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如緩緩的起身,慢慢的走到兒子身邊。


    一旁的李蒙收住聲音,期盼的看著父親,等待父親的命令。


    原本還麵無表情的李相如直接一耳光抽向李蒙,看著倒在地上的李蒙,這才怒聲說道。


    “老夫這麽多年教導你,你就學會這些?”


    “出城,當我們帶著親信出城之時,也是我們父子的死期。”


    李蒙惶恐的起身,一臉的委屈,不甘的問道。


    “那依父親的意思,咱們該怎麽辦?”


    李相如麵色沉重,盯著外麵的夜空,這才輕聲說道。


    “等!”


    “老夫精心設計的策略,竟然能被段家小子看穿!”


    “我以為段家之人都是勇猛果決,誰能想到,竟然出了一個謹慎的小子!”


    “將部下都聚到府裏,若是今夜沒有戰事,明日一早,就投降吧!”


    李蒙本來還仔細聆聽父親的教誨,可最後一句讓他徹底慌了,趕忙勸阻。


    “父親,咱們也就損失幾千兵馬,如今城裏還有一萬大軍,青壯無數。”


    “咱就是打不過段攸,殺出重圍也是可以的。”


    李相如有些失望的看著兒子,冷聲問道。


    “咱們西涼,什麽兵最多?”


    李蒙臉色一變,失落的迴話。


    “騎兵!”


    李相如也不理兒子,直接迴到席上坐下。


    李蒙一看父親的表情,隻能出門去把手下都召集迴來。


    次日一早,段攸從城門口緩緩的起身,等走進城裏,看著一具具倒下的死屍,以及還有些泥濘的土地。


    士卒一見段攸趕來,紛紛向他行禮,段攸揮了揮手,他們才起身。


    這時眾將都趕來,向段攸匯報情況。


    四麵城門已被各將占據,派出去的斥候迴報,叛軍現在全都聚集在郡守府。


    段攸聽著這消息有些疑惑,他有些想不通,命令張遼、趙雲繼續在城外戒備。


    讓麴義、張合接管城池的守衛,自己帶著陷陣營和親衛營,向郡府緩緩的推進。


    等段攸率領眾人來到郡府附近時,一隊隊整齊的叛軍列陣站在郡府前麵。


    隻見叛軍隊列分出一條空地,一位消瘦的老者和一位青年叛將緩緩走出。


    老者一見段攸那精銳的士卒,先是一笑,這才朗聲說道。


    “老夫李相如,特來求見段家之狐段仲遠!”


    段攸皺下眉頭,這才帶著幾員大將走到陣前。


    他看著這位瘦弱的老人,眼中卻有些忌憚。


    他一直疑慮,這老頭的後手到底是什麽?


    雖說自己已經將他包圍在此,並且占據了城門,可他對這老者的忌憚絲毫不減。


    段攸拱了拱手,這才沉聲說道。


    “在下武威段攸,不知長者有何見教?”


    李相如先是仔細的打量了段攸一番,這才微笑的說道。


    “老夫已經將部下整頓好,特向郡守投降!”


    段攸先是一愣,這才笑著吩咐高順。


    “元平,帶著手下,收降俘虜!”


    說完之後,又看向李相如,抬起手臂,向城外指了指,朗聲的說道。


    “老先生可願陪我一起去外聊聊!”


    眼看高順率領著陷陣營正在緩慢逼近,李蒙的臉色不由的一變。李相如大笑一聲,隨即走向段攸。


    段攸和李相如如同忘年交一般,在張掖城裏邊走邊閑聊。


    身後的段攸守衛和李蒙一時之間都麵麵相覷,緊隨段攸。


    “先生的布局真是精妙,若不是文和提醒,我必然中計!”


    “嗬嗬!郡守說笑了,收降俘虜都不進郡守府,還要向城外去,您這謹慎的性格怎能中計?”


    “我怕您家孩子想不開,做出氣憤之事,還是小心點就好!”


    兩人又隨意的聊了幾句,這邊李相如才隨意的問道。


    “郡守準備如何安置張掖?”


    段攸一聽這話,大體明白了對方的想法,原來後手在這。


    他先是微笑的看了眼李相如,這才輕聲的說道。


    “我有位部下,很有才華,一直沒有機會。”


    “我準備把他舉薦上去,也算是為大漢找一位賢良!”


    李相如聽著段攸這話,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隨意的說道。


    “郡守舉薦手下,言語還是輕了點。”


    “隻能讓朝堂更加忌憚,反而辦不成事!”


