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浩講話時間不長,內容也不是很多,但卻贏得了與會人員的熱烈掌聲,這些掌聲大多數是自發的,但也有少部分人是在跟風,因為張克明被帶走後,他們就已經在想著自己該怎麽辦了,整個會議中陳明浩說些什麽,這些跟風的人根本就沒有聽進去,聽見有人鼓掌,當然也就跟著鼓掌了。


    這種人在會議室的前排有,在主席台也有,縣委常委,常務副縣長方騰飛此時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聽著陳明浩的講話,聽見掌聲響起,他也跟著拍起了巴掌,但因為是心不在焉,在下麵掌聲都停下後,他的手還拍了兩下才停下來,讓坐在他旁邊的高達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方騰飛訕笑一下低下了頭。


    會議結束後,把陳明浩他們送走,高達並沒有急著上車迴辦公室,而是看著同樣站在一邊的方騰飛,開玩笑的問道:


    “方縣長今天怎麽走神了?”


    “高縣長可別笑話我了,也不知道怎麽迴事,偏偏在陳書記講話結束的時候想起了一些事情,所以就走了一下神。”方騰飛牽強的解釋道。


    “陳書記今天的講話很重要,不僅是要懲處腐敗,而且更多的是在給同誌們敲警鍾,是在治病救人呢。”高達看似繼續開玩笑的說道。


    “高縣長說的是,陳書記的講話確實是跟我們這些掌握工程發包權力的人敲響了一個警鍾,所以,我們以後一定要廉潔自律,一切按照規矩來辦事。”方騰飛很認真的說道。


    高達聽了方騰飛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坐進自己的車裏走了。


    高達並不是無的放矢的和方騰飛說這幾句話,因為他已經覺察到了方騰飛在工程建設指揮部的獨斷專行,就連分管的副縣長王全友都沒有任何的發言權,他擔心這樣下去,方騰飛會步張克明的後塵,所以通過這幾句話,想來敲打一下他。


    縣工程建設指揮部的指揮長雖然是高達,但他不可能親自到那裏去負責,所以,他就按照去年的方式,讓常務副縣長方騰飛來具體負責這項工作,分管建設的副縣長王全友配合他,可開展工作之後,他聽見的反應就是方騰飛在工程建設指揮部說一不二,雖然所有的項目都經過了招投標,但在評標的時候,他往往會給評標的人打招唿,將自己中意的施工隊伍推上去,評標的也是縣裏的工作人員,他們不可能不聽常務副縣長的話,否則,方騰飛就會想辦法給他們換位置,不讓他們待在評標委員會。


    今天上午在陳明浩辦公室裏,高達聽見石磊的話,知道別人舉報張克明的原因,他便想到了方騰飛沒有給張克明麵子,導致舉報人不管不顧,檢舉揭發了張克明,結果連舉報人自己也因為行賄被滯留了。


    盡管有這樣的想法,但是高達並沒有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陳明浩,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知道方騰飛和陳明浩之間的關係到底有多深,就像石磊對待張克明一樣,先入為主了。


    方騰飛並沒有去想剛才高達說那幾句話是啥意思,因為從張克明被帶離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考慮著如何處理自己的事情,在高達離開後,他也轉身上了自己的車子,盡管還不到下班時間,他卻沒有再迴到縣政府辦公室,而是直接讓車子將他送迴了家。


    進到家裏,方騰飛看到正在家裏忙活的媳婦賈秀茹,急切的問道:


    “你前幾次收的錢,是放在家裏了還是存起來?”


    賈秀茹看見他迴來,就停下了手中的活,給他泡了一杯茶水端到了跟前,問道:


    “你今天怎麽迴來這麽早?”


    “下午在建設局開會,開完會就迴來了,我問你的話,那些錢呢?”


    “放在我們的床下頭了,怎麽突然問起來了?”賈秀茹問道。


    “總共有多少錢?”方騰飛沒有迴答,反問道。


    “三十五萬,你要幹什麽?”賈秀茹警惕的看著他,問道。


    “你去把錢拿出來,一會兒我把他交給縣紀委。”方騰飛看著他說道。


    這是方騰飛轉身上車的時候下定的決心,他可不想因為這點錢被送進監獄,這樣不僅自己要坐牢,家裏人也花不著這筆錢,最終還是走上交的,當然,他也知道這麽做必定會影響到自己的仕途,有可能連副縣級都保不住,更別說往前走了,但是他沒辦法,為了不坐牢,也隻能這麽做了,做錯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不是嗎?


