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劉宏的隨意一說,讓本來還有些爭執的群臣立馬靜了下來。


    他紛紛疑惑地看向皇帝,這是段熲給上報蝗災的情況了?


    看著靈帝嘴角輕輕地上揚,難道蝗災真的被擋住了?


    這不可能!!!


    華夏千年曆史,就沒有一次能擋住大規模蝗災的,都是依靠天氣的嚴寒,讓這些蝗蟲自然死亡。


    劉宏看著臣子那表情,隨即讓中常侍張讓宣讀段熲的奏表。


    張讓恭敬的接過奏表,先是隨意一看,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


    他強自平穩住躁動的心情,鄭重的宣讀。


    “臣段熲叩表陛下,臨羌蝗災,形勢險峻,整整一縣,隻有縣城沒有被蝗蟲襲虐。”


    “臣本打算讓幼子攸,率領軍民暫時阻擋蝗災,我自組織涼州軍民再去後援。”


    “幼子臨走時,臣為其加冠,囑咐他,哪怕以身飼蝗,也要給我爭取一月時間。”


    “誰曾想,我那自幼好雞的幼子,竟然攜帶數十萬家禽趕赴臨羌。”


    “如今不僅擋住蝗災蔓延,並且開始漸漸收服失地。”


    “幼子書信臣,此次平災,最大的功勞,是他的大將軍鬥雞,大將軍猛鴨。”


    “它們率領手下族群,如同真正的將軍一般,一次次向蝗蟲陣地衝殺。”


    “臣將此次喜訊通報陛下,一者讓陛下安心,我涼州無恙。”


    “二者將此次平定蝗災的辦法,奏稟陛下,我大漢以後再也不用為蝗災而懼怕。”


    “臣十餘年前,曾勸諫陛下不要玩物喪誌。”


    “可幼子攸總是以陛下為榜樣,喜好鬥雞,常說鬥雞之道乃大道。”


    “臣此時才知自己淺薄,陛下才真是有真知灼見。”


    “幼子特意囑咐臣,必將那數百隻戰雞獻於陛下。”


    “青雖出於藍,然更勝於藍。讓陛下得知,他的才藝,段攸已經將其弘揚。”


    “讓世人知曉,武帝雖靠精兵強漢。”


    “陛下卻能依靠鬥雞富漢。”


    張讓宣讀完以後,滿堂大臣都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奏章。


    這是以剛烈聞名的段熲?


    還是那鐵骨錚錚的段熲?


    氣節?節操?


    就這樣被丟棄,真是個諂媚小人。


    太尉陳球直接出列,他臉色變得漲紅。他將段熲作為自己一生之敵,感覺受到莫大的侮辱。


    “陛下,這段熲諂媚小人,這種人請陛下將段熲撤職。”


    司農崔烈也直接離席,直接高聲大喊。


    “陛下,段熲虛報災情,涼州可能沒有蝗災,他故意誇大此事。”


    司徒楊賜也緩緩地離席,也沉重的說道。


    “陛下若是蝗災能讓區區家禽剿滅,那才真正是滑天下之大稽,陛下切莫聽信段熲的蠱惑之言。”


    “此乃禍國殃民之策,臣提議處死段熲,讓天下賢良進入朝堂。”


    一時之間又有不少大臣訴說段熲小人,謊報災情,要求拿下段公,徹查涼州災情。


    本來與這些爭執的涼州籍官員,一個個心裏打鼓,畢竟這段公說的有些誇張啊。


    皇帝劉宏此時臉色有些不快,自己好不容易得到一個天大的名聲。


    更能光明正大的玩耍,等段攸的戰雞到來,自己又可以大賺一筆。


    可現在,這幫不識抬舉的大臣,看來自己的黨錮力度還是太小了啊。


    劉宏什麽也沒說,隻是示意張讓,把段公獻來的箱子抬來。


    群臣還在苦苦勸說時,門外護衛抬來一個個大箱子。


    當皇帝示意護衛打開時,隻見箱子裏裝的密密麻麻的蝗蟲。


    整個大殿更是彌漫出令人惡心的腐臭味,不少大臣更是不停的幹嘔。


    皇帝這才命令士卒將這些箱子拿下去,接著冷冷的看著眾人,隨即緩緩的問道。


    “剛才諸位也看見蝗蟲的屍體了,諸位可知道這些箱子有多少隻蝗蟲。”


    皇帝緩步從台階走下,看向跪地的陳球,輕聲問他。


    “太尉可知那些箱子裝了多少蝗蟲?”


    他見陳球沒有迴話,接著又問崔烈。


    “想必司農的算學不錯,你給我說多少隻?”


    崔烈額頭不斷地落汗,隻能將頭埋地上,不敢抬頭。


    那些詰責段公的臣子,一個個都不敢言語,也被剛才那十餘箱蝗蟲嚇到。


    就在劉宏準備再訓斥楊賜一番,隻見尚書台幾位官員匆匆進來,他們直接跪地,大聲疾唿。


    “陛下,豫州出現蝗災,兗州出現蝗災,青州出現蝗災,冀州出現蝗災。”


    群臣立馬驚唿,立馬亂了分寸。


    靈帝匆匆迴到自己的坐席,也沒等眾人反應,直接命令。


    “楊司徒,你立即前往青州,平滅蝗災。”


    “陳太尉,你立即趕往豫州,平滅蝗災。”


    “崔司農,你趕往冀州,平滅蝗災。”


    ……


    “你們一個個不覺得段公是小人嗎?你們是君子。”


    “朕就重用你們這幫君子,我看看君子能否給朕平滅蝗災。”


    那些官員一個個麵色蒼白,他們沒有想到此事竟然這樣。


    這陛下不按套路出牌,你不該下一個罪己詔嗎?


    這樣你好我好大家好,如今這責任全部變成自己身上。


    正在各個官員準備拒詔,劉宏又發布命令。


    “中常侍段圭,宗正劉虞、偏將軍何苗一同前往臨羌,若段熲所言有誤,將其拿下,押解洛陽。”


    靈帝的話一落,本打算拒詔的大臣,不敢說話了。


    他這是告訴眾人,莫要欺君,他段熲征戰一生,立功無數。


    今日敢欺君,也不能饒過。


    你們敢構陷大臣,現在還不敢出力,就等著流放吧。


    我不能殺你們,但我能把你們送到西涼。


    本來這各地蝗災,多麽好的機會,不說讓皇帝罪己詔,哪怕解開黨錮也是好的。


    可現在,陛下這一輪操作,宦官都沒動手,直接讓他們落了下風。


    崔烈幾人有些後悔,現在的敵人是宦官,沒事招惹西涼那幫人幹嘛?


    如今宦官還沒打壓下去,卻又平白增添了敵人。


    朝堂之後,那些大官,一麵吩咐手下騎上快馬向涼州打探消息,一麵安排人員去各地收集家禽。


    段攸不知道,自己老父親為了幫自己擦屁股,已經丟下了麵子。


    他也不知道,因為自己,讓朝堂的格局再次發生了變化,西涼士人,已經漸漸地抬頭。


    他還忙碌著清剿蝗蟲,雖說有五十多萬的家禽相助,還有無數的大網幫忙捕殺。


    可隨著向西推進,蝗蟲越來越密集,他們的推進速度越來越慢,甚至隱隱地向後退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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