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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場鎮黨委院子裏,兩條歡迎的人群,不管心裏如何想,反正臉上都露出了“發自內心”地笑容,以此歡迎區委副書記蕭宸同誌的到來。


    別人對蕭宸歡迎不歡迎暫且不說,草場鎮黨委書記胡成對蕭宸倒是真二八經地歡迎,不為別的,就因為胡成跟林誌立很不對付,他是被林誌立從區水利調下來的,美其名曰到基礎鍛煉的。水利局雖然不是什麽福利特別好的單位,但在這種三線城市的非市區來說,興陵鎮這樣的區委區政斧駐地還能勉強叫做城市,其餘鄉鎮要說城市,那還真有些當不得這個詞。在城裏上班和在鄉裏上班,在這個時代差別那可是很大的。哪怕局長外放鎮黨委書記,也實在不能算什麽好事。


    蕭宸這一行三輛車,第一輛坐的是區委辦的幾個人,責任是負責聯係安排領導出行;最後一輛車是宣傳部的,負責記錄領導的重要指示。本來按照一般來說,是應該還有其他“隨從”跟著的,不過一來蕭宸自上任以來似乎下基層都不喜歡大張旗鼓,二來這次十八個領導一齊下去,區裏用車略顯緊張,沒奈何,這排場也就講不得那麽多了。


    鎮黨委大院——這個院子稱之為大院其實有些名過其實——此刻已經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固然談不上,可那地麵絕對有人非常細心地掃過不下三次。要不然的話,在這種隆冬肅殺的北風之下,黨委大院的水泥坪上居然能落葉都沒有幾片?


    蕭宸下車後,隨意打量了一眼,也沒說什麽多話,直接對胡成道:“胡成同誌,趁現在時間還不晚,我們就不耽誤時間了,直接下去,好吧。”


    胡成微微錯愕了一下,知道蕭書記可能是不了解農村情況的,猶豫了一下,道:“蕭書記,現在已經十一點了,這個時候下去……恐怕要一點才能到,不如先吃個工作餐吧?您看怎麽樣?”


    蕭書記下基層隻吃工作餐,而且定價還有明確規定,胡成也是知道的,他雖然心裏對此並不怎麽當迴事,覺得這不過是作秀罷了,但蕭書記既然要作秀,自己自然也隻能陪著作,要不然自己一頓大餐弄過去,人家不買賬還是小事,萬一惹蕭書記發火,那才是大事不妙了。所以他也是早就打招唿做了準備,今天隻準備工作餐,絕對不搞特殊化——當然,他事後又悄悄地交待了管後勤的老趙,讓他準備點好菜,今天就當是年前鎮黨委院子裏改善生活了。


    蕭宸皺起眉頭:“從這裏到那些五保戶家裏有這麽遠嗎?居然要走兩個小時?從區委到你這裏也不過五十分鍾,這還是路不好呢。”


    胡成尷尬一笑,他又不好說蕭宸不了解基層,有些領導還特別討厭下麵的人說他不了解基層,但此刻他作為黨委書記,蕭宸問話,第一個應該迴答的就是他,隻好道:“這個……呃,村裏都是泥巴路,最近下了幾場雨,恐怕到處都是坑坑窪窪的,這個……小轎車隻能到國道邊,裏麵隻能換了雨靴走路,所以時間上就有些來不及了。”


    蕭宸一愣,點點頭道:“嗯,胡成同誌考慮很全麵,是我太心急了。那我們就稍微提前一點把午飯吃了,下午再下去吧。”


    其他人自然不會在這上麵有什麽意見,於是便一起到了食堂。隨意要了份工作餐,蕭宸一邊吃著,一邊問坐在他身邊的胡成:“各個村裏的路都是稀爛的?”


    胡成道:“也不是所有的村路都爛,嗯,這麽說吧,離鎮上近的,路就好一點,離鎮上越遠的,路一般就越差。”


    蕭宸點點頭:“嗯,這也算是常情了。不過胡成,要致富先修路,這路一直爛著可不行,鎮裏財政如果能擠出一點錢來,應該像這方麵傾斜。如果困難,也可以上報到區裏,區裏也會想想辦法。”


    胡成聽了,苦笑了一下:“蕭書記,修路的重要姓,中央和各級領導機關都說得很多了,我們雖然水平不高,可這個還是能夠理解的。關鍵問題不是我們不修,主要還是沒錢。鎮裏就兩個資本不超過二十萬的小廠,年收入不過兩三萬,靠著各村的那點利稅吃飯,鎮政斧一年才幾個銅板啊?蕭書記,我跟您交個底,像修路這種事情,靠我們鎮政斧那是一點指望都沒有,我們就算能擠一擠,也不過就是三五千,大夥要是勒緊褲帶呢,可能有個三五萬,可是蕭書記,三五萬給一家人,那算一筆大錢,可拿去修路……挖開一個村路的錢都不夠呢!”


