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談到醫學,祁翊狹眉飛鬢,樣子沉穩嚴肅,黝黑的眸子裏閃著微醺的神采,整個人溫潤如玉的站在那,舉手投足間盡顯絕代風華。

    南宮玨聽得很認真,一邊聽一邊拿著張紙箋在抄寫,安辛也是眼睛不離的盯著祁翊,仿佛怕聽漏了什麽似的。

    由於南宮嫿之前看過《本草綱目》《神農本草經》以及一些其他醫書,早在半月前她就知道了好多藥的生長習性、外形、成長從幼時到中年的形態等,所以這幾日祁翊授的課,她都很快就跟上,在跟上後,她又仔細捉摸,以求記得更熟。

    到祁翊授完課後,她迴去又繼續看關於辨病看病的書,初識望、聞、問、切以及扶脈等醫術知識,大半個月過去,她已經能獨自辨別一些普通的草藥,有時候還能給趙氏看看病情有沒有徹底痊愈。

    上次為了讓母親得寵,她騙父親說母親已痊愈,其實當時母親還有大半沒好,後來她看《本草綱目》上有許多調養身子的秘方,便用那些方法給母親調養,這一半月過去,母親果然身子大好,容光煥發,離痊愈也不遠了。

    這一天,幾個姐妹連同安辛又坐到學堂聽祁翊講課,連老太太、趙氏、成姨娘、蘇姨娘等人都去旁聽,就想聽聽自家女兒學得怎樣,以後可不可以成為能進宮給妃嬪看診的女神醫,所以學堂裏大家都很緊張。

    綰綰一將南宮嫿的座位收拾好,就看到邊上匆忙趕來的南宮玨,南宮玨一坐下,便十分認真的坐在位置上,目光一直灼灼有神的盯著祁翊,看得綰綰特別不爽。

    明明世子教的主要是大小姐,大小姐是智覺大師親自收的女弟子,將來是要進宮給貴人診病的,連帶安辛都是附帶的,沒想到三小姐一來,就巴巴的盯著祁翊問這問那,有時候一堂課,全被南宮玨的問題問完了,大家根本學不到什麽東西。

    要不是大小姐私底下挑燈夜讀,恐怕如今已經停滯不前,仍舊掌握剛開始那些基本知識了。

    喜媽媽對於南宮玨的做法也特別看不過眼,一直冷眼盯著南宮玨,這不要臉的三小姐,做什麽都搶在大小姐前頭,一副喧賓奪主的姿態,仿佛她成了該正經學醫的大小姐,大小姐成了有的沒的的旁人。

    幸好祁世子知道內情,經常下了學堂給大小姐補課,可再怎麽也架不住三小姐爭強好勝的架式,隻要大小姐一問世子問題,三小姐就迅速擠上去,纏著世子可憐巴巴的問她的問題。

    漸漸的,似乎幾個姐妹間的矛盾已經凸顯出來

    ,喜媽媽護主似的將南宮嫿的書擺出來,正想提醒南宮玨幾句,南宮嫿已經把她攔住,“老太太們都到了,媽媽先去打點一下。”

    喜媽媽憤憤不平的轉身去端茶沏水,南宮嫿細細攤開書,這幾日她研究的是怎麽扶脈,因為對於治病來說,扶脈最重要,能夠通過脈象得知人的身體是否健康,脈把得好,這病就好治,連脈都把得不準,就是庸醫了。

    正抬眸,南宮嫿便看到祁翊一汪深邃的目光,他今日穿了兩人曾經在寧國寺相遇那件蓮青鬥紋衣袍,腰間係著以金縷繡出雲紋的鸞絛,上掛麒麟百福如意玉佩,狹眉如鬢,眉目如畫,唇紅齒白的模樣顯得他如三月的櫻花,慢條斯理的掃過眾人,給人一種雲卷雲舒的愜意感覺。

