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仆仆地趕到了出事地點,但因為之前的撲救被封了山路。車子無法進去,普通人也根本抵達不了中心地帶。

    她給秦莫打了個電話後被人給引著上了山。

    火勢已經被熄滅,如今是全力搜救失聯的消防人員。原本茂密的原始森林,如今被燒成了灰燼,留下一地狼藉的煙灰,可想而知當初的火勢如何兇狠。

    坐車坐的人頭痛欲裂,她又沒吃早飯午飯,胃裏一片空蕩,整個人像失去了力氣般坐在一塊石頭上。

    不遠處,有人抬了擔架出來,蔡伶立即起身就朝著人跑了過去。

    被尋找到的消防員已經犧牲,一張臉也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麵容。雙手的手指還呈現握住水槍的姿勢,搜救的消防員早已紅了眼眶。

    蔡伶從身形辨認出不是陳紹南,心裏的沉痛越發深沉。大好青春的他們,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了自己的事業,到死都還盡職盡責。

    秦莫紅著眼上前,彎身跪在地麵上,他伸手想要將那名犧牲的消防員手指撫平,卻怎麽都無法平放下來。

    那一刻,秦莫一個大男人,轟的一聲,眼淚滾滾而出。

    周圍的人也都沉默,哀痛蔓延著整個山頭。有一名剛二十出頭的小夥子,忍不住的哭出聲,卻堅持著轉身繼續去搜救其他失聯人員。

    蔡伶也忍不住紅了眼,喉嚨處澀澀的發疼發痛。她甚至能清楚看到,那名犧牲的消防員,因為長期的抗火救援,長時間的使用水槍,而導致了雙手的骨節都有些變形。

    他們也是父母掌心裏的寶,也有親人,他們為了國家使命,奉獻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震撼,一種從心靈深處的震撼,震潰人心。

    緊接著又陸續搜尋到了幾名失聯人員,其中一人,是剛新婚不到一個月。原本打算補辦婚禮,突然接受到出警任務,二話不說就將婚禮延遲,卻是沒曾想過,這一別就是天人永隔,永不相見。

    悲傷蔓延了整座大山,有偶爾從其他處飛過盤旋在低空中低鳴的大雁,仿佛都是在泣血的哭訴。

    難過悲傷讓她腦袋一陣陣的發昏,蔡伶不敢在去獨自悲傷。她用著自己的手機鏡頭,記錄下每一位犧牲人員最後的英容。

    失蹤人員隻有幾人未尋迴,蔡伶最後的一寸僅存的希望漸漸瓦解。秦莫走上前,想要開口安慰她幾句,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連一句話都說不出。

    欲語淚先流,大概就是如此。

    她搖了搖頭:“我在這等,哪怕是他的遺體,我也要等到他。”

    時間分分流逝,天色已經晚了下來,斜陽染紅了大半個天空。

    昏暗處,似乎有人漸漸的走來。一瘸一拐,一步一步的朝著他們的位置前行。

    那人,身形高大,臉上手上到處都是傷疤,可蔡伶卻是眼淚瞬間滾落。

    奇跡,真的是奇跡。他活著迴來了!

    陳紹南跟另兩名消防員被人攙扶著走進,蔡伶跑上前,想要抱住他,卻又害怕碰到他的傷口。

    “你這個大騙子,你說過要平安迴來的。”她哭,卻是忍不住的又笑了起來。

    他手還搭在一名同事的肩膀上,看著她笑了:“我命大,死不了。”

    原來,在山火失去控製瞬間爆燃時,他跟著身旁的幾名消防人員沒有退路避險,隻能縱身跳下了一旁的懸崖。

    幾人跳下懸崖受了傷,被困在懸崖下,最後才被搜救人員尋找到。

    失蹤的人員已經全部找到,當晚就送到了雲涼區的殯儀館。而早已有許多的自發祭祀群眾排著長廊,他們手舉著白菊,嘴裏高喊著“英雄一路走好”。

    蔡伶跟著陳紹南到了殯儀館門口,其中不少退役的消防員,見到昔日並肩作戰的戰友犧牲,一個個男子漢忍不住的失聲痛哭不能自已。

    青山處處埋忠骨,江河耿耿念英魂。

    夜深,靜的如一團死水。

    蔡伶跟著他迴到住處時已經是淩晨一點多,她整個人都還有些精神萎靡。陳紹南坡著腳進了衛生間收拾了一番出來,蔡伶已經靠在沙發上有些昏昏欲睡。

    感覺到身體被人抱住,她一下就驚的睜開了眼,看著眼前的男人,確定他安好的站在自己眼前,這才鬆了口氣。

    她抬手,手指撫著摸上他的輪廓:“你就沒想過要轉業嗎?”

