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輪到李升跟著巡邏隊守夜,江薑一家坐在火堆旁邊,除了幾個小孩兒,沒人睡得著。


    江薑沒有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家裏人,可她無意識的焦躁也影響到了全家。


    孫巧巧的草席在江薑旁邊,她哄著幾個孩子睡著後,自己翻來覆去,總覺得有些不得勁,最後索性也坐起來,和黃英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夜漸漸更深了,原本有些嘈雜的聚集地也安靜下來。


    周家今晚巡邏的人數比以往多了不少,這異常的行為自然也沒有逃過一直監視著他們的刀疤等人。


    瘦猴撓了撓發癢的頭皮,舌頭吸吮著幹裂的嘴皮,濃厚的鐵鏽味在口腔蔓延開來。


    “老大,他們肯定是發現我們了,不然不會從中午等到現在,都沒有過斷魂穀,現在巡邏的人手也增加了不少。”


    瘦猴勸道。


    旁邊的小弟們也做好了劫掠的準備,拿起武器,氣勢洶洶地說道:“是啊,老大,既然他們都發現咱們了,咱們還不如主動出擊,事不宜遲。”


    原本摸著刀柄,還在考慮什麽的刀疤,見兄弟們各個都躍躍欲試的樣子,也下定決心。


    “好,行動!”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這群尾隨周家已久的團夥,終於開始行動。


    “隊長,你說,夫人怎麽突然下令,讓今晚巡邏的人手增加一倍呀?”


    開口的是被臨時拉來巡邏的隊員,按照原本的計劃,他昨晚巡邏了,今晚就該休息的,此時又跟著熬大夜,心中有幾分不爽。


    為首的隊長見到他這副不高興的樣子,心中暗自慶幸周管家沒在這裏,否則這小子就要禍從口出了。


    主家的決定,有你這毛頭小子插嘴的?


    就在他想要開導開導自己這個不懂事的小弟時,卻眼尖地發現遠處有幾個星星點點的光源靠近。


    他立馬製止還在抱怨的小弟,定睛一看,能瞥見火把照射下凜冽的刀光。


    他拿起掛在脖子上的口哨,使勁一吹,尖銳刺耳的聲音立刻響徹整個營地。


    哨子是這些天閑著沒事,江薑找李旭和李升兩兄弟用木頭做出來的,原本她是想著給家裏每人各備一個,遇見什麽事方便求救。


    家裏幾個小孩拿到口哨就像是拿到玩具一般,有事沒事吹上兩聲,這下好了,不僅村裏的巡邏隊換上了新裝備,周家也有份。


    就是可憐他們的老爹,每天不僅忙著趕路,還得忙著做口哨,氣得李旭和李升把他們的口哨都給收繳了。


    “敵襲!敵襲!”


    周家睡著的,沒睡著的人都醒了。


    周管家指揮著護衛隊保護老爺夫人和小姐,其餘的奴仆也各自找了武器武裝自己,亦或是找了地方躲藏。


    不遠處的大西村眾人自然也被吵醒,巡邏隊的人行動迅速,開始召集人手,村裏人也立馬收拾東西,隨時準備跑路。


    可他們發現,那夥劫匪的目標,似乎並不是自己。


    刀疤一行人舉著火把,拿著大刀長矛和周家的護衛們拚殺。


    慘叫聲遠遠地傳進大西村眾人的耳朵裏。


    正如那群劫匪所說,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那些護衛不一定打得過他們。


    劫匪們刀口舔血,有今天沒明天的活著。


    他們被砍了一刀,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用卷了刃的刀砍向敵人,一副不要命的狠樣讓人膽寒。


    明明周家的護衛人數比起劫匪多上一倍,雙方卻打得勢均力敵。


    眼看形勢僵持,大西村這邊也出現了分歧。


    有人見狀,試圖勸大家隔岸觀火,明哲保身,那夥劫匪的目標又不是他們,他們何必去和人拚命呢。


    而另一部分人覺得周家於他們有恩,此時有難,於情於理,他們都應該去幫忙。


    再說了,難保那群劫匪在搶完周家後,不會對他們動手,現在他們袖手旁觀,就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雙方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互不相讓。


    李旭一把抽出大刀,冰冷的刀光和熾熱的火光在他臉上交相輝映。


    “我大西村的漢子,沒有一個是孬種!兩村械鬥的時候,沒有一個人退縮!現在,到了我們大西村生死存亡的時候了,那群劫匪搶了周家,難道還會放過我們嗎?!兄弟們,有一個算一個,誰和我一起去!”


    李旭舉起大刀,大聲喊道。


    李升和李長風被這番話感染得哇哇叫,他們倆立馬附和。


    “我去!”


    “我也去!咱大西村沒有孬種!”


    巡邏隊的隊員們一個個舉起了手,村民們也自發拿起了武器。


    “幹他丫的,咱老娘,媳婦和孩子可還在後麵呢,大老爺們的,怎麽能退縮呢。”


    “殺一個迴本,殺兩個賺翻!”


    李旭帶著大西村的青壯年們,氣勢洶洶地支援去了。


    江薑露出十分擔憂的神情,可她並沒有阻止李旭和李升兩人。


    在他們走之前,她悄悄給了兩人一袋東西,並囑咐道:“若是打不過,就抓一把袋子裏的東西,朝他們眼睛撒去。”


    另一邊,幾個家丁保護著周老爺,周夫人和周二小姐躲在最後麵的馬車。


    周夫人看著雙方廝殺的場景,心中不自覺地想起下午李來寶喃喃自語的話。


    周老爺遇到的大場麵不少,他又是家裏的主心骨,便強忍住心裏的恐懼,安慰著妻子和女兒。


    “別怕,咱們的家丁可都是配了大刀的,武器比那夥山賊優良多了,肯定能打贏他們。”


    周婉兒被嚇得花容失色,她哪兒見過這種場景啊,直接將頭埋在周夫人懷裏,渾身發抖。


    可場麵的形式並不如周老爺所料,隨著時間的推移,勝利的天平似乎正在往劫匪那邊傾斜。


    雙方火拚加劇了人員傷亡,家丁們不像是那群劫匪,悍不畏死,在傷亡到了一定程度後,他們心中的怯意,退意,逃意正在不斷增加。


    現在,隻差一根稻草,就能壓死駱駝了。


    作為劫匪首領的刀疤自然能感受到家丁們的氣勢越打越弱,想到周家的一切即將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他興奮地大吼起來。


    這一吼,原本還想再堅持的家丁們徹底膽寒,他們一個個地打算逃跑了。


    周老爺無奈地閉上眼睛,吩咐道:“管家,帶著夫人和婉兒坐最後麵的一輛馬車走吧,車裏有糧食,底下的暗格有我提前準備好的銀票和金葉子。”


    周婉兒聽出了弦外之音,死死拉住周老爺的衣擺。


    “爹!你和我們一起走!”


    周老爺搖搖頭,他知道,必須得留一個人下來,否則這群劫匪會窮追不舍。


    甚至,他都不確定,自己留下來後,夫人和婉兒能不能真的如他所願逃走。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李旭帶著大西村眾人來了。


    無數火把燒紅了整片天空。


    “衝啊!打死這些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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