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知道怎麽迴事, 地下停車場的燈壞了幾個, 恰好是白璐的停車位。

    她拔下鑰匙打開車門, 外頭一片昏暗, 像是蒙上了一層濃墨, 周圍事物看不太真切。

    白璐心頭有些發怵, 右手伸進了包裏, 摸到那瓶防狼噴霧後緊緊握在掌心,腳下步伐快速又急促。

    隨著走出那片黑暗,眼前變得明亮, 電梯口就在不遠處,白璐暗自鬆了一口氣,緊握的手心剛準備放下, 驀地頸後汗毛倒豎。

    陌生的氣息在身旁出現, 伴隨著動作急速而來時產生的涼風,警覺從全身湧起, 最後匯聚到大腦中, 砰地一聲炸開。

    白璐幾乎在同一時間迴頭, 猛按著手裏的噴霧, 對著身後不明人物不要命的噴著。

    “艸!”成年男子低沉狂躁的聲音響起, 在空曠的停車場中迴蕩, 白璐方才看清眼前場景。

    那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帶著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寬大的黑色外套從頭包到腳。

    白璐剛才那幾下恰好噴到了他眼睛裏, 此刻那人一邊捂著眼, 一邊從後頭緊緊鎖住她的肩膀。

    白璐不能動彈,極力掙紮之際,一塊微濕的布蒙住了她口鼻,陌生異樣的氣味湧入鼻間。

    白璐立即屏住唿吸,身體卻控製不住的發軟,在被他拖著往後走的那一刻,白璐勉強打開了手裏報警器的開關。

    一陣陣尖利急促的警報聲於空曠寂靜的停車場響起,那名男子明顯慌了神,加快了速度把她往後頭那輛黑色車子裏頭塞。

    手腳一寸寸發軟,腦海快要失去意識,白璐頻臨絕望時,突然聽到了耳邊的嗬斥聲。

    “幹什麽!”

    急促慌亂的腳步聲接踵而至,眼皮沉重幾欲合上,白璐模糊的視線中,出現了昨天那對夫婦,還有遠處保安的身影。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觸目所及一片雪白,頭頂掛著輸液瓶,她右手放在身側,手背上插著針頭,貼著白色.醫用膠帶。

    神智緩和幾秒,白璐徹底睜開眼,看到了伏趴在她床邊的景言,左手被他緊緊握在掌心,溫熱柔軟。

    她情不自禁的輕輕動了動,景言立刻覺察醒來。

    白璐看到他從被子中抬起頭,那張臉憔悴不堪,嘴唇沒有一絲顏色,泛著蒼白,雙眼布滿紅血絲。

    “你怎麽——”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幹澀,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被景言猛地抱住。

    “真是嚇死我了…”他把頭埋在白璐頸間,聲音哽咽,像是在喃喃自語,又像是後怕不已。

    白璐伸出那隻被他鬆開的手,輕輕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

    “我沒事呢,我好聽話的,每天帶著你給我買的噴霧,一看到不對就立刻打開警報了。”

    白璐唇淺淺的勾了起來,整個人被他緊緊抱在懷裏,從那雙手裏的力度,能完全體會到他的劫後餘生。

    肩膀被箍的有些發痛,白璐卻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默默地用動作安撫著他。

    片刻,景言從她頸間抬起頭,那雙眼和她一對上便立刻移開,但白璐依舊看到了他通紅的眼眶。

    “你…哭啦?”她試探問道,隻見景言迅速的抹了兩把臉,轉過頭變成了滿眼正色。

    “你昏迷了整整一天一夜,那個人已經抓到了在警察局,是你的一個瘋狂粉絲,他…”景言握緊了拳頭說不出話來。

    想起前不久那人在警局的供詞,就情不自禁渾身發冷,被那種假設嚇得忘記唿吸。

    “為什麽要綁架受害人?”

    冷森安靜的審訊室,穿著製服的警察滿臉嚴肅地問,那個男人木然的抬起頭,仿佛想到了什麽,臉上浮現出迷戀的笑容。

    “因為想囚禁她。”

    “把她關在一個屋子裏,隻有我知道,也隻有我能看到,隻屬於我。”

    “你這樣是犯法的知道嗎?!”警察蹙眉冷冷的嗬斥,那人扯了扯唇,滿臉的無所謂。

    “那又怎麽樣?隻有這樣我才能有永遠的得到她,而不是隔著屏幕,躲在暗處遠遠的觀望。”

    “這樣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得不到就幹脆毀滅。”

    景言望著白璐蒼白的臉,強迫自己止住話頭,隻握緊她的手放到了唇邊,接著貼在臉側。

    “沒事就好,幸虧遇見了樓下那對夫妻,不然可能拖不到保安過來…”

    “那你什麽時候迴來的,項目都搞定了嗎?”白璐擔憂的問道,景言扣緊了她的手指,輕聲迴答。

    “沒事,都談得差不多了,我一接到消息就飛迴來了,今天淩晨到的。”