    今天帶給她的衝擊力太過強烈,她覺得自己無法承認失去他的痛苦。

    她想要勸說他轉業,隨便做些什麽,至少命還在。

    可他這行,讓她一顆心都時時緊繃,生怕那一天他出任務就再也迴不來。

    他半蹲著身,深黑的眼眸,如一口幽森的古井。他看著她,沒有任何的猶豫:“沒有。”

    她心口一澀,有些悶悶的疼,最後收迴了自己的視線,閉上眼:“你去吹頭發吧,我明早還要上鏡頭。”

    她怕在相處下去,她會控製不住的越發難過,隻怕明天無論化妝師在怎麽化妝都遮蓋不住她水腫的雙眼。

    陳紹南沉默的看了她幾眼,最後起身離開。

    他怎麽會不知道她心裏所想,隻是他從未想過要轉業。

    兩個人誰都沒有點破,蔡伶五點就起床,盡管她動作很輕微,陳紹南還是醒來。

    他看了她一眼,掀開被子就要起身:“等一下我送你。”

    “不用,你腿還沒好。”蔡伶看了他一眼,昨晚她在沙發睡著,不知什麽時候被他給抱迴了他的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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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沒來得及換身衣服,蔡伶就已經走到門口換了鞋:“這些天我可能會很忙,你自己注意休息。”

    才交往一個月,第一次冷戰就來的猝不及防。

    其實也不算是冷戰,陳紹南給她打電話,她也接,隻是約她出來時,她總是找著各種借口推辭。幾次後,陳紹南也清楚她大概是心裏有氣跟著自己冷戰。

    他不是個花言巧語的人,更不會因為危險而轉業。隻想等到她氣消了,再去好好哄哄。

    連續忙了兩周,蔡伶在電台的新欄目才徹底的正式上線。第一次互動的嘉賓是一名緝毒刑警,節目播出的效果反響很強烈。蔡伶也得到了連續三天的休假。

    她下播,已經是十點半,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才發現,8月17日,竟然是農曆的七夕節。

    剛開始陳紹南還每天都給她電話,後麵這幾天就沒了動靜。經過這麽些日子的冷靜,她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雖然心裏很害怕擔心他的職業,但也不能勉強逼著他轉業。

    想了想,今天七夕節,她主動去消防隊找他過節。

    消防大隊。

    陳紹南席地而坐,看著在遠處進行負重訓練的隊員,獨自摸出了口袋裏的一包煙。

    取出一隻含在嘴裏,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又摸了摸上衣,沒有找到打火機,他煩躁的取下夾在手指尖。

    “接著。”

    一名嬌俏的女聲傳來,一名英姿颯爽的女隊員就扔給他一個打火機。

    那女人走到他身旁,也學著他的姿勢席地而坐,看著他,眼角都帶著笑。

    “陳隊,你真不考慮下給我個微信?”那女隊員,正是陳紹南下鄉進行培訓時的女隊長。

    她為了追著陳紹南,硬是動了關係,又拚命地往前衝,好不容易才得到了到大隊來鍛煉的機會。自然是抱著要將他給拐迴家的目地。

    陳紹南一把抓住了打火機,想要打燃,卻又心煩意亂的仍在一旁。

    “喂,要不要來打一架。”女隊長抬了抬自己的下巴,用著桀驁的眼神盯著男人。

    陳紹南輕嗤一聲:“說出去我怕丟人。”

    打贏了人家會說他一男的跟女人比算什麽本事,他也懶得去跟人比。

    皺姌不滿的上前一步,趁著男人不注意,一個抬腿橫掃,霹靂般的橫掃男人的最脆的膝蓋。

    臥槽。

    他暗自哼了一聲,雙腿向右旋轉躲避,緊隨著單手一撐就躍身而起。皺姌也不甘示弱的掄起拳頭就攻擊他的臉部,陳紹南單手去擋,兩個人在這訓練場的比鬥立即引來了一群人的圍觀。

    “厲害!皺隊長不愧是女中豪傑,連我們陳隊都能過招,真是郎才女貌。”

    “胡亂說什麽!”秦莫聽到那人的亂點鴛鴦,一腳就踹了過去,“你們陳隊有女朋友,可別亂參合。”

    皺姌不敵陳紹南的反擊,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陳紹南順勢拉住了她的手。皺姌一下就緊貼在他的身前,兩人的姿勢極其親密。

    “真不愧是陳隊啊,厲害。等我特訓段時間一定再來跟你比一場。”皺姌離開後,笑眯眯的盯著男人的眼,眼裏帶著愛慕之意。

    陳紹南輕嗤地扯了扯唇:“在等幾年來試試也未必能贏過我。”

    周圍的人一陣噓聲,大家都笑著打趣說陳紹南太狂妄了,讓皺姌綽綽他的銳氣,讓他跪著唱征服。皺姌也順著話往上爬。

    “陳隊,要是我贏了,你可不可以當我男朋友啊?”皺姌笑意明媚,大膽豪氣的性格,倒是讓隊裏的人很是喜歡。

    陳紹南微蹙著眉,沉默著沒有拒絕也沒有迴應。蔡伶在門口值班人員登記後就進來,沒想到遇到這般精彩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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