    老太太看了看一堆大大小小的孫女,不住的點頭,成姨娘看著邊上神情懨懨的南宮雪,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別家的女兒都巴不得和小神醫多學點東西,無比勤奮,偏她生的這個禍根,對醫術沒半點興趣,整天就知道學跳舞。

    蘇姨娘將帕子放在鼻前,目光期待的盯著南宮玨,最近玨兒又是跟著孫嬤嬤幹活,晚上又跪祠堂,白天還要上課,可她卻一點都不嫌累,跪在祠堂前都在專心學習,讓她倍感欣慰,她的玨兒終於長大了。

    趙氏一臉的光彩奪目,著一襲海天霞遍地金妝花對襟衫兒,外罩暈色繡海水紋且薄如蟬翼的羽緞,一張臉如鵝蛋般白皙細膩,眉眼彎彎,微微帶笑,一雙眼睛清明無雙,看上去溫婉賢淑,給人一種舒服且容易親近的感覺。

    蘇姨娘一坐定,目光便暗自剜了趙氏一眼,假笑道:“姐姐這一個月來可謂風光無限,風頭一時無兩,老爺差不多夜夜宿在你那,連湘姨娘房裏都很少去,別說我了,真是恭喜姐姐,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

    趙氏清潤的眼裏閃過一絲寒光,神情淡淡的道:“我與老爺是結發夫妻,他多來看看我也是常情。”

    “蘇姨娘這話聽著怎麽這麽酸呢?姐姐可記得以前老爺獨寵姨娘十多年,如今老爺才去夫人那一月,姨娘就受不住了,那我們這十幾年是怎麽過來的?”成姨娘說完,掏出手絹在肚子上煽了煽,如今她的身子已經四、五個月,已經突起得老大,看她那樣子,十分的得意。

    蘇姨娘被成姨娘這麽一嗆,立即尷尬的假笑,盯著成姨娘尖尖的肚子,眼裏已是酸得不行,“還是成姨娘你有福,老爺難得去你那一次,你竟然也懷上了,看這肚子圓圓的,應該也和玨兒一樣,是個漂亮的天仙兒吧。”

    成姨娘一聽,麵色當即微紅起來,蘇氏這是詛咒她生不出兒子呢!

    趙氏仔細的看了成姨娘的肚子一眼,垂眸道:“本夫人看,成姨娘的肚子尖尖的,應該是個兒子,成姨娘能為老爺添丁,是我們侯府的福分。眼看就要臨盆了,成姨娘你得萬事小心,千萬不要四處閑逛,安心呆在屋裏養胎,給老爺生個大胖小子出來。”

    這話,嗆得蘇姨娘十分尷尬,當著老太太的祁世子的麵,她又不好發作,隻好勉強的笑著跟著附和,“成姨娘有福,這應該……是個男孩。”

    還有五個月,她生不生得出,還不一定,府裏隻能有她的楓兒,如果有其他男丁,她都會一一除掉,侯府世子之位,隻能是她的楓兒。

    思忖完,蘇姨娘一抬眸,便看到主位上正似冷非冷看著她的老太太,老太太那眼神十分淩厲,似乎對她剛才的發言很不滿,蘇姨娘忙擺出做小伏低的姿態,不再說話。

    等所有人到齊坐定,老太太便笑眯眯的看了眼祁翊,眼裏滿是讚賞,如此優秀的男子,如果能成為侯府的女婿,該有多好。

    可惜,人家是天家的人,能配得上的,也隻有郡主、公主之類的人物,嫿兒再是侯府嫡女,也比不過人家公主。

    若是皇上兒女稀少,嫿兒估計有點機會,可當今皇上風流成性,兒子女兒加起來好幾十個,一排排的公主如花似玉的站出來,便能壓倒所有人,像祁世子這麽優秀的男子又特別少,那麽多人搶一個,競爭太大,她也不指望嫿兒能被祁翊看上了。

