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和白璐再次冷戰了。

    或許是他單方麵的生氣, 白璐隻是收拾東西迴家了而已。

    空蕩蕩的房子沒有任何人味, 諾大的床一片冰涼。

    充滿飯香的廚房也是冷冷清清。

    景言每次打開門看到漆黑的客廳時隻覺得寂寞難耐。

    以前一個人住的時候完全不會有這麽強烈的感覺。

    果然是由儉入奢易, 由奢入儉難。

    他沒有開燈, 就這樣躺在床上, 手機隨意扔在旁邊, 須臾, 他又忍不住拎起來放在麵前敲著屏幕。

    [今晚迴不迴來?]

    打完,發送。景言凝視著手機。

    上麵備注是小寶貝,頭像是白璐自己手寫的名字。

    白底黑字, 字體清瘦有力,一撇一捺剛勁瀟灑。

    讀書的時候她就寫了一手好字,字裏透出的氣質完全不像一個女孩子, 堅硬強勁, 棱角分明,十分好看。

    備注是他逼著她改的。

    某天兩人做完躺在床上的時候, 景言突然玩起了她的手機, 發現自己的備注是中規中矩的景言, 不太開心。

    於是就把兩人的備注都改了。

    一個小心肝, 一個小寶貝。

    白璐窩在他懷裏, 瞪了一眼沒有作聲, 紅唇緊抿,眸子裏水霧汪汪的格外誘人。

    一想到那個畫麵,景言就愈發心煩意亂, 對麵那人遲遲沒有迴複, 他索性一把扔掉手機翻身下床,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

    出來時他首先打開了手機,白璐已經迴複了,簡簡單單的兩個字。

    [不迴。]

    他氣得立刻把手機扔到了床上。

    秦子然打電話來的時候是白璐迴去第三天。

    上次因為警察臨時闖入,最後沒有和趙祁銘見到麵,這次陳天昊新開了一家俱樂部,邀請了圈內一幹人去捧場。

    聽說趙祁銘也會來。

    景言環顧了一眼冷冷清清的屋子,收拾東西開車去了那邊。

    他抵達的時候趙祁銘已經到了,兩人笑著寒暄片刻,引入正題。

    “城郊的那塊地…”

    “那塊地我留在手上正好沒什麽用途”,趙祁銘低笑著打斷了他,抬眸盯著景言麵帶深意。

    “少臨想要的話我可以轉手。”

    景言詫異兩秒,挑眉:“條件呢?”沒什麽用途會大費周章的從少臨手裏把這塊地搶走?景言笑了。

    “條件很簡單”,趙祁銘直截了當,撣了撣指尖煙灰開口:“之後一段時間中乾可能會有大動作,希望少臨到時候能保持中立。”

    “當然了,絕對不會傷害到你們的利益。”

    景言舉起麵前的酒杯,和趙祁銘輕輕碰了一下,微笑頷首。

    “合作愉快。”

    陳天昊這個俱樂部裏頭一應俱全,後麵還有一片房屋,建成了度假村的形式。

    一群人難得聚在一起,再加上陳天昊會玩,項目一個比一個有意思,這次就連趙祁銘都沒走,在這邊住了兩個晚上。

    景言收到白璐信息的時候還在裏頭玩射擊,按下扳機的那一刻後坐力震得他肩膀有些發麻。

    手機叮咚一聲脆響,短短的一行字卻讓他更加緊張。

    [今晚做飯,幾點迴來?]

    [在家嗎?我馬上迴來!]

    景言飛快迴複,收到白璐肯定的迴答之後立刻取下耳罩,拿起車鑰匙往外走,丟下一句話身影就消失在了門邊。

    “老婆叫我迴家吃飯,我先走了。”

    “靠!”幾個孤家寡人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罵了句髒話。

    景言到家的時候廚房已經傳出了飯香,白璐係著淺藍色圍裙,兩條帶子把她腰身掐的很細。

    整個人在橘黃色燈光下格外溫柔。

    心頭驀然一酸,景言幾乎是本能的上前抱住她。

    “老婆…我想死你了”,他把頭擱在白璐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渾身湧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覺,舒服熨帖,仿佛躁動的靈魂找到了歸屬。

    “這幾天去哪裏?”耳邊傳來平靜的聲音,帶著一絲冷然的淺淡。

    渾身暖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景言身子嚇得有些僵硬,他掙紮幾秒,聯想到了那晚睡沙發的慘狀,最終還是軟著嗓子說。

    “我在家好好的呢。”。

    話音落地,白璐轉身,對上那雙清冷的眼,景言就立即後悔了。

    最後還是乖乖和盤托出,出乎意料的是,白璐這次竟然沒有追究他。

    景言吃著飯,有些忐忑,又有些不真實,心底慶幸的同時湧起了一陣失落。

    直到晚上被她趕出房間。

    景言躺在不舒服的沙發上,整個人卻比起之前要輕鬆不少,他認真盯著天花板,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受虐傾向。

    --

    白璐再次接到線索的時候,是上次那個帶隊警察通知她的。

    “我們這邊剛剛查到紫色其實還有個地下室,之前一直都沒有發現。”

