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翠竹小區,牛北就近找了一個提款機,要說這周發出手也還算大方,卡裏攏共有十萬塊。牛北當即取了五萬扔給我,又讓我去買一塊風水好的墓地,支持土葬的優先。而後,我們倆就把行李箱扔進後備箱。牛北把背包放在後座上,那個孕婦倒是不安分地動了動。


    我們迴到旅館的時候,已經時近中午了,旅館仍舊沒什麽人,牛北掛名,在樓下給這個女鬼開了一間房間。


    其實牛北算是我師父,我們倆合開了一家旅店。一層往上住人,一層往下住鬼。原本是打算讓那些孤魂野鬼有個落腳的地方,不至於到處嚇人,也算是給自己積點陰德。誰想到生意越做越紅火,活人沒來幾個,到是地下全讓鬼住滿了。


    至於那具幹屍,我倒是好好琢磨了一下,要是直接就去公墓買墓地,別人問起來我也不好說,畢竟這個孕婦死了有段日子了,我再被當成殺人犯抓起來,得不償失。最後,在牛北的首肯下,我在市郊的山上找了一處背山麵水的地方將幹屍下葬。


    至於那十萬塊錢,我倆也就落下個一萬多,其他的都買了香燭供品,給地下那些鬼嚐嚐鮮兒了。按照牛北的說法,賺死人錢已經是喪良心的事兒了,要是賺的太多,那可就是斷子絕孫了。


    迴來之後,牛北說,那個孕婦的肚子是被生生剖開的,裏麵的胎兒隻是個嬰靈,還未修煉成鬼,運完了財還要鑽迴孕婦的肚子才能保證魂魄不散。牛北在孕婦的房間擺了個法陣,說是能夠保孕婦誕下鬼胎,不至於嬰靈怨氣太重最後成為惡鬼。


    牛北從地下室上來的時候,我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櫃台後麵吃花生,他的臉色特別不好,隱隱透著鐵青。


    我“撲棱”一下坐起來,拍拍手上的鹽霜,裝出一副什麽都沒做過的樣子。


    “下午跟我去趟武青路。”牛北說道。


    “我靠!你還真信那個周發啊?武青路我門兒清,真的就到八十多號,那四百多號除非你往地底下挖!再說了,做這種缺德勾當的,人家會留真地址?”我有些無奈。


    牛北又照著我的脖子給了我一下:“不去看看你知道怎麽迴事兒?”


    我實在拗不過他,隻能答應下來。我倆簡單把店麵收拾了一下,又等著夜班的妹子來交班,就已經是晚上六點多了。街上燈紅酒綠的,小巷子裏都是站街的小姐,弄得跟東莞似的。


    牛北開著車直奔武青路。


    武青路就在蓮大的後麵,是一條小路,唯獨兩邊的綠化出奇的好,全都是一人多高的丁香花,所以一到春天花開的時候,這裏就成了蓮大學生的約會聖地。隻不過現在花期已經過了,這裏就變得人跡罕至。


    武青路這裏是還沒有拆遷的老建築,全都是民國時期的風格。我們順著這條路一直往下走,兩邊的屋子全都掩藏在茂密的丁香葉後麵,隻露出一個個古色古香的屋簷來。


    小路沒有路燈,我們打著電筒,一直走到小路的盡頭,果然隻到八十四號就已經結束了,八十四號的下麵,是一片廢棄的空地,空地裏長滿了雜草,還有的地方被這裏的居民開辟出來當了小塊的菜地,裏麵的蔬菜倒是長勢良好,綠油油的,看著就特別喜人。


    “看吧,我早就說了這裏隻有八十多號,過了這裏就隻有一片空地。”


    我一臉百無聊賴地看著那片空地說道,想著待會兒迴去應該好好宰這家夥一頓,我喜歡市中心的那家火鍋店很久了。


    見牛北不迴答,我湊到他的耳朵邊悄悄說道:“這裏的丁香長得好像更加茂盛了。老牛,我記得前台小妹好像最喜歡丁香了,要不給她弄一株迴去吧。”


    我勾著牛北的脖子,眼睛一直瞄著前麵探出頭來的半朵丁香花。


    “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和她沒關係。”


    牛北白了我一眼,一把把我的爪子扒開,從背包裏拿出一個羅盤來,將它正對著前方,然後緩緩平移著。


    我也趕緊拿出一根紅繩係在右手上,然後拿出一支手指粗細的木針,將雞血浸泡過的紅線穿上,放在一旁備用。我邊弄邊說:“嘖嘖,牛北,你給我解釋幹嘛,我又沒說你和她有關係,你這是不打自招嗎?”


