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心疼看一眼櫃台上的地黃——不光全體缺胳膊斷腿,傷痕累累還裹滿了泥土,裏麵還摻雜著不少枯枝敗葉。


    腦子裏不免對比葉老弟。


    人家葉老弟交上來的呢,統統都是個頭一邊大,不染塵土,兩頭尖中間膨隆,表皮還油光鋥亮。


    李老麵對眼前的破爛一嘬牙,一陣厭煩:“你這樣的,沒有絲毫成色,亂糟糟的,就像牲口禍害完的槽底子,下腳料全都算不上,所以說,我們不能要!”


    “我不信,你個老家夥。”一見主事的,如此貶低自己剛才的勞動成果,李剛急眼了。


    卷毛燙一聽,內心一陣爽,


    終於有人替自己出把氣了。


    麵對粗魯的李剛,李老便一皺眉——同樣交地黃,一看眼前的家夥,更是顯示人家葉老弟不光交來的地黃幹淨水靈,而且為人還謙遜有禮,眼神永遠散發出智慧不凡,沉穩睿智的光輝。


    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老祖宗說的話,真是一點不假。


    眼前的李剛——皮膚黑黑,模樣猥瑣,穿衣還露著小點,哪像人家葉老弟儀表堂堂,玉樹臨風,浩然正氣加持於一身?


    “哎呀,我們該關門了,你這亂七八糟茅草根子,一分錢一斤我們都不會要的。”


    “巴嘎,”


    “巴嘎,”


    麵對李老搪塞趕人,李剛頓時七竅生煙!


    李剛明明剛才想好的,自己該發財了,欲與葉檀試比高,可眼下,不光一分錢一斤都不給,還,還特麽被掃地出門?


    他趕緊舉手。


    “我反對!”


    李老不耐煩,“你反對什麽?我們是收購站,要不要你的地黃,我們收購站說了算。不過,我想聽聽你反對的理由!”


    “我也要當特邀供貨人!你們立刻撤銷了葉檀的身份,改成要我當特邀。葉檀,他德不配位!”


    李老一皺眉,“你胡說些什麽?”


    李剛一插腰:“我們村的葉檀,他有一張特邀函,他經常拿著那張特邀函到處招搖撞騙吹牛皮,現在,弄的人盡皆知他的身份,就連我們三百戶村的老村長都要讓他幾分,同為知青,我能服氣?”


    李老一聽,哦,原來與葉檀都是知青?而且一個小村的?不過看意思,他與葉老弟的關係,十成是對立麵。


    下定決心後,李老毫不客氣怒斥:“人家葉檀,待人彬彬有禮,人家葉檀,智慧無雙,人家葉檀,人品端莊,態度認真,交上來的地黃都是特等品,無絲毫雜物。”


    李剛一聽,


    完全懵了!


    他反駁道:“是地黃吃不死人不就結了?你這老家夥風言風語吹毛求疵的,真是居心不良。”


    李老不管,繼續數落:“可你看看你手裏交上來的,是什麽狗毛毛玩意?你還跟人家葉檀比?你也配?”


    李老說完,氣得胡子都亂抖。


    卷毛燙在一旁,更是樂開花。


    她在內心喊著無數遍,‘打起來!對,打起來!嘿嘿嘿,氣死那個老家夥!就省我事了!而且我還能填補那個職位空缺,每月工資多20塊。嗬嗬,打,打!’


    “我怎麽就不配?”在事實麵前,李剛依然狡辯,“葉檀,他哪一點比我好?”


    “你還不服?”


    李老憤然從白大褂兜口裏,掏出來了一大塊地黃。


    這?比地瓜還要大,表皮光滑,整體透亮,一個足足有半斤:“你看看,人家交上來的,你還和人家比?你再看看你的,連個地黃孫子,都不是。”


    李剛一看,


    怒火中燒,


    “老家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他葉檀就是仗著為人狡猾,到處溜須拍馬,就贏得了你們幾個老棺材瓤子的好感!”


    “你?”李老氣的胡子顫。


    卷毛燙“咯咯咯”笑出聲,為了掩飾過度興奮,她居然有意把臉,扭到了相反的方向去。


    李剛又繼續揭發:“葉檀把你們哄好了,目的還不是隻有一個?那就是從你們手裏,獲取特權,你們勾結一起,試圖不顧王法,徇私舞弊!”


    他抬起腳,一踢櫃台:“我這就去公社告發你們,我要告發你們收購站,徇私舞弊!私相授受!欺負弱小!枉自為人!”


    “你敢!”


    李老怒吼一聲,“我不光不要你的臭爛貨,我以後,還要給葉檀交來的,按照特級品的價格收購。”


    “你,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


    李剛一聽,麵對恫嚇這老家夥一點沒害怕,便冷笑:“我們同樣都在美人溝挖來的地黃,憑什麽要他的不要我的?你真是拿著狗屎當金條有眼無珠,心瞎眼也瞎,”


    咽了口唾沫,李剛繼續:“你也許都不知道,葉檀,他要結婚了,娶了一個村花。可你們不知,為什麽他能夠娶了村花。”


    李老渾身一震,刷新了他的三觀。


    “為什麽?”


    他的內心,可不信李剛這說法,一結合他剛才的粗魯無禮,更是完全不信,雖然剛失口問了句為什麽,但是,內心依然如故,鐵硬站在葉檀的這一邊。


    卷毛燙也洗耳聆聽,她撂下茶杯,臉扭過來,想聽李剛的下迴分解。


    還別說,經過李剛這麽一煽風點火,一向冷清循規蹈矩的收購站,顯得熱鬧非凡了。於是,隻要一待在櫃台這裏,一直就感覺渾身冰冷的卷毛燙,忽然麵頰鮮有的現出紅潮一線,渾身暖了不少。


    李剛也不傻。


    一看卷毛燙和李老,都不是一夥的,內心一喜——什麽收購站,狗屁收購站,麻麻皮的,還不也是一群窩裏鬥?


    他沉聲道:“哈哈,葉知青就是你眼裏的人品端莊。而他,因為村裏修繕知青點房屋,所有知青都分配給了社員家居住。就居住那麽幾天,葉檀就借著醉酒之際,對社員家的女兒施暴。”


    “還有這事?”


    卷毛燙差點打翻茶杯,她也難以相信。


    李剛舉起手,發毒誓:“我以我的性命擔保,如有半句假話,天打雷劈!”


    卷毛燙一聽,立刻八卦跟進,“施暴後呢?就娶了?”


    李剛聽了先啐了口唾沫,


    沒說話,


    在人前,絲毫不拘小節。


    卷毛燙立刻做了個惡心狀……就見李老,隻是安靜聽著,麵無波瀾,畢竟他對李剛說話,完全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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