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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桐宮。


    太甲痛哭流涕,接著說。


    “上天造成的災禍,還可迴避;朕造成的災禍,不可逃脫。以前朕違背師保的教訓,當初不會責備自己;還望依靠您的匡救的恩德,以始朕能夠為大商厥終。”


    伊摯有點不知所措,聽到太甲如此懺悔,趕緊也跪倒在地,對太甲行稽首禮。


    “大王,修厥身,用仁德讓天下和諧,就是明君。


    太祖成湯慈愛窮困的百姓,所以人民服從他的教導,無不歡欣喜悅。


    大商的友邦和鄰國也說:等待大商的王,我們的君主來了,我們就沒有禍患了。


    大王要增進你的德行,效法你的烈祖,不可有頃刻的安樂懈怠。


    事奉先人,當思孝順;接待臣下,當思恭敬。觀察遠方要眼明,順從有德要耳聰。能夠這樣,伊摯和大商也就能夠長久受到大王的恩惠。”


    伊摯率領群臣迎接太甲迴到宮中,三年過去了,太甲如同變了一個人,昔日的莽撞少年,變成了如今成熟穩重的君子。


    太甲恭謹有禮,謙和有度。


    群臣看到太甲的轉變,看來桐宮三年,太甲果然已經成熟了,群臣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


    伊尹向王重複告戒說:“呀!上天沒有經常的親人,能敬天的天就親近;人民沒有經常歸附的君主,他們歸附仁愛的君主;鬼神沒有經常的享食,享食於能誠信的人。處在天子的位置很不容易呀!


    “用有德的人就治,不用有德的人就亂。與治者辦法相同,沒有不興盛的;與亂者辦法相同,沒有不滅亡的。終和始都慎擇自己的同事,就是英明的君主。


    “先王因此勉力敬修自己的德行,所以能夠匹配上帝。我王繼續享有好的基業,希望看到這一點呀!


    如果升高,一定要從下麵開始;如果行遠,一定要從近處開始。不要輕視人民的事務,要想到它的難處;不要苟安君位,要想到它的危險。慎終要從開頭做起啊!


    “有些話不順你的心意,一定要從道義來考求;有些話順從你的心意,一定要從不道義來考求。


    “啊呀!不思考,怎麽收獲?不做事,怎麽成功?天子大善,天下因此清正。君主不要使用巧辯擾亂舊政,臣下不要憑仗驕寵和利祿而安居成功。這樣,國家將永久保持在美好之中。”


    太甲說:“厚父,我聽說大禹因勤、儉、不驕、不爭,疏浚大川而成為天子,開創了夏代。


    昔年啟即王位,天帝幷不擔心啟之義德不足,命皋陶再降而成為啟的大臣,君臣配合而‘感神’,能敬天,畏天威,敬民意,順天從事,遂長保夏邦平安。


    再興夏朝之少康也敬天法祖,生活檢點,不放縱,愛民勤政,天不厭之,故也長保夏邦安定。在那時,要是後來的夏王能不忘祭拜大禹、啟、少康,就能永有天下——我的看法對嗎?”


    伊摯疊扣雙手於胸前,低頭為禮。


    “有的對,有的不是那樣,天子!遠古的時候,上天降下了百姓,設立萬國,而能成為百姓萬國之君、師,是因為其能配天。禍亂百姓,失德背道,就沒人來朝拜,失去天命幷非是因為先聖祖不保佑子孫啊!


    孔甲以刑殺治國,胡作非為,天厭之,夏已注定終其命亡其國了。當時,天下隻有湯敬天愛民,其勢蒸蒸日上,重德,於是就被選為天子。”


    太甲說:“厚父,您一心為國,時時都以我不離經叛道為念啊!您和我高祖克憲皇天,立德立功;


    您的德始終如一,作為重臣,輔佐了三代商王;您教導我的法言,哪怕一個字也不可擅改啊!現在百姓的德性,是什麽狀態?”


