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到所長辦公室後,何小兵直接坐在了所長的辦公椅子上,而這個所長則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站在桌子跟前。


    “你能告訴我,誰讓你來放人的嗎?”何小兵很認真的問道。


    所長有些為難的看著他,說道,“何支隊,大家都是明白人,別為難我了,行嗎?”


    “我為難你?我看是你在為難我吧,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都答不出來,你是想讓我以私放嫌疑人的罪名也將你帶迴市局進行審查嗎?”何小兵聽完對方的話,直接拍著桌子質問道。


    所長還是站在那裏低著頭不吭聲,似乎是在下著什麽決心。


    何小兵見到他在猶豫,繼續說道,“看來你也不是個聰明人,既然我都到你這裏提人了,你以為會像以前那樣不了了之?你不說可以,劉子浩(耗子)已經在我那裏呆著了,以我們的手段,一個小時以後就能知道我們想要知道的一切,現在問你是在幫你,你說出來和我們從劉子浩口中知道不一迴事,你懂的。”


    所長聽見何小兵一說,心裏咯噔一下,心想,我也是執行上級的命令,我咋還攤上事了?想到這裏,他對何小兵說,“何支隊,我也執行上級的命令呀,我可從來沒有私放過任何嫌疑人。”


    “既然是上級的命令,我問你的時候咋說我為難你?”何小兵反問道。


    “我剛才沒有想明白才那樣說的,其實,也是一級級的命令到這裏,我敢不放嗎?”所長明白了個中利害關係,也不準備為誰兜了,接著說道,“你們市局領導打電話到我們吳局那裏,吳局打電話到我這裏,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麽做?”


    何小兵聽到他的話,沒有吭聲,心想,是啊,如果我是他,我會怎麽做?


    他站起身來,對所長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會怎麽做,但是,至少到現在我還沒有違背當警察的誓言。”


    走到門口,他又對所長說道,“這件事情,你是在執行上級命令,我不作結論,但是,從接到警情通知到到達現場,用了三十分鍾,這個責任你恐怕要背了。”


    何小兵從所長辦公室裏出來,市局刑偵支隊的人早到了,並且已經將關在留置室裏的幾個小混混帶上了警車。


    迴到市局的何小兵沒有去參與審訊的事情,那些事情不需要他這個支隊領導親力親為了。


    他來到了周德友的辦公室,看見辦公室裏沒有人,他又向著離這不遠的小會議室看了一眼,見到燈光,他知道應該是在開會。


    此時,周德友正在小會議室裏召集市局黨委會議,討論如何在接下來的時間打擊各種違法犯罪活動,整頓公安隊伍,局黨委委員和副局長都參加了這個會議。


    周德友之所以這麽急的召開這個會議,是因為孫衛平今天晚上對他講的那些話觸動了他,倒不是他怕在三個月之內完不成整頓任務丟烏紗帽,而是覺得在臨河市公安係統內部可能還存在著黑惡勢力的保護傘和幹警不作為等現象,他要借著孫維平的指示,好好整頓隊伍,清除隊伍裏的害群之馬,為了彰顯自己對這次整頓的重視性,從河西商業區迴來之後就讓辦公室通知在家的黨委委員和不是黨委委員的副局長到局裏召開緊急會議。


    何小兵敲開會議室的門,走到周德友麵前,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


    周德友聽完後對何小兵說道,“你去打電話,就說是我讓他馬上到局裏來。”


    何小兵點頭答應後,朝會議室裏的幾個人看了一眼就出去了。


    此時,坐在會議室裏離周德友不遠的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看見何小兵向周德友匯報的動作,總覺得有些不妙,尤其是何小兵在匯報時,似乎說到了吳磊這個名字,吳磊就是今天晚上他打電話的河西區分局長,聯想到自己接到侄兒的電話,又跟河西分局長打了電話,馬上就接到通知召開緊急黨委會議,一連串的事情,似乎都與他有關,他想問問周德友,但奈何現在還開著會呢,並且是嚴肅的黨委會。


    他就是臨河市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張繼勝,也是剛才何小兵他們抓的張子浩的親叔叔。


    會議一直開到淩晨一點多才結束,中途何小兵將周德友叫了出去。


    “周局,分局吳局長來了,他可能是聽到派出所那邊匯報了,所以,一來就說了出來,是張副局長給他打電話說的,那個張子浩是張副局長的侄兒子。據審訊張子浩他們那邊的人反饋迴來的消息,一個小混混為了立功,說出了他們收到的保護費有一部分給了張子浩在公安局的親戚,我們目前正在從張子浩那裏拿證據。”何小兵匯報了解到的情況。