    胡成說這個話的時候,他身邊的其他鎮裏領導一個個聽得冷汗都冒出來了,這麽跟區委副書記說話,你這個鎮黨委書記怕是幹膩了吧?你這不是典型的心有怨望、口出怨言,對工作挑三揀四、畏苦畏難麽?這還有一點[***]人的風範麽?難怪會被林區長弄到這鄉下來,果然是眼不見為淨啊。


    不過讓他們意外的是,蕭宸聽了雖然眉頭深皺,但偏偏是連連點頭,仔細聽完之後,才微微一笑,道:“看來草場鎮的工作難度很大啊,我們區委也關心得不夠,這個也是有責任的嘛。”


    胡成話一說完,自己也嚇出一身冷汗,ma的,這不是犯傻麽,蕭書記說什麽,自己甭管三七二十一,先答應了再說才是正理啊。至於最後修不修,天知道蕭書記到時候還記不記得?再說,就算記得又怎麽的?您蕭書記是說讓咱們擠一擠,財政朝這邊傾斜一下,又沒硬姓規定要怎麽怎麽,咱們財政傾斜是傾斜了,可總共就這點錢,傾斜了也就這樣,難道蕭書記就這麽不通情理,因為沒傾斜出個樣子來就把自己擼了?


    胡成心裏正後悔,這個時候一聽蕭宸這麽說,當時就理解錯誤了,以為蕭宸說反話呢。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自己已經搞成鎮黨委書記了,可不能再降了,再降迴家都沒法交代了!要是迴老家,那更別說,指不定人家背後怎麽說呢。


    “蕭書記,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工作畏難……”胡成的嘴巴就有些結巴起來。


    蕭宸嗬嗬一笑,擺擺手:“我知道,我知道,你隻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嗯,說實話,修路要花的錢,相對於一個鎮政斧來說,的確是太多了,承擔不起也是常理……還是要看區裏甚至市裏啊。”


    胡成見蕭宸不怪罪,一顆心才放了下來,不知道怎麽,又冒了一句:“我在區裏的朋友那裏聽說,區裏是有上麵撥下來的修路款子的,不過……又哪裏會把這錢給咱們呢。”


    蕭宸的目光猛然銳利了一下,胡成一霎間感覺似乎眼睛都被他刺疼了一般,連忙把目光挪開,心裏猛然跳了起來,恨不得給自己一耳光。林區長對自己很不待見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蕭書記雖然才來,但說不定也知道了,這時候自己說這麽一句話,感覺就像是氣量不足,非要給林區長造謠一般,實在是不智啊。胡成心裏沮喪,自己這輩子,壞事就壞事在這張嘴上了。


    蕭宸其實此時心裏想的卻是別的事。上麵撥了修路的專款給區裏這件事,連胡成都知道,可見絕對不是什麽隱秘的事情,但這個錢林誌立卻敢不拿出來用,究竟是什麽道理呢?既然是市裏下撥的修路的錢,那就絕非什麽三萬五萬,最起碼也是百萬級的,這麽大一筆巨款,林誌立不可能敢貪了,那這筆錢幹嘛去了?


    “區裏自然有區裏的考慮,區裏不光是草場鎮一個鎮,凡事總得有個先後順序,胡成同誌,你這樣的思想可不行。”蕭宸按下心頭的疑惑,不輕不重地批評了一聲。


    “是是,蕭書記批評得是,我糊塗了,我糊塗了,我像您做出檢討。”胡成連忙借勢下坡道。


    蕭宸點點頭,放下筷子,站起來,又笑了笑:“鎮裏財政不好,食堂夥食倒是不差嘛。我看這又是雞又是魚的……哦,還有臘肉呢……這曰子過得可不怎麽緊呀。”


    胡成苦笑道:“蕭書記,這也就是要過年了,咱們借這機會改善一下生活而已,平時哪有這麽好的夥食啊,能見到一點肉星兒,那是不錯了。”


    蕭宸笑著擺擺手:“嗯,這個我相信你,從你們這個黨委院子的小樓和食堂就看得出來。”


    草場黨委院子不大,辦公樓僅兩層,大概一共也就不到三十間房,外麵斑斑駁駁的,一看就是至少有二十年以上的房子了。至於這食堂,估摸是個老倉庫改建的,練頂都沒吊,腦袋頂上就是房梁和瓦片,蕭宸抬頭望去,還能看見幾點光亮,估摸是下雨還得漏雨的那種。這比十幾年後那些鎮政斧大樓修得能跟白宮比的,那可是差了十萬八千裏,要說財政不富裕,看來倒也像這麽迴事。


    不過,路還是要修的。蕭宸心裏暗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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