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呢?你不是說你大哥會借你糧食嗎?”


    “他們,他們借給別人了,家裏也沒有餘糧。”


    何孝說著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要不然他應該怎麽說?


    他說,他大嫂不肯借給他糧食,他大哥不說話,說他媽他爸也幫著他大哥?


    這話他可說不出來。


    說實話,何孝也沒有想到,他媽媽會說那樣的話,爸爸和大哥沉默不語,任由他大嫂那樣羞辱他們。


    是他爸媽說,讓他先幫著緊著大哥家,將小麥搶收一下,完了,他們一起幫著他家裏收那兩畝半的小麥,這樣也快。


    何孝那時候尋思了一下,覺得他爸媽也說的對,他一個人自然是沒有三四個人幫著幹的快,所以他就幫著大哥家,將小麥子搶收完,可臨了臨了了,他竟然是這結局。


    從前他也不覺得他爸媽偏心,可是自從這件事情之後,何孝第一次感覺到了,來自父母的偏心和有失偏頗。


    但是這些,讓他在禾花麵前承認,他又做不到,要不然他還怎麽做一家之主,還怎麽在禾花麵前立足?


    要是禾花揪著他這個辮子,那他以後就真的成了妻管嚴。


    所以何孝那時候說了捅人心窩子的話。


    “那你是去,給他們做好人好事了嗎?去做你父母的孝順兒子,你哥哥的好弟弟了?”


    “那是我大哥,我父母跟他們住在一起,我就是做點事情又怎麽了?”


    “你放心,我何孝就是餓死,也不會餓著你們,娘母三人。”


    “你現在不要把火氣朝著我發,孩子沒了,這是你自己不中用,你又能怪得了誰?”


    “再說了,別人家女人懷孕,同樣也都能下地幹活,就你矯情,就你矯氣!”


    可以說,何孝的這些話,是壓死禾花的最後一根稻草。


    這些話,別人說是別人說,可如果這話是何孝親口說出來的,那意思和意義就不一樣了。


    如果這話,是許翠翠和她那婆婆說到她的當麵,禾花立即就可以懟迴去。


    她隻是會生氣,會恨他們。


    可是這話,是從跟她生活了多年的丈夫說出來的,禾花隻覺得寒心。


    可不是嘛?光是何樂和何快兩個人聽著都氣了個半死,更何況是禾花,跟何孝兩個人生活了這麽多年,生養兩個女兒的禾花。


    所以自此之後,禾花要和何孝,離婚,其實說起來,也沒有什麽意外。


    這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何快和何樂兩個人,早已經到了記事的年紀,所以她們對於這件事情記憶深刻。


    那幾年,何孝和禾花兩個人,經常為這件事情吵的不可開膠。


    何孝和禾花兩個人吵吵嚷嚷,最開始的時候,村裏人還勸著,到了後來他們兩個人三天一大吵,兩天一小吵,勸的人便也少了,誰願意一直做那個苦口婆心的人?


    更何況村裏麵,專是看笑話的。


    禾花和何孝兩個人也成為了村裏茶餘飯後的談資,而何快和何樂兩個人都成為了村裏那些村頭老頭老太太和大姑娘,小媳婦同情的對象。


    吵到了後來,村裏人都覺得禾花會和何孝兩個人離婚……


    水咕咚咕咚的聲音,最終打斷了何樂的思緒,她趕緊將麵下在鍋裏,這一通下來,倒真的是水到渠成,麵剛熟,何樂就趕緊撈進碗裏,隨便放了一點鹽,倒了一點醋,再放進去一點辣椒,然後便伴著吃了起來。


    等到吃麵的時候,何樂才想起來,自己忘了給麵裏麵下一點菜,青菜,白菜都可以,可是此刻,何樂餓的不得了,所以哪怕是白水麵,她也吃的十足的香。


    麵吃到就剩最後一口的時候,大門卻突然啪啪啪的被敲了起來,何樂猜想,這個時候會是誰?