    周德友聽到匯報之後,沉默了一下,他想到了局裏的所有副局長,當然也想到了張繼勝,覺得他的可能性要大一些,一是他的權力比其他的副局長要大,二是他有個強大的後台,下麵的人也許不是看在他的麵子,而是看在他背後的那位。如今,親耳聽到是他,周德友心裏有底了,張繼勝的所作所為,自己是知道一些的,隻是礙於自己的位置不便,明裏暗裏的讓人往市紀委舉報他多次,隻是他至今還坐在這個位置上,甚至還覬覦著自己局長的位置。


    想了一會兒,他對何小兵說道,“這件事關係重大,我得請示市委之後再做打算,現在太晚了,不能影響到領導休息,明天早上吧,你去給吳磊和知道這個事情的人說清楚,都把嘴閉上,不許對外透露半個字,絕對不能讓張繼勝知道我們了解了他的情況。”


    會議結束後,周德友他們都沒有迴家睡覺,而是在辦公室裏湊合了幾個小時。


    張繼勝也沒有迴家,他預感到有事,想給吳磊打電話問問是不是局裏找過他,想到已經是淩晨了,也就作罷;想去找侄兒張子浩,這麽晚了,還不知道他在哪鬼混呢;想到隔壁局長辦公室去了解一下情況,萬一不是自己想的事情呢,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嗎?同時,他又想到了自己在市裏的後台,他又釋懷了,如果真的有什麽風吹草動,上麵的人會為他做主的,實在保不住,也會提前透露一點消息的,就這樣,他在忐忑中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周德友迷糊了一會,就聽到了電話響起來了,看看表已經是早上六點半了,他估計是何小兵,接起電話就說道,“是小兵嗎?”


    電話還真的是何小兵打來的,“周局,情況不好啊,張副局長恐怕麻煩了,張子浩將他供了出來。”電話裏傳來了何小兵略微有些嘶啞的聲音。


    周德友聽後問道,“你確定張子浩說了他的名字?”


    “確實是說了。”何小兵說道。


    “說他什麽事情,僅僅隻是每次都是張繼勝將他們撈出來?”周德友問道。


    “何止是這個問題啊,張子浩說他們每個月從商業區商戶那裏收的錢,有一半都交給了他叔叔,另一半用來給跟他混的小混子發工資和自己揮霍。”何小兵迴答道。


    “有什麽證據嗎?萬一是那小子胡亂說的呢。”周德友明知是真的,還是問道,不為別的,就是要有確實的證據。


    “他說每次給完錢都記在了小本本上,隊裏的人已經帶著他迴去拿了。”何小兵說道。


    “估計什麽時候能把那個記賬的小本子拿到?”周德友關切的問道。


    “已經去了一會,應該快迴來了。”何小兵迴答道。


    “好,拿到之後立即通知我,我到你們那裏去。”


    周德友知道事情已經變得不是他能把控的,如果真的坐實了張繼勝收了他侄子每月送的錢,那他就不僅違紀了,而是還犯法了,即便是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想替他隱瞞,也是不可能的,況且自己還慫恿過部下去收集他的違紀違規的證據,隻因他的後台比較硬,幾次舉報都如石沉大海,如今有這麽個機會切除公安局內部這麽一個毒瘤,他是樂見其成的。


    周德友沒有再說什麽,掛了電話就起床了,簡單的洗漱了一下,也沒有心思到食堂去吃早餐,就坐在辦公室裏等著和小兵的電話。


    半個小時後,何小兵的電話打了過來。


    “周局,小本子已經拿到了,本子已經很舊了,我大概看了一下,他侄子給他錢的時間是在三年前,上麵雖然沒有統計總數,應該不是小數目,我建議你親自過來看看。”


    周德友放下電話就就給自己的司機打了過去,讓他把車子開過來,停在辦公樓下,之後就往刑偵支隊去了。


    因為是物證,何小兵不可能將這個筆記本私自帶出給任何人看,隻能請他到刑偵支隊去看。


    去到刑偵支隊不一會,他就黑著臉出來了,坐上等在樓下的小車,對司機說了一句,“去市委。”就沒有再說什麽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仕途人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騎著羊牧狼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騎著羊牧狼並收藏仕途人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