    白璐點點頭還欲說些什麽,病房門被推開了,是昨天的那對夫妻,男的叫季晟,女的叫趙簾。

    他們提著果籃過來看望,白璐連忙道謝。

    “昨天真是謝謝你們了,不然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不用不用,你沒事就好,幸虧我們昨天下班早,真是太險了。”趙簾連連擺手滿臉後怕。

    昨晚他們車子剛剛行駛到車庫裏頭,就聽到刺耳的警報聲,她眼尖,立刻看到了不遠處被人強行拖走的白璐,連忙招唿著一旁季晟下車。

    兩人立即衝過去,誰知那人看見也不躲,直接就拿出了刀,幸虧季晟躲避及時,還有保安趕來的動作夠快,不然…

    如果沒有季晟那一下拖延,沒有保安的幫忙,可能白璐早就被帶走了。

    趙簾又想起昨日也是因為前一天晚上剩下來的食材太多,兩人才決定早點迴來自己做飯,要換成是其他日子,肯定不會這麽早下班。

    真是驚險至極。

    兩人沒待多久就迴去了,白璐連連叮囑景言要答謝人家,救命之恩不敢忘,他頷首點頭。

    就算白璐不說,景言也會給予重謝。

    兩人剛走,醫生過來又做了一次檢查,確定白璐身體沒有大礙,可以迴家休息。

    她沒有什麽皮外傷,主要是那塊帕子上有讓人昏迷的成分,睡了一覺起來便沒有異樣,但景言依舊是小心翼翼的,唯恐她會隨時暈倒似的。

    迴到家洗了個澡吹幹頭發,整個人才算重新活過來,白璐喝著景言特意熬的小米粥,十分滿足愜意。

    景言坐在對麵陪她一起吃著,飯間,白璐給他說了這幾天的情況和那天具體細節。

    當時經曆著十分驚險可怖的事情,現在說來,幾句話便可以講完,臨了,白璐感觸頗深的歎息。

    “幸好你有先見之明給我買了那個防狼噴霧,它簡直救了我一命,真的,每個受害者都不會想象自己會經曆這種事情。”

    “我現在迴想起來,也就像是做了一場噩夢,有點不真實,又十分後怕。”

    她此刻迴想起那瞬間的絕望,還是會嚇得渾身冰涼,白璐情不自禁的抖了抖肩膀,景言握住了她的手。

    他在她指節白嫩的肌膚上溫柔的摩挲著,垂眸,若有所思。

    “老婆…”

    “嗯?”

    “你有沒有想過…辭職?”景言抬眼,認真的盯著她,漆黑的眸裏安靜透徹,白璐愣住。

    其實結婚之後,白璐也考慮過這個問題,景家不差錢,更不會在乎她這點工資。

    況且,像她這種到處跑也算不上太體麵的工作,著實也不會給他們帶來什麽益處。

    但出乎意料的,結婚以來,沒有人提過這個話題,好像是,隻要她自己開心就好了,白璐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

    但景言今天突然說到這件事情…

    白璐可以說是非常抗拒的。

    “沒有。”她頓了兩秒,抬頭凝視著他,十分認真的開口。

    景言聞聲,也沒有太大反應,隻是重重握了握她的手,接著繼續吃飯,白璐見狀也止住了話頭。

    自兩人說過這件事情之後景言就格外的沉默,一直到夜裏,上床睡覺時也是一言不發的抱著她。

    白璐躺在這個久違的懷抱中,滿足得無以複加,尤其是經曆過那麽的一場驚心動魄。

    和平日截然不同的,她主動轉過了身子,依偎在景言寬敞溫熱的胸膛前,伸手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一雙腿自發的塞進了他腿間。

    像是一根柔軟脆弱的藤蔓,緊緊纏繞依附著它的參天大樹。

    景言被她這個動作刺激得心頭發顫,對於白璐的主動,他從來都是難以拒絕,況且,她的姿勢實在太過於臣服和依賴。

    就如同,他是她唯一的支柱一般。

    那些複雜的心思瞬間遠去,景言伸手緊緊把她護在懷裏,下巴抵住她的頭頂,靜靜的感受著彼此溫度肢體交纏。

    心無雜念的,單純又滿足的依偎。

    於情人之間,便是最好的表達。

    白璐睡了整整一天,自然是沒了睡意,可景言卻是奔波了將近一整夜,白天也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她,幾乎沒有合過眼。

    此刻她溫軟的身子在懷,不安和擔憂煙消雲散,疲憊和睡意鋪天蓋地的湧來,半夢半醒間,隻聽到白璐聲音隱隱約約在耳邊響起。

    “你要是擔心,我可以轉做幕後,反正我也不喜歡每天被別人盯著。”

    “這樣就不會再有像這次的事情發生了。”

    “但是我很喜歡電視台的工作,我不想辭職待在家裏,更不想去和那些個貴婦名流交際…你覺得可以嗎?”

    “嗯…”景言意識模糊,含糊不清的隨口應著,說完,便立即陷入了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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