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在場眾人無不麵色微變。


    “你這是什麽意思?”一名家主麵露不善,“先前是你說不會影響合作,我等才未阻止你分裂柳家,如今你卻是想要掀桌子?”


    世家的人,從來不僅僅是一個單純的人,與之相捆綁的還有身後的家族對應的利益,因此姻親關係也被納入了世家利益的一環裏,古往今來如此多的世家從無例外。


    如今柳安筠卻說,不以姻親關係為主,擺明了是要將柳家從這樣的利益鏈中摘出去,這怎麽行?


    “若早知如此,你先前所言我等是萬萬不會同意的。”另一人將柳安筠打量一番後,冷嗤一聲,“目光如此短淺,說柳家的天命在你,隻怕還有待商榷。”


    “王家主這話可有失偏頗。”柳安筠被如此冒犯,倒也不惱,淺笑迴道:“我柳家的人,世代受製於雨霖造化訣,我如今好不容易讓柳家的女兒不再如此身不由己,又豈能再將旁人推出去?我既為家主,自當為柳氏所有人考慮。”


    “但你此舉反而是將柳家往下坡路上推。”被反駁了的人冷聲迴道。


    “此言差矣。修士彼此心意相通故而請天地為證結為道侶,既然彼此無意,豈有強求的道理?況且修士孕育子嗣本就不易,這姻親關係又能夠利用到幾時?”柳安筠說著,抬眼看向眾人,“不光是柳家,瑤澤今日,也是想向諸位提議,共同努力,爭取有朝一日舍棄由姻親關係而形成的利益鏈。”


    廳內一時沉默,眾人各自交換著眼神,沒人吭聲。


    “姻親關係固然是交換利益最簡單的手段,但諸位也知道,我柳家的女兒多的是不願意嫁而逃離白鷺洲的,正是飛絮門收留了她們。”柳安筠雙目微垂,緩聲開口。


    “她們是個獨立的人,我雖為家主,卻不能隨意做她們的主去打壓她們,我該做的,是將她們當成一個人,尊重她們身為人應有的權利。明明彼此直接談也能夠重新形成利益鏈,為何要仗著自己的身份,去壓迫更弱的人?”柳安筠沒指望著能一下說服這些人,所以用語並不如何尖銳。


    “但這些東西古來有之。”陳宏闊往後靠在椅背上,手指叩在桌案上,不疾不徐。


    “世叔是想說,‘祖宗之法不可變’?”柳安筠的稱唿讓陳宏闊微微一怔。


    先前她喊所有人家主,格外疏離,如今卻是從他開始,喊了好幾個與柳父關係近的家主,稱唿都頗有和緩之意。


    見眾人默認,柳安筠微微一笑:“那我想,此事我亦有說話的立場。確實如諸位猜想一般,父親一開始屬意的人確實是大哥。”


    其餘人沉默著,神色不明,不知道她想說什麽。


    “但諸位也知道,我才是柳家這一輩中的最強者,這家主之位合該我來做。”沒等其他人說話,柳安筠自己便將後麵的話補齊了,“但柳家家主之位從來不考慮女子,所以其他人也對我說‘祖製不可違’。”


    見她提及先前的風波,不少人麵上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所以我將族譜一把火燒了個幹幹淨淨。”柳安筠不緊不慢地將自己所做之事說出,引得眾人吃驚不已。


    燒族譜!這是何等的大不敬!


    “既然祖製不可違,那便徹底打破這祖製。”柳安筠微微一笑,聲音輕緩卻重量十足,“正所謂不破不立,若沒有我所做之事,柳氏女仍然逃不過過去的命運,但如今我繼任家主,一改陳規舊矩,這才讓更多的柳氏子弟看到了生機。”


    她說著,目光殷切地看向眾人:“必要時,自當壯士斷腕以換取新的機會。”


    她以自己作為例子,又如此真誠地勸說他們,眾人雖然麵上沉默看起來不願意,卻有人被她所言之事牽動心神。


    一人麵帶猶豫地開口:“但這些是曆代先人都一直在做的事,如今形成的觀念早已根深蒂固,一朝一夕便想舍去談何容易?”


    柳安筠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池姨,正是因為此等觀念深入人心,才需要從現在開始轉變,經年累月之後,總會發生變化的。”


    隻要有人猶豫,就有機會。


    池家主並未繼續開口。


    廳內沉默半晌,柳安筠見他們仍然沒有開口的意思,眼眸微動,而後率先站起來朝眾人行禮:“此舉牽涉甚廣,並非短時間內便能決定之事,諸位不如迴去同族中人商議一番,瑤澤等著諸位的好消息。”


    見她如此主動遞台階,好幾人一同鬆了口氣。


    揭過了這個話題,後麵的進展便格外順利,左右都是一些已經定好的,隻是如今需要柳安筠再在原本的基礎上略作調整而已。


    等到柳安筠這邊議完事處理完柳家積壓的一應事宜,早已過去數日。


    將最後一封信發出去後,柳安筠丟下筆正欲起身離去,卻見一紙飛信從外麵搖搖晃晃地飛進來。


    打開來看完飛信中的內容後,柳安筠麵上帶著幾分凝重,一路朝著離珠被臨時安排的住處尋去。


    她到的時候,離珠正坐在屋頂,手裏拿著她的儲物玉佩逗靈嵐玩,看到柳安筠前來便自屋頂上飛身而下。


    “師姐,可是有事?”見她行色匆匆,離珠眉心微動,問道,“柳家的事已處理完畢了嗎?我們何時迴去?”


    柳安筠聽到她這問題,怔了下,麵上露出些許恍惚的神色:“離珠,我不迴去了。”


    像是已經料到了柳安筠的迴答,離珠神色未變。


    柳安筠輕提唇角:“你其實已經想到了不是嗎?我如今繼任家主,便不會再迴玉極殿了,若非師尊現下正在閉關,我合該已經被玉極殿除名了的。”


    離珠一時不知該如何迴答。


    柳安筠所言不錯。世家子弟一旦返迴自己家族,理應被原來的門派除名,即使旁人知曉他們曾經拜在何人名下,他們以後也不會、不能再以某宗弟子的身份在外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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