    “世子,我們人已到齊,你看,今天要考她們些什麽?”老太太笑容和藹,與平素目光深沉的她成反比。

    祁翊薄唇微抿,寒星般的眸子熠熠生輝,沉眸思索一下,道:“我看幾位夫人都有些小毛病,你們上前給夫人們診斷一下,看看她們害的小毛病是什麽。”

    祁翊一說完,南宮玨已經蠢蠢欲動的準備上前一試,畢竟老太太在,世子明麵上說是看小毛病,實則就是讓大家比拚一番,究竟誰更厲害。

    到時候厲害的那個,自然能得到老太太和父親的嘉獎,說不定以後父親會花重金培養她,她懂了醫術,自然是別人有求於她,到時候,她便可威風八麵,像祁世子一樣受世人尊重。

    而且一旦小有成就,到時候對她說親事也有幫助,這些可是不可小瞧的附加值。她知道南宮嫿挑燈夜讀看書,她一定要與南宮嫿爭個高下,所以她最近看書看得眼圈發黑,

    人都瘦了一大圈,為的就是今天。

    老太太也默許的點了點頭,得到默許,南宮玨第一個衝出來,刷的一聲跑到蘇姨娘那,抬著蘇姨娘的手就裝模裝樣的給她扶脈,又拉拉她的眼皮,拉開她的嘴巴,一臉的激動。

    老太太本以為孫女們第一個瞧的是她,沒想到南宮玨隻顧著自己的娘親,根本沒將她放在眼裏,霎時,她臉上便是一陣陰霾。

    南宮嫿見狀,溫婉淡笑的走到老太太麵前,輕輕拉起老太太的手,看得老太太一臉感動,淚花兒都快蹦出來了,果然,嫡出的跟庶出的就是不一樣。

    南宮雪去給成姨娘看病,胡亂摸了一把成姨娘的肚子,脆生生的道:“姨娘這肚子尖尖的,依我看,是個男孩兒!”

    南宮雪話一蹦出來,當即惹得眾人忍不住哄笑起來,不過笑過之後,老太太便失望的搖了搖頭,看病是這麽看的麽?簡直是胡扯。

    她也沒指望南宮雪能有什麽醫學上的進步,便道:“雪兒你根本沒學醫的天賦,再加上你又懶惰,算了,以後你好好學習舞蹈,這舞蹈學得好,將來也大有用處。”

    南宮雪巴不得老太太這樣說,忙給老太太行了個禮,站在邊上圍觀去了。

    在老太太一聲令下時,安辛本想第一個上去給她扶脈,畢竟她是一家之主,當她一隻腳才踏出去時,發現大小姐已經先去了,她臉上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忙迅速朝趙氏走去,生怕小小的南宮怡趕在她前頭。

    南宮嫿抬起老太太的手,不經意的一迴眸,便發現祁翊正溫雅深邃的盯著自己,他的眼神帶點灼熱,使得她身了微怔,忙閉上眼睛,安心去扶老太太的脈。

    接著,她又輕輕翻了翻老太太的眼皮、口舌,又迴憶了下書裏的內容,朝老太太笑道:“祖母你別擔心,你隻是憂思過慮,顯得氣血不足,麵色蒼白,嫿兒給你開張補藥方子,就這樣吃幾天,便會好了。”

    “咦?你這口氣像模像樣的,我沒注意,還以為你是醫術老成的太醫呢!”老太太十分得意,自己孫女優秀,將來便是侯府的榮耀。

    祁翊也微微一笑,眼裏的讚賞很明顯,他輕拂衣袍,道:“看來大小姐平時做足了功課,再加上她又很關心世祖母,所以一探便知世祖母的病情,世祖母有此孝孫,真是幸福。”

    被祁翊這麽一誇,南宮嫿忍不住麵色潮紅,老太太聽了,更是滿目讚賞的看向南宮嫿,如今她對南宮嫿是越來越滿意了,也越來越信任

    。

    南宮玨聽到南宮嫿被誇,心裏當即如遭雷擊,她忙收了手,朝老太太恭敬道:“祖母,姨娘脾、肝虛弱,氣血不暢,看像是內分泌失調,姨娘最近應該月事不調。”

    老太太聽了,隻是淡淡抬眸,“那你說,該如何治?”