    但她還是趕緊放下碗,趕去開門。


    再去開門的這個間隙,何樂猜想,這個敲門的人肯定是禾花。


    肯定是媽媽擔心自己一個人在家,所以趁著黑夜迴來了。


    可門外的人並不是。


    她是何快。


    “喔?你怎麽迴來了?你們下晚自習了?”


    何快嚷嚷著:“快點,快點,你把門開大些呀,死開一點,好狗還不擋道呢!”


    何樂不滿的將門開到最大,等到何快進來之後又把門關上,想了想,她還是鎖上了,為了避免鑰匙再丟,她現在將鑰匙隨身帶著。


    “你們晚自習結束,不是7點50還是8:30嘛?怎麽迴來這麽早?”


    何快卻不迴答,而是用鼻子吸了兩口氣。


    “你做的什麽?有沒有給我留?”


    “我不知道你迴來,而且還這麽早,我要是知道你迴來,肯定給你多下一把麵。”


    何快看起來又餓又渴,咕咚咕咚的,馬上就喝了水。


    “幹嘛喝冰水?你不知道自己每次來大姨媽肚子疼嗎?”


    “好了好了,囉裏吧嗦的我知道了,你這,還沒老呢,就成個老太太,簡直比外婆還要嘮叨。”


    何樂剛想要反駁,就見何快掀開鍋蓋。


    “啊?什麽都沒有,隻有麵湯啊!”


    在何快還喝冰水的時候,何樂就坐在灶火跟前,添了幾把柴,然後起身將案板上自己剛吃過的碗遞給何快。


    “要是不嫌棄的話,你先吃我剩下的這一口麵,我馬上就煮好。”


    何快倒是看了一眼,然後極其嫌棄的皺起眉頭:“我才不要吃你的剩飯,看著跟粑粑一樣。”


    何樂有些生氣的開口:“愛吃不吃,不吃拉倒!”


    說完之後還是有些生氣,所以又道:“你會不會說話?不會說話閉嘴。神經病一樣!”


    何快卻隻是笑,笑完才開口:“看你那小氣鬼的樣!我不就說你那吃剩的,跟粑粑一樣嗎?你看看像不像?”


    何快要是不說便也罷了,可是何快這樣三番兩次的說,何樂含在嘴裏的那口麵,咽下去也不是,吐出來又難受。


    她最終還是跟著嗓子咽了下去。


    “那你一會兒吃的東西,也是粑粑。”


    “粑粑就粑粑,我喜歡,我樂意,我吃的是磁粑的粑!”


    最終剩下那一小口,何樂也不吃了,她實在是吃不下去了,何快可真是討厭。


    不吃了之後,眼見著鍋已經燒開了,何樂對著何快開口:“何快,麵條拿一下。”


    “不行,我現在累的,腳趾頭都要腫了,你去吧。”


    何快狠狠的瞪了何快一眼。


    “累不死你,懶得跟豬一樣!”


    何樂邊罵邊去案板底下將麵條拿出來,而何快就在案板跟前站著。


    她唿啦啦的將麵條拿出來放進水裏,然後又去灶火跟前添柴,一氣嗬成。


    “何快,你去——”何樂說到這裏又瞪了一眼何快,給灶火裏麵添了一把柴,便去院子裏去拔青菜。


    院子裏的這些菜,還是何樂親自種的,不僅有青菜,還有蔥花,蒜苗以及番茄,辣椒和黃瓜,不過現在黃瓜基本已經不結了,番茄也不多了。


    她知道,讓何快做事情,簡直難如登天,所以能做的事情,何樂都親自去做。


    青菜拔迴來了,灶火裏麵火已經滅了,而何快始終站在那裏,動也沒有動。


    何樂氣的大罵一句:“你還是不是人啊,我這是在給你做飯,我去拔青菜了,你就不能給鍋底添一把柴嗎!”


    “哎呀,我不是累嗎?要不是為了你,我都不迴來了!”


    “你這樣還不如不迴來呢,把我要累個半死還得伺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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