    “所以那些人很有可能被藏在裏麵?!”白璐聲音有些激動。

    她始終對這件事情難以忘懷,加上上次,她一共接到過三個電話。

    都是同一個女孩子打過來的,聲音怯弱,猶豫,搖擺不定間又帶著一絲期盼。

    白璐問過她為什麽不直接報警。

    她沒有迴答,隻是默默掛斷了電話。

    很奇怪的一個人,但卻讓白璐對真相更加好奇。

    再次出警是在一周後,可能是想打他個措手不及,畢竟誰也不會想到在兩次搜查無果之後,警察還會冒著壓力前來。

    他們是在夜色正濃的時候動手的,紫色裏頭繁華熱鬧,紙醉金迷,一派奢靡的景色隨著警察的闖入而變得烏煙瘴氣起來。

    上次那幾個大花臂很快圍了過來,帶頭的那個警察已經領著人找到了地下室入口。

    門一打開,裏頭的景象就闖入眾人眼中。

    衣不蔽體的女人,光裸著身子的男人,還有淩亂的床鋪,飄蕩在空氣中情|欲的味道。

    幾位警察麵不改色,直接上去拿人,一群男男女女一個不漏,全部被帶了迴去。

    紫色隨後便被查封,白璐拿到了獨家第一手新聞,上了頭條,

    當晚迴家白璐明顯心情很好,做了幾道拿手菜,這個時候景言已經睡了三天沙發。

    難得見白璐臉上露出笑意,景言話語間諂媚十足,白璐似笑非笑的睨了他一眼,假裝什麽都不知道。

    晚上洗完澡出來時,卻看到床上躺了一個人。

    白璐走過去踢了他兩腳。

    “出去睡。”

    景言拉高被子蒙住了頭,順便遮住耳朵。

    “我數三下。”

    “三…”

    “二…”

    那個一字還未出口,就見景言猛地坐起,擁著被子怒氣衝衝盯著白璐。

    “你怎麽這麽狠心?”他瞪著眼睛質問,白璐瞬間被氣笑了,側頭反問。

    “我狠心?”

    “是誰——”白璐出聲正欲發難,隻見景言立刻跪坐在床上挪了過來,一步一步到她麵前仰頭,然後伸手抱住。

    “我錯了。”景言把頭擱在她腰間不停蹭著,嘴裏還在求饒。

    “我真的錯了——”

    “下次再也不敢了。”

    “好了好了,給我鬆開。”白璐受不了他,打掉腰上那隻手掀開被子上床。

    景言狀似可憐的低垂著頭,嘴角卻忍不住翹了起來。

    床頭燈一關,景言的手就摸了過來,白璐翻了個身,冷冷道:“再動就去睡沙發。”

    後麵那人立刻安分下來,直到她睡著,才敢偷偷摸摸挪過來把她抱在懷裏。

    好長一段時間,景言都不敢出去,除了必要的應酬,他幾乎都是乖乖待在家裏。

    白璐卻依舊沒有對他暖和起來。

    景言後知後覺,她這次的氣好像生得有點長。

    在第n次拒絕了秦子然的邀約之後,他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怎麽迴事?!啊,兄弟沒得做了是吧!”

    “你發什麽瘋呢——”景言倚在沙發上把玩著手裏打火機,一臉不爽。

    “我發什麽瘋,問你呢!半個月都沒見人影,你說說叫你多少次了?!”

    “你們場子女人太多。”景言點了根煙,從白色的煙霧中去看廚房白璐忙碌的背影,淡聲道。

    “我老婆會生氣。”

    秦子然:“……”

    “你完了景言。”他丟下一句話就掛了電話,景言斂眸,低頭嗤笑一聲。

    ——很早以前就完了。

    “怎麽,他還是不肯出來?”見秦子然掛了電話,陳天昊轉頭望了過來,後者把手機往茶幾上一扔,點點頭。

    “哎,你說,他當時那句話不會是真的吧?!”陳天昊見狀不由放開了懷裏那個女人,湊過來皺眉和秦子然問道。

    “哪句?”秦子然一愣,隨後反應過來。

    “半年前那次嗎?”

    “對啊。”

    兩人對視一眼,腦海不由浮現出了當時的場景。

    還是半年前的事情,景言那個時候也是玩的開,女朋友一個接一個換,完全不重樣。

    可就是那天,三人喝得有點多,景言半躺在沙發上盯著天花板,眼神縹緲,裏頭透出一種他們兩個都看不懂的東西,低聲道。

    “想結婚了。”

    “什麽?!”秦子然和陳天昊當時沒聽清,亦或者是懷疑自己幻聽了,異口同聲追問。

    景言沒看他們兩個一眼,依舊是那種茫然又奇異的眼神,無比清晰的重複了一遍。

    “我想結婚了。”

    陳天昊和秦子然聽完,頓時拍膝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指著他嘲弄。

    “開什麽玩笑,你景少爺會這麽早就結婚,喝多了吧你!”

    景言當時沒理他們,隻是笑了笑,低低說了一句。

    “和喜歡的人過一輩子不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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