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衝刷著天地,天地之間似乎連成了一體,隻剩下霧茫茫的一片。

    那心裏的不安,讓她渾身都開始發顫。

    那個男人,拚了命的往前衝。

    他們重逢第一次,她就見識到了他不要命的性子。

    此刻,她明明猜到他被滑坡的土石給埋在了裏麵。可是,她仍然不願相信。

    她似想起他們不在一個隊裏,肯定不認識。蔡伶連忙開口,“就是那個穿淺藍色t恤的男人,很高,很帥的男人。”

    “姑娘,你別急,我們一定會將所有人都救出來。”

    顧不上大暴雨的衝洗,也顧不上會不會山體再次滑坡的危險。那群退後了的消防員,此刻又向著垮塌的土堆撲了上前。

    靠在山體麵的路麵處有一大塊巨石,因為下方有掩埋的車輛,不敢輕易用機械來鏟除土石,以防造成二次傷害。

    蔡伶四處張望,在人靠近了垮塌的土石時,突然就見到在最邊角處稀薄的土石動了動。

    “有人。”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緊接著,就見到有一隻手從稀薄的土堆裏伸了出來,緊接著一隻手臂伸出,整個人都爬了出來。

    陳紹南!是陳紹南!

    蔡伶驚喜的咧開了唇,她盯著他,想要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卻因為情勢太過危險,她隻能站在安全區域。

    他渾身都是泥土,像從泥巴坑裏爬出來。他被人扶著站在一旁。

    山體二次滑坡時,他處在中間靠邊角的位置,雖來不及迅速撤退,但他轉身逃開直接借助彈跳力避開了最危險的堆埋。

    索性他隻是身上受了點皮外傷,倒也是他本事大。

    透過大雨淋漓的水霧,他朝著她露出了一個安心的笑來,隨即又跟著參與到了救援中。

    蔡伶笑著,看著他跟著一群消防員渾身都濕透,看著他們合力將巨石抬開,又見著他們將埋在土裏的人全數救出,看著他們成了泥人,卻一個個都笑顏綻放。

    有些人,他們看似平凡,卻總是默默無聞的讓人敬佩。

    有些人,他們總會帶給人溫暖,卻唯獨虧欠了自我。

    雨勢稍微減弱,但依舊是如絲般密集。他們冒著雨勢,處在中間核心救援的人,為了避免機械造成的二次傷害,有的甚至隻能用徒手去挖泥土。

    有一名小男孩被壓在車底,消防員破拆後將他抱了出來,因為害怕,小孩一直都哇哇大哭,抱著他的消防員卻一直安慰著,“寶貝不哭,勇敢點,馬上就沒事了。”

    蔡伶想,這個世界終究是善意的。

    因為身上都濕透,兩人隻能在附近商場買了幹淨的衣衫換掉。迴到主城時,天色都已經黑透。蔡伶原本想著讓他上醫院檢查下,但這男人就跟頭強牛,難以勸服。

    還未吃晚飯,她隻能將人領進家。隨意做了點吃的,又煮了晚薑湯讓他喝下。

    “你真的不用去醫院檢查看看?身體有沒有什麽不適的地方?”

    蔡伶見著他喝下自己煮的薑湯,這才又重新問了一遍。

    他將碗擱在一旁,眸色沉沉,如墨深黯的眸裏像墨汁滴落在清水裏,一下一下浸染開來。

    “當年你總是纏著我繞圈,你知道那時候我想的最多是什麽嗎?”

    被他深沉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她茫然的搖了搖頭,“該不會是想著怎麽甩掉我吧?”

    “給你一個家。”

    他一臉認真,神色清明。

    給你一個家,一個家。

    蔡伶有些被怔住,家庭發生變故後,她想要的最懷念的也是家。

    長大後,她也總是羨慕那些有家可歸的人。內心深處的渴望,在心底沉澱,一年一年積累。

    那個時候,她多想江程安能給她一個家。

    隻是,她沒想過,那個時候的陳紹南,竟然會想著給自己一個家。

    “我……”

    一向伶牙俐齒的她,此刻卻不知該如何組織自己的語言。

    “給你一個家,你要嗎?”他嗓音醇厚,低低的聲線潺潺如綿。

    “我……”她有些猶豫的不知該如何迴應,陳紹南倒是開口,“你可以先考慮。”

    陳紹南離開後,蔡伶都還有些不可置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無法入睡。陳紹南迴了家之後給她發了一條微信,她看著他的信息,又點進了他的朋友圈,瀏覽起來。

    他的朋友圈很幹淨,基本都是發的有關消防知識的內容。蔡伶卻還是一條條的翻完了他的朋友圈。

    第二天,蔡伶起床就發現頭有些昏沉,想必是昨天淋了雨受了寒。蔡伶吃了點感冒藥後就去了電台。

    之前的新聞內容都有專人整理校對之後在拿到她的手裏進行二次的審對,節省了許多的繁瑣事務。

    隻是沒想著,今天去電台才發現,新聞稿件沒有校對,一大堆的素材堆在了她的辦公桌上。

    “怎麽迴事?稿子怎麽都沒有校對?”她環視了一圈,看向之前額校對小女生。

    那女生忐忑地看著她,“黎總監說,以後稿子都讓你自己校對,伶姐,對不起。”