    “老夫雖年歲已高,還能堅持幾年,指導一下晚輩,應該做到。”


    段攸沉思了很久,一直沒有迴話。


    他明白了這位的想法,還是暗自投誠段攸,不將張掖被拿下的消息傳出。


    這是一次試探,試探段攸的野心到底多大?


    若是段攸拒絕,僅僅將自己的手下暫代張掖。


    這表明段家還是大漢的忠誠,隻是想在這西涼之地紮根罷了。


    若是段攸答應,讓他李文如當此地的傀儡,手下實際掌握張掖。


    那段家也跟他們一樣,也看出漢室衰落。


    他已經和董卓一樣,滋生出野心,想要更進一步。


    段攸的腦海中,推演著後續的發展。


    他知道,西涼的叛亂會持續很久,這個大漢朝正式走向了衰落。


    馬上就要匈奴叛亂,接著又會幽州叛亂、烏桓叛亂。


    這些叛亂將會持續到三國分立,才會被那三位天選之人將其一一結束。


    自己將張掖和酒泉拿下,很有可能會被朝堂再一次派來新人委任。


    這一變局,也是最讓段攸心煩的。


    李相如的提議點醒了段攸,不隻是他一人看出漢將倒塌,很多人都看出來了。


    他們都在默默的布局,等待一個時機,順勢而起。


    將來坐擁四州的袁紹,坐擁兩州的袁術,單騎拿荊州的劉表,率兵占益州的劉焉。


    想必那些人已經開始布局,隻等一個機會,快速崛起。


    短短幾年,幾人直接擁有一州甚至數州。


    自己這幾年費盡心思謀劃,到現在才有兩郡之地。


    他們那幫人都能誇張的單騎拿荊州,你說他們沒有布置,誰信?


    段攸臉上露出了笑意,輕鬆的說道。


    “若老先生有這閑情,不如,再委屈幾年?”


    李相如還帶著笑容的臉,僵在那。


    他以為段攸會想很幾日,沒想到也僅僅是一瞬間,這小子就有了決斷。


    這跟他謹慎的性格有些不符,他該繼續試探啊!


    李相如迴過神來,眼角不由的一縮,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


    “既然郡守相邀,老夫也隻能盡力而為!”


    段攸帶著李相如一直走到城外,他命令張遼率領大軍在城外安營紮寨。


    這邊和李相如繼續閑談,兩人談了許久。


    段攸這才知道,這位原來是李廣之後,由於新朝之時,李家不被重用。


    劉秀為帝,對西涼李家也是忌憚,也不被重用。


    他看出了時機,想要改變李家格局,以便讓庶子娶上董卓之女,搭上董家的船。


    一邊默默的發展,從隴西郡守,又被調到了張掖郡守。


    段攸這邊和李相如閑聊,城裏麵的叛軍被高順收降好,都帶到城外。


    他跟段攸請示一下,段攸命令他將俘虜全部押迴臨羌。


    又安排張合、麴義,再次對張掖仔細檢查,凡是有可疑之人,立即斬殺。


    安排張遼、趙雲巡視張掖周圍,隻要有可疑之人,也是下狠手。


    李相如在一邊聽著段攸的布置,他嘴角不由的抽抽。


    他剛覺得這位果決,可現在又改變了想法。


    自己都投降了,他還是不願意進城,反而在外安營。


    讓手下大軍搜索可疑之人,生怕有暗殺他的死士,這位是真的苟啊!


    他看著段攸坐在營帳,不斷的給各處書信,一時間也愣在了當場。


    尤其看到又給段波書信時,李相如已經明白,看來段家的掌事人,是這位了。


    卻說段波初次接到段攸的信件時,立馬組織大軍。


    他留給馬騰、法衍一萬大軍,自己帶著田豐和兩萬大軍向酒泉殺了過去。


    十餘日之後,他接連拿下四五個縣城,等到酒泉時,遇到了對方強硬的防守。


    就連黃衍,都親自登城,鼓舞守軍防守。


    段波大軍被阻擋在城外,他正在和田豐商議怎麽拿下酒泉時,接到段攸給他的書信。


    “混蛋,大哥剛到酒泉城下,你就把張掖拿下了,還跟我要人。”


    “你想幹嘛?打大哥臉是嗎?”


    “等咱倆見麵,我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兄長的鐵拳!”


    段波還在發泄著,一旁的田豐卻是緊皺眉頭。


    主公這是幹嘛?


    難道真的引蛇出洞?


    要知道,咱這敦煌也有不少俘虜,你不怕馬騰把他們都蠱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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