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即是我?”天道重複著離珠的話,忽然笑了一聲,隨著這一聲笑,天道的聲音也變得與離珠一般無二,“你不是說,你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誰的化身嗎?如今怎麽又承認你便是我了?”


    此事本應是離珠該進虛空之境中與天道掰扯的,但如今卻被那麽多的人聽到了,天道卻也懶得再管了。


    “是,我是說過這種話,所以我才做了你說的那些事。”離珠也不否認,頭顱微微仰起,“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作為離珠,我拜師、修煉、求道,我之所做一切,是離珠為守心中之道應為之事。”


    “離珠完成了作為一個人當為之事之後,自然應當迴歸其真正的身份,此時,我便為天道。”


    離珠說話時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澤:“不止是我,師尊、各位師兄師姐,亦有作為一個人的應為之事。她雖是你上界神君,可她作為羽清時,亦有其當為之事!”


    霄月等人被離珠一記接著一記的重錘砸得陣陣發暈。


    原來,不僅離珠是天道,羽清還有隱藏身份,竟然是上界不知道是做什麽的神君。


    “作為離珠,當報師尊授業之恩、同門親友相護之情。作為天道,當有維護天地秩序、避免更多的生靈受難之責。”離珠收迴手,輕輕吐了口氣,“如今這責我擔了,我自然是你。”


    “從前我不是你。”將自己要說的話一口氣說完了,離珠一字一句道,“今日之後,我是你,卻也不是你。”


    “七情晶元本應由禦帶迴上界,待我身死與你融魂之後再用,如今提前用了確實不合適,我無話可說。”離珠聳了聳肩,自顧自坐了下來,“你我之間的賬我算完了,要罰便罰吧。”


    死一般的寂靜彌漫開來,霄月等人雙唇緊抿不知此等情況下該如何開口。


    離珠一個人把話全說了,他們還能說什麽?


    霄月等人紛紛默然。


    天道沉默須臾,輕哼一聲,隨即一語不發揮手降罰。


    四道堪比飛升雷劫的天罰朝著離珠劈下。


    如今天道力量增強,天罰的威力已不能同日而語,這要是換了平時,四道雷足夠將離珠劈得魂飛魄散了。


    然而此時四道天罰劈完之後,離珠卻是什麽事也沒有的模樣。


    “作為懲戒,除天罰雷刑之外,爾之修為從今以後再無長進之機,故爾永無飛升渡劫之日,從今以後爾當禁足玉極殿中,待爾自行修得神身之後,才是返迴上界之時。”


    天道說完這話便跑得沒影了。


    周圍那無形的屏障驟然撤去,離珠肩背頓時鬆懈下來,正當霄月等人想要上前時,卻見陣中之人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


    唯有無塵洞天這邊的人還在。


    離珠輕輕吐出一口氣,嘀咕道:“偽君子,小肚雞腸。”


    司凝試探著往前跨了一步,發現屏障已經撤去之後趕緊朝著離珠奔去,扶住離珠的肩膀一臉緊張地看向她:“離珠,你可還好?”


    “言玉仙子!”雲思方才也留了下來,見狀連忙跟上,“我帶了些療傷的藥,仙子快快服下。”


    離珠揮了揮手拒絕了雲思的好意,唇角輕提:“不必,多謝這位仙子好意。”


    離珠扛完天罰後另外幾道分神都被天道劈沒了,她現下丹府空虛渾身酸痛,但除了沒什麽力氣之外還真沒什麽特別重的傷。


    “我瞧你方才吐了好幾迴血,嚇都快被你嚇死了!”司凝卻沒聽離珠的話,從雲思手中拿了兩樣藥過來,又找了找自己帶著的丹藥,一股腦塞進離珠口中。


    這麽一大把藥若非離珠咽得及時隻怕要被活活噎死。


    “阿凝,我當真無事。”將司凝強行喂進自己口中的丹藥服下後,離珠無奈道,“方才雖是天罰,天道卻也借雷刑為我重塑身軀,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如今當真無事。”


    司凝不通醫理看不懂離珠的 脈象,但見離珠的臉色確實沒有之前那麽白,終於是稍稍放下點心來。


    但隨即她想起來方才天道的懲罰,心又提了起來:“離珠,方才……”


    司凝剛說了幾個字又頓住,看向離珠的眼中帶著莫名的神色,不知該如何開口,麵露遲疑之色。


    “是想問天道的那些懲罰嗎?”離珠會意,及時開口寬慰,“無妨,不必擔憂,那些懲罰細究起來其實算不得什麽。”


    她先前在婺郢洲時分神受損,後來她抽取九元靈珠之力順道將魔魂扯了出來,從那之後擁有九元靈珠之力的她便再也無懼分神受損,九元靈珠會修補她受損的魂魄,一道分神沒了她還能再弄出一道來。


    可惜今日四道天罰雷刑將她的九元靈珠之力抽得幹幹淨淨,她的八道分神也被劈沒了,她如今魂體受損無法修補,且隻剩下一道分神能用了。


    天道要融魂,必然不會允許離珠飛升上界時是完整的魂體。


    天道說要禁足離珠,其實也隻是對她本體的約束,她如今情況特殊,分神已與本體無甚差異,她本體被禁足,分神卻可以遊走於世,若說受限,那也沒多少。


    至於她修為無法增長之事,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她借由羲和之力得了半神之軀,已有玉骨,後來她被夜姣打入魔淵,七情晶元跟著傳了進去,她將七情晶元融入心髒,原本需要許久才能凝成的冰心如今已然成型。


    至於澄澈魂魄,她經此一事,自認問心無愧且一心向道,即便是她現在渡飛升天階她也相信自己所選之道所為之事是經得起考驗的,故而要不了多久七情之力便會助她凝出澄澈魂魄。


    待她凝出澄澈魂魄歸天之時,便是她身死之日,也是清濁氣重塑肉身的時候,屆時她雖未曆飛升之劫,卻已是飛升之體。


    她半神之軀,隻需要再等一段時間,連修煉都不用了,所以修為被鎖於她而言並無影響。


    不過眼下尚有外人在場,不適合將這些事拿到台麵上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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