    心裏團聚著一口火氣,她卻又不能對眼前的小女生發火,隻能深唿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蔡伶去了黎敏辦公室,單獨的辦公間,電腦裏還放著抖音版的好嗨呦。

    見到她,黎敏不由的眯著眼,麵帶著輕蔑的笑意。

    “黎總監,請問我的稿子為什麽沒有人校對?請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黎敏唇邊的笑意擴散開,“我就是看不慣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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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唿吸沉了沉,“我知道你看不慣,但請你不要把私人感情參合進工作裏。今天稿子我自己會審對,下次不要在使用這樣無聊的小把戲。”

    “我就是要整你,你能把我怎樣?”黎敏一臉陰鷙,她目光怨恨的盯著她,突然卻又笑了起來,“倒是忘了你背後有人?怎麽不帶出來讓人瞧瞧,是哪個高層老頭?想請假就請假,你這得陪睡多少次?嗯?”

    女人居高臨下,狐媚的眼角往上,顯得犀利又刻薄。

    黎敏將雙手撐在桌麵,她勾著嫣紅的唇,“從今起,以後你的稿子自己校對。”

    蔡伶麵色冷淡的看著她的囂張,“既然你知道我背後有人,那你就不怕我吹枕邊風?”

    她笑,滿目的諷刺,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笑貧不笑娼。

    上播前,她忙得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半個小時的節目,一直播報不停,她嗓子都有些幹啞。好不容易下播後,又要上播其他頻道的新聞。

    等到兩個頻道的新聞結束,已經是晚上九點多。蔡伶覺得像是落水後拚命掙紮後用盡全力的無力感。

    出了電台,熱浪滾麵而來。蔡伶剛準備離開,卻發現一輛熟悉的車子停在了麵前。

    “你怎麽來了?”蔡伶驚喜的看著男人,抿唇笑了笑邊打開車門坐了上車。

    “我掐指一算,某人肚子應該還在唱空城計,我就來奉獻愛心來了。”他輕笑,兩人似乎是刻意的避開了昨夜的那番表白。

    肚子早就在跟她抗議,她自然也不會跟吃的過不去。兩人還是去了上次的小巷子,依舊是他戴著一次性的手套給她剝蝦殼。

    吃飽喝足,在電台時陰鬱的心情也一掃而光。送她迴家的路程,陳紹南也沒有追問她的答案。

    蔡伶正慶幸暗自鬆了一口氣,準備想要下車,他卻叫住了她。

    “昨晚我跟你說的,不隻是說說而已,你考慮清楚沒有?”

    昏暗的車內,隻有街道兩旁投下的暖色燈光。

    這樣的氛圍,總會讓人有著一種溫馨的浮動。

    深墨色的眸子,在這昏暗的視線裏,越發的深邃。

    卻偏偏,更讓人輕而易舉的沉淪。

    她迎著他的視線,開口說道,“我這人,家世不好,脾氣不好,有著不少小性子。隻要觸及到底線,我會輕而易舉的就舍棄。或許,有人因為外貌而有一時的新鮮衝動,日子一長,食之無味。”

    眼珠子轉了轉,嫣紅色的唇瓣有著微彎的弧度,“你真的能確定自己的情感嗎?”

    男人,大都是見色起意。

    而女人,太過感性。

    世間塵世,癡男怨女。

    陳紹南盯著她那張素淨的臉蛋,白瓷的肌膚,因為燈光的色彩有著溫婉的飽滿。

    他很想伸手捏一捏,“我想要的我很清楚。”

    一句話,簡潔卻又有力。

    蔡伶笑了笑,緩緩的抬起手,將他襯衣的領子撫平。

    “每次出任務時,你要記得,無論是為了誰,都要讓自己平平安安歸來。有一個人,她會在你身後等著你。”

    “你……”

    他眼角上揚,有些明白她的答案,卻偏又想要親口從她嘴裏說出。

    她彎著眼笑,眉眼彎彎,月牙一般的狡黠。

    真是笨蛋。

    她說得都這般的明白,可這男人卻還非要她親口應下。

    不過,既然從心裏已經接受了他。她也滿足了他這個願望。

    蔡伶正想著開口說出我答應做你女朋友時,包裏的手機偏偏礙事的響了起來。

    時藍打來的電話,她接通後,就聽著對麵的人在問她迴來沒有。

    她心情大好,說話時都是愉悅的欣喜,“我跟陳紹南在小區外了,一會就到。”

    不知道對方在說了些什麽,染著笑意的臉漸漸冰冷,蔡伶掛斷電話,整個人都有著一種迷茫。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她抬頭,看著他,似乎才發現自己根本就不了解眼前的男人。

    她兀自扯著唇,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你心係國家人民,你是值得尊敬的人。但是……”

    她話鋒一轉,眼中隻剩下了冷漠,“你是我小時候的小哥哥,可是,我不喜歡你,抱歉。”

    她說完,迅速打開車門就逃命似的跑下車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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