    伊摯說:“啊,天子!天命不可猜,此時的民心難測。天子要克己、敬天、謹慎,警惕奸邪之人,奉祖宗之成法而施德政,祭祀祖先,約束官吏。


    夏桀之亡,在於其為人暴虐,而親近奸邪之類,不顧民生,民於災禍中哀號無告,官吏還大肆搜刮。而當今之天下,都說我們遵循了先聖王的教導,施行德政,以自新、自製為教。”


    伊摯說:“人心決定著人的行為。法聖賢,人就能常保純善之心。剛、容若山高水深,謙、讓若玉之在石丹之在朱,就能成為真正的仁者。”


    伊摯說:“上天明察,為民立君師,有仁者之德,就能尊於人。天子要克己、重德,不可濫飲。夏桀用酒祭祀,也用酒來淫逸放縱。”


    伊摯說:“酒不是人的食物,是供神的。夏桀濫用酒,敗壞了祭祀的嚴肅性,也因為酗酒變得暴戾發瘋。”


    太甲和伊摯二人儼然已經是明君和無話不談的賢臣,太甲眼露笑意,伊摯也是微笑相對,似乎太甲在桐宮被關多年,這一切如同沒有發生一樣。


    --子氏天乙說--


    商代和夏代的天子也叫做後,比如後羿。


    《尚書-太甲中》


    惟三祀。十有二月朔。伊尹以冕服。奉嗣王歸於亳。作書曰。


    民非後。罔克胥匡以生。後非民。罔以辟四方。皇天眷佑有商。俾嗣王克終厥德。實萬世無疆之休。


    王拜手稽首曰。予小子不明於德。自厎不類。欲敗度。縱敗禮。以速戾於厥躬。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逭。既往背師保之訓。弗克於厥初。尚賴匡救之德。圖惟厥終。


    伊尹拜手稽首。曰。修厥身。允德協於下。惟明後。先王子惠困窮。民服厥命。罔有不悅。並其有邦厥鄰。


    乃曰。徯我後。後來無罰。王懋乃德。視乃厥祖。無時豫怠。奉先思孝。接下思恭。視遠惟明。聽德惟聰。朕承王之休無斁。


    伊尹的《太甲訓》已失佚,相傳俗語“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就出自於《太甲訓》。“活”字在《禮記》中作“逭”,逃避的意思。


    《尚書-太甲下》


    伊尹申誥於王曰。嗚唿。惟天無親。克敬惟親。民罔常懷。懷於有仁。鬼神無常享。享於克誠。天位艱哉。德惟治。否德亂。與治同道罔不興。與亂同事罔不亡。終始慎厥與。惟明明後。先王惟時懋敬厥德。克配上帝。今王嗣有令緒。尚監茲哉。若升高。必自下。若陟遐。必自邇。無輕民事。惟難。無安厥位。惟危。慎終於始。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有言遜於汝誌。必求諸非道。鳴唿。弗慮胡獲。弗為胡成。一人元良。萬邦以貞。君罔以辯言亂舊政。臣罔以寵利居成功。邦其永孚於休。[5]


    《清華簡-厚父》


    王監桀跡,聞前文人之“恭”、“明德”。


    王若曰:“厚父!我聞禹川,乃降之民,建夏邦。啟惟後,帝亦弗恐啟之經德少,命咎繇下,為之卿事,茲鹹有神,能格於上,知天之威哉,聞民之若否,惟天,乃永保夏邑。再夏之哲王,乃嚴寅畏皇天上帝之命,朝夕肆祀,不盤於康,以庶民,惟政之恭,天則弗斁,永保夏邦。其在時,後王之饗國,肆祀三後,永敘在服。惟如台?”


    厚父拜手,稽首,曰:“都,魯,天子!古,天降下民,設萬邦,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勤上帝。亂下民,之匿,王乃竭,失其命,弗用先哲王。孔甲之典刑,顛覆厥德,沉湎於非彝,天乃弗若,乃墜厥命,亡厥邦。惟時下民鴻帝之子,感天,之臣民,乃沸,慎厥德,用敘在服。”


    王曰:“欽之哉,厚父,惟時餘經念!乃、高祖克憲皇天,之政功;乃虔秉厥德,作辟,事三後;肆汝其若龜筮之言,亦勿可專改。茲小人之德,惟如台?”


    厚父曰:“於唿,天子!天命不可湛,斯民心難測。民式克恭心、敬畏,畏不祥,保教明德,慎肆祀,惟所役之司民啟之。桀其亡,剠,乃弗畏不祥,亡施於民,亦惟禍之攸及,惟司民之所取。今民莫不曰餘保教明德,亦‘鮮’、‘克’以誨。”


    曰:“民心惟本,厥作惟葉。引其能元良於友,人乃恆淑厥心。若山厥高,若水厥深,如玉之在石,如丹之在朱,乃寔惟人。”


    曰:“天監、司民。厥徵如有之,服於人。民式克、敬德,毋湛於酒。桀曰惟酒用肆祀,亦惟酒用康樂。”


    曰:“酒非食,惟神之饗。桀亦惟酒用敗威儀,亦惟酒用很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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