    南宮雪在邊上白了南宮玨一眼,自己娘親月事不調,她肯定早知道,拿知道的東西出來賣弄,真丟人。

    南宮玨當即仰起頭,一逼名醫派頭的樣子,口若懸河的賣弄道:“用香橙花入肝經,能夠疏肝解鬱,理氣和中,靈芝入心,能補腎補肝,用少量益母草來熬蓮藕木耳老鴨湯,多服食幾次,姨娘的月事便能恢複正常。”

    “世子,她說得對嗎?”還未等老太太開口,蘇姨娘已經搶先發問。

    祁翊眉頭微微輕蹙一下,毫不留情的道:“錯了,看蘇姨娘的症狀,應該前幾日月事不調,這幾日已經好轉,但她心氣心血不足,氣滯血淤,使得臉上長了幾粒痘痘,這是心病入侵之症,心中鬱結看似小病,但一旦發病嚴重,其破壞程度可與心髒病一拚。”

    “啊?”南宮玨登時傻眼了,迅速垂下眉頭,暗自咬舌,她依稀記得娘親前幾日月經不調,看那症狀也比較像,沒想到卻說錯了。

    “依你看,該如何治她這心病?”老太太不給南宮玨辯白的機會,冷冷瞪了她一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便朝祁翊問道。

    “心病還需心藥醫,多吃多看,多笑多動,少思少想,切勿妄想。”

    祁翊簡略說完,便不再看蘇姨娘,目光微沉,可她的話卻像一記鐵錘般重重擊在蘇姨娘心上,聽到那句切勿妄想,蘇姨娘登時隻覺得失了麵子,一陣尷尬。

    老太太也諷刺的看了蘇姨娘一眼,“大概你平時想多了,世子讓你少思少想,切勿妄想,你照做就是了。”

    這下子,蘇姨娘更是一臉漲紅,卻隻能恨恨的拽著手絹,不敢發飆。

    安辛在給趙氏仔細看過後,朝老太太微笑道:“侯夫人身子還是有些虛弱,不過較之以前,好多了。她也沒什麽大毛病,隻需多吃點山參、黃茂、白術等補藥,外加一些藥膳,便可大好了。”

    “嗯,說得不錯。”祁翊難得的點頭誇獎。

    安辛一雙眼睛便水汪汪的盯著祁翊,安靜的退了下去。

    趙氏也笑著點頭,目光看向南宮嫿,道:“安姑娘也大有進步,不過我還是想讓嫿兒幫我看看,考考她。”

    南宮嫿便放下老太太的手,走到趙氏麵前,認真的執起趙氏的手,將玉指搭在她手腕上,仔細摸了一下,她突然瞪大眼睛,眼裏閃過一縷欣喜,但還不確定,再次切脈。

    看著南宮嫿動作如行雲流水,老太太眼裏盡是驚奇,都知道大小姐私底下在學,沒想到已經學到能夠切脈的地步,果然,沒有天生的笨蛋,隻要肯努力,都能慢慢成功。

    見南宮嫿摸了摸,思考了又思考,蘇姨娘忍不住嗤笑道:“嫿兒,你才學多久,哪裏懂切脈?”

    南宮嫿則淡雅一笑,有些不確定的道:“母親的脈為滑脈,按之流利,圓滑如按滾珠,應是氣血旺盛養胎之現象,往來之間有一種迴旋前進的感覺,似流動脈,我覺得,母親似乎是有孕了。”

    南宮嫿淡然說完,卻聽得所有人都瞪大眼睛,老太太是一臉的欣喜,蘇姨娘則是滿目嫉妒,成姨娘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趙氏也是欣喜得忙問南宮嫿,“嫿兒,你說的可是真的,準不準?怎麽安姑娘沒診出來?”