    “跟著我走。”


    牛北這家夥根本不搭理我的調侃,也不看路,直接就往羅盤對著的方向走去,壓根就沒注意前麵就是一個糞坑。


    “喂!”


    我趕緊一把把他拉住,指了指前麵。誰知道這個家夥隻是看了一眼,說道:“我知道,我就是要去那兒看看。”


    我一個沒忍住,差點就要把手放在牛北額頭上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牛北太了解我了,一巴掌把我的手拍開,說道:“那個地方有問題。”


    “一個糞坑罷了,除了糞還能有什麽問題。難不成裏麵還有屍體不成?”


    “那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牛北這家夥這段時間是不是元氣太虧了,修為下降了?不會是我這幾天拉著他打遊戲弄的吧?


    牛北一瞅,馬上明白我在想什麽,老臉立馬一紅,緊接著卻抓著我的衣領,提著就往糞坑走去。


    “喂喂喂,你幹什麽!快放我下來!牛北!牛北你丫不會是要把扔糞坑吧?喂喂!”


    牛北根本不理會我的掙紮,也不知道這家夥什麽時候有這麽大的力氣,一直把我提到糞坑前才鬆開。


    “牛北你丫的……”


    後麵的半截話我沒有來得及說出來,便被眼前的電筒照著的場景給弄得呆住了。


    “自己看。”


    牛北的聲音也有些顫抖,這也不怪他,誰看到這個場景沒有被當場嚇走已經算好的了。而我自詡膽大,可是看到這情景還是忍不住有些腿軟。


    那個糞坑裏,出了滿坑的汙穢,還有一個。準確的說是一具已經腐爛的屍體。那具屍體盤膝坐在糞坑裏,身上的道袍被利爪撕得到處是缺口。屍體腐爛的臉上此刻已經爬滿了蠕動的蛆蟲,白花花蛆蟲的在空洞的眼眶中,鼻孔中以及大張著的嘴中爬進爬出。


    “嘔——”


    胃裏一陣翻騰,我終於忍不住,彎著腰幹嘔起來。直到把晚飯全都吐了幹淨,膽汁都吐了出來,這才捂著肚子顫顫巍巍地把腰直起來。


    “他應該就是上清法師了。”


    見我又要繼續嘔吐,牛北連忙轉移我的注意力,指著糞坑裏的那具屍體說道。


    我強忍著惡心,又看了看四周,這才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牛北不知從哪兒找來了一根長長的樹枝,他將那樹枝往前伸,將那屍體胸前破爛的衣服給挑開一角,說道:“你看這裏,這是什麽?”


    我隻能強忍著惡心,定睛看去,隻見那屍體的左右胸都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甚至可以透過那兩個洞看到後麵的景象。


    “這是……被挖心?”


    “沒錯,對方很殘忍。這個上清法師的心髒應該是長在右邊的,所以對方第一次掏錯之後,又重新下手。”


    我又仔細看了看上清法師的坐姿,搖搖頭,說道:“不可能,如果是被人挖心了,誰會把他擺出這樣的姿勢,放在這糞坑裏。”


    牛北卻反手給了我一個爆栗:“我什麽時候說是人殺的?”


    “不是人殺的,難道是鬼不成?”我隨口說道,隨即便打了一個冷顫,趕緊往周圍看了看。


    “別看了,那個東西早就不在這裏了。這下事情嚴重了……”


    牛北的臉上終於收起了那若有若無的輕鬆,整個人嚴肅了起來。感覺到自己身周的空氣變得陰冷,我隻能暗暗地搓了搓自己已經起了雞皮疙瘩的胳膊,心裏第一次察覺到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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