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來,這是我的,你先湊合踩上吧,你的腳小,迴來我再給你做一雙新鞋。”


    月半夏乖乖踩上鞋子,她依然在泣啜。


    楊香凝又把她的包裹,放在了炕上……裏麵瞬間露出來了那件水紅色的嫁衣,見那上頭的針腳依然均勻服帖,而且麵料一塵不染,這分明就是沒穿過。


    “半夏,這不是葉檀給你做的嗎?”


    “嗯嗯,嗚嗚嗚,”


    “你怎麽拿迴來了?究竟發生了什麽?”


    “嗚嗚……”


    楊香凝聽了,又是一陣心疼,“好了半夏,別哭,如果你受了什麽委屈立馬說出來,我們可以給你撐腰。”


    月半夏搖著頭,依然捂臉嗚嗚。


    楊香凝打開櫃門,把自己的衣服找出來,“來,這幾件你先穿上,把髒衣服徹底給換下來。”


    “嗯嗯,”


    月半夏拿過來了衣服,扭過身,後背對著楊香凝開始換著,可是,楊香凝一眼看到了月半夏後背上、那縱橫交錯的血痕,新傷套著舊傷,便立刻問詢。


    “半夏,你的後背,那是誰打的?”


    香凝現出一臉的著急與心疼、難過。


    月半夏是她的幹姐妹,要好好幾年,這如花似玉的年齡,吹彈可破的肌膚,究竟是誰如此歹毒、能下得去如此狠手?


    “嗚嗚,”月半夏哽咽著,一貫伶牙俐齒的,竟然也有委屈到詞窮的時候。


    “哎!”


    楊香凝歎了口氣,拾起來破爛不堪的臭烘烘的衣服、團起來,準備丟出去。


    可是楊香凝不解,依然扭頭小聲問了句:“半夏!難道是你的母親?”


    這話一問出,楊香凝又搖搖頭。


    她覺得不大可能。


    可是,腦子裏又浮現月半夏母親、那張月事不調的老臉,還有她尖酸刻薄的樣子,似乎又沒有什麽不可信!


    “她,她當真舍得如此待你?”


    “嗚嗚……”


    月半夏繼續嗚咽、泣不成聲!


    楊香凝把月半夏的破衣服處理好,便手扶外屋的門框,朝著廚房方向喊。


    “你把水燒好,我給她洗頭發。”


    “好!”


    十分鍾後。


    葉檀把開水和水桶,大盆都拿過來了,楊香凝的身體、也不方便給她搗鼓水。


    葉檀便幫她分配好,並且又拿過來了兩袋冷香洗發膏、還有一塊香皂。


    楊香凝趕緊拉著月半夏到了外屋。


    給她在脖領處圍上一條幹毛巾後,楊香凝替月半夏清洗亂蓬蓬、黏糊糊的頭發……所有的頭發一團團的都打著結,無論怎麽都弄不開、捋不順。


    香凝又擠出來最後一整袋的洗發膏、再次給耐心揉搓著,那一坨坨的汙漬油膩才有所緩解。


    “哎呀!疼!”月半夏尖叫。


    楊香凝手裏,揪扯著早就掉了的頭發,頭發根上、還帶有幾塊血痂。


    這可把香凝嚇一跳。


    低頭仔細看她的頭皮上,竟然還有一塊塊的老血痂……香凝又是一陣心疼、再也掩飾不住情緒、便溫怒著。


    “你說說,要知道迴家去了被搞成這樣,還不如不讓你去。你說,是不是家裏逼著你、非要嫁給那個烏龜王八蛋?”


    “嗚嗚嗚,”


    “你身上的傷痕,是怎麽弄的?是不是母親逼你嫁給那個傻子,被傻子給弄傷的?”


    楊香凝的發散思維、問詢著她過去就了解的所有。


    可無論問什麽、月半夏都是拚命搖頭或點頭,接踵而來的、便又是嗚嗚哭泣。


    此刻,楊愛黨來到了院落,他的頭上,果然還掛著玉米花穗。


    葉檀正好佇立在老楊樹下,見到楊愛黨,猛然一驚,果然心有靈犀,竟然不請自來……他當即一揮手,並且煞有介事給他指了指西廂房並且努了一下嘴、示意。


    見楊愛黨傻愣愣,葉檀低語。


    “月半夏迴來了。”


    “什麽?”


    楊愛黨一聽不敢相信,當即渾身一抖,眼睛瞪大,以為自己聽錯了,還掏了掏耳朵,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又瞪眼問了句,“真的?”


    “就在外屋呢!”


    “月半夏?她,她真迴來了?”楊愛黨一臉驚喜、依然不敢相信且迴不過神!


    “沒錯!就在外屋,跟香凝在一起。”


    葉檀的話音未落,楊愛黨已經不顧一切,飛身跨進去了外屋,一眼看到腦袋上包著幹毛巾的月半夏,麵頰是腫的,手麵上有傷痕,脖子上也是勒痕,腳腕上也是淤青,她穿著香凝的衣服,下頭還趿拉著一雙不合腳的大鞋子。


    他大叫一聲:“半夏!”


    不等月半夏應聲,楊愛黨已經衝過去,不顧月半夏的頭發濕溻溻,一把摟她在懷裏,心疼無比與驚喜異常。


    “月半夏,真的是你嗎?”失而複得的楊愛黨喃喃低語且泣不成聲,“半夏,半夏,你真的迴來了?”


    月半夏的小臉、窩在楊愛黨的胸口與腋下,可憐巴巴的她又是新一波嚎啕。


    “愛黨,愛黨,我真是糊塗,我不該離開!更不該丟下你!嗚嗚,嗚嗚!”


    “別難過!”楊愛黨撫摸著月半夏的濕頭發,“你迴來了、就好!”


    楊愛黨的眼鏡片上、有些模糊,喜極而泣的他哽咽著:“快告訴我,你迴山西,究竟都發生了什麽?”


    楊愛黨鬆開相擁入懷的月半夏。


    而且一下推遠了看……月半夏的滿臉都是淤青,又抓過來她的手,手麵上布滿血痕……不等月半夏迴答,楊愛黨的心又是猛然一疼。


    他趕緊用嘴吹了吹,心都碎了。


    他又撕開月半夏的紐扣,見脖子下頭也是一道道的血痕,有的還結了痂,還有的是老痂已經掉了、又長出來了一塊新皮。


    “為什麽會這樣?這究竟是哪個混蛋弄的?”


    楊愛黨問詢著,兩眼噴火,怒火中燒,整個人被點燃,就像一顆即將引爆的炸藥包。


    他忽然見牆角處有一把板斧,一下鬆開月半夏,他一個箭步就把斧子拿到手裏,揮舞著。


    “我非要剁死他們!幹死他們!”


    “啊?”


    楊香凝和月半夏被嚇得同時驚唿!


    尤其月半夏,胳膊一下掛在了楊愛黨粗壯的脖頸上,哭喊著:“愛黨、愛黨!我不要你去闖禍!他們人多,你根本鬥不過他們,我不要你去!嗚嗚嗚,我不要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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