    “為什麽?好不容易有人給我們家送禮,你要把它交出去,我不幹。”賈秀茹頭一扭說道。


    “你如果想讓我在監獄裏去待著,那就不交了。”方騰飛沒好氣的說道。


    “老方,是有人告你了嗎?”賈秀茹聽見方騰飛的話,意識到不對,小心的問道,雖然她也喜歡錢,但是,她也不想讓自己的男人在監獄裏麵待著。


    “有沒有人告我,我不知道,但是建設局的張克明今天下午已經被抓了,還是在建設局的大會上抓的,陳書記這麽做的目的就是在跟我們敲警鍾,我害怕哪一天也會像這樣被抓走,要是這樣了,你和孩子怎麽辦?”方騰飛說道。


    “張克明?就是上次到我們家送禮的那個,他不會把你交代出來吧?”賈秀茹緊張的說道。


    “交代出來也不用怕,縣委常委他都送過,這本就是禮尚往來的事情,倒是你前段時間收的這些錢,如果讓人告了,那我真的是要坐牢的。”方騰飛看著他的媳婦兒嚴肅的說道。


    “老方,這錢能不能不交?我們以後不收就行了。”賈秀茹聽說要把這些錢拿走上交,還是有些舍不得,抱著僥幸心理問道。


    “秀茹,我們現在不上交,和今後繼續收有什麽區別?隻要發現了,我進去坐牢不說,這些錢同樣會被沒收走的,你和孩子照樣用不成。”方騰飛繼續給妻子做著工作。


    賈秀茹聽見方騰飛的話沒有再堅持了。


    “那好吧,你現在就去嗎?”


    “現在就去,免得夜長夢多。”方騰飛說道。


    賈秀茹聽見方騰飛的話,轉身進到了兩口子的臥室,趴在床底下把一個蛇皮袋子給拿了出來,然後提到了客廳裏。


    “你就這麽放錢的?”方騰飛看見蛇皮袋子,好奇的問道。


    “反正我們家也不潮濕,再說了,我時不時的還拿出來通通風。”賈秀茹很不情願的把蛇皮袋子交到方騰飛手上。


    “去找一個正規的袋子,這樣提著算什麽。”方騰飛看著賈秀茹說道。


    賈秀茹找來了一個孩子用過的舊書包,邊把蛇皮袋裏的錢掏出來往書包裏放,邊對方騰飛說道:“老方,我們把錢交上去了,就不會有事了吧?”


    方騰飛本來想說有可能連副縣級都保不住,但他怕說出來自己的妻子會很難過,畢竟這些錢是在他不知情的時候,妻子替他收的,盡管自己後來默認了,但妻子還會把責任歸咎到她自己身上的,所以還是不說實話的為好。


    “把錢交上去了,肯定就沒有事了。”


    賈秀茹聽見方騰飛的話,說道:“沒事兒就好。”


    方騰飛又把書包裏的錢重新數了一下,然後很認真的問賈秀茹。


    “秀茹,所有的錢都在這裏了嗎?你必須說實話,一分錢都不能少。”


    “我雖然舍不得這些錢,但我更不想讓你去坐牢,既然要交,我不會再留一分錢的。”賈秀茹很肯定的說道。


    聽了賈秀茹的話,方騰飛點了點頭,然後拿出手機,給石磊打了一個電話。


    “石書記,在紀委嗎?”


    “在紀委自己的辦公室,方縣長不會是要請客吧?”石磊坐在辦公室,看著牆上的時間,笑著問道,畢竟平時關係都不錯,臨時喊吃飯也是正常的。


    “吃飯好說,但是我現在有點事情要到你們紀委來一趟,不知道方不方便?”方騰飛在電話中問道。


    “方縣長要來,不方便也得方便,我在辦公室等你。”石磊對方騰飛說道。


    方騰飛得到了石磊的答複,就掛掉了電話,然後提起書包就往門外走去,他的車子還在門外等著他的。


    看見方騰飛提著一個學生書包出來,他的司機還有些好奇,但也沒有問。


    “去縣紀委。”方騰飛對司機說道。


    司機聽見他的話,愣了一下,隨即就發動車子朝縣紀委開了過去。


    石磊掛掉方騰飛的電話有些好奇,方騰飛是不會輕易到他們縣紀委來的,這快下班了,他來幹什麽呢?


    石磊的這個疑問沒有等多久就揭曉了,因為他看見方騰飛提著一個學生書包進到了自己辦公室,就感覺到包裏裝的是什麽。


    “方縣長,你可是稀客,今天怎麽到我這裏來了?”


    石磊盡管猜到了裏麵是什麽,但他還是和方騰飛開玩笑的問道。


    “石書記,不來不行啊。”方騰飛歎息道。


    “哦,此話怎講?”


    石磊已經猜到書包裏裝的是什麽,也猜到了他來這裏的原因,但還是問道。


    “石書記,你可得幫老哥一把,我犯錯了。”方騰飛以請求的口氣對石磊說道。


    “犯錯誤了,你是說這個書包裏的東西嗎?”石磊一下嚴肅了起來,問道。


    “對,這個書包裏裝的是三十五萬現金,是在今年幾個項目發包的時候收取的好處費。”方騰飛低著頭說道。


    石磊聽見方騰飛的話,滿臉的震驚,不過隨即就知道這件事情他當不了家,也幫不了方騰飛,必須得向縣委書記陳明浩匯報,於是他就先把縣紀委常務副書記張和平喊了過來。


    “石書記,這件事情能不告訴陳書記嗎?”方騰飛聽見石磊的安排,僥幸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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