著他走近,他可以清楚的知曉水晶棺裏的人是誰。

    王妃。

    可王妃為何會在水晶棺裏?

    這幾日到底發生了什麽?

    向來不多話,不多想的芻巾這一刻腦子劃過許多想法。

    很快,芻巾在帝聿身後站定。

    他收迴視線,躬身,“王爺,周虎威把該說的都說了。”

    說著,芻巾從懷裏掏出那封高光給他的信。

    低頭,雙手呈上。

    帝聿背對著芻巾而站,身型一直保持著芻巾來前的姿勢。

    那雙凝著商涼玥的眸子也未動。

    未有變化。

    似乎,他是個沒有心,沒有靈魂的人。

    廂房裏氣息安靜。

    靜的可怕。

    芻巾身子躬著,頭低著,他屏住唿吸,感受著廂房裏的氣息。

    然後,他的五識清楚的告訴他,廂房裏隻有他和王爺的氣息。

    未有王妃的氣息。

    這……

    芻巾眉頭皺了。

    擰了。

    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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