    這一說,邊上的安辛臉色已經微沉,頗有些難看。

    老太太高興得忙看向祁翊,朝他笑道:“世子,可否煩請你為夫人診上一診?”

    祁翊點頭,走到趙氏麵前,將一塊絹布搭在她手腕上,修長的指頭輕輕覆了上去,嘴唇緊抿,目光若有所思,在仔細診過之後,點頭道:“小師妹說得一字不差,這的確是有孕的滑脈跡象,這脈有如盤走珠的感覺,恭喜世伯母,你有孕了!”

    “啊?”趙氏高興得一臉激動,眼裏已經噙起欣喜的淚水,這麽多年了,她終於懷上了,這下老太太也高興得拍了下椅背,“還是嫿兒聰明,竟然一看就知道是滑脈,來,祖母有賞!”

    說完,老太太取下手上一枚帝王綠老坑手鐲,這鐲子通體發亮,瑩潤光澤,一看就是上品,拉過南宮嫿的手,就戴到她手上,同時取出頸上的一串瑪瑙鑲金寶珠點翠項圈,親自走到趙氏麵前,給她戴上。

    這下子,侯府像炸開了鍋似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小姐醫術有了進步,竟然能迅速診出夫人的喜脈,在這場隱晦的比試中,大小姐當之無愧奪得第一,其他幾位小姐表現都很一般,這下子,老太太更寵大小姐。

    南宮昊天一聽到趙氏懷孕的消息,高興得一下朝就跟著左明往侯府跑,畢竟這正室生的孩子,比妾室的十個孩子都金貴,他怎麽能不高興。

    就算趙氏這次生的是女兒,將來對於侯府

    也大有助益,如果運氣好是男丁,更是侯府的福蔭。

    這下子,南宮昊天去鳳莛軒的次數更多了,整日滿麵春風,眼裏似乎隻容得下趙氏,連懷了孩子的成姨娘那都很少去,這讓所有人都看得咬牙切齒,恨不得自己變成趙氏才好,畢竟侯爺不僅位高權重,身份尊貴,而且還是正值中年的俊削男人。

    接著就這樣又過去兩個月,這時候已經進入秋季,天氣已經微微寒涼,這時候,已快到宮裏皇後裴莞兒三十五歲的生辰宴,宮裏邀請王貴公卿以及官宦人家進宮赴宴,要求把官家到適婚年齡的子女都帶去。

    表麵是皇後的生辰宴,實際上,算是一個男男女女的相親大會,隻不過這相會大會比較高級,裏麵都是蒼祁的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按照皇後下的帖子,侯府的嫡女必須赴宴,但帖子上卻沒說允許庶子女去,所以整個南宮府,所有人都在為南宮嫿進宮赴宴作準備。

    蘇姨娘和南宮玨自是恨得要命,老太太和侯爺卻十分高興,如今南宮嫿進退有度,端莊識禮,由她進宮赴宴,定不會給侯府丟臉。

    南宮嫿對於進宮也很忐忑,因為到時候碰到的全是非富極貴的人,如果一不小心出了差錯,會連累整個侯府的,有時候,這樣的場合,她寧願不露麵。

    來到鳳莛軒,此時趙氏的肚子已經有三個月大,而成姨娘還有十幾天就快臨盆,南宮玨的懲罰已經完成,據說,她原本白玉般的手指都被孫嬤嬤折磨得磨起繭子了。

    平素她對孫嬤嬤十分囂張,這次她落到孫嬤嬤手裏,孫嬤嬤自然是百般刁難,這件事做不好,就要重做或者打板子,有時候一天南宮玨都吃不上東西,晚上還得跪祠堂,偏她又很好學,一大晚上還眯著眼睛看書。

    趙氏此時正捧著一隻紅木盒子發呆,眼裏似乎浸著晶瑩的淚,好像那紅木盒子裏有什麽神秘的令她神思的東西似的,看南宮嫿進來,趙氏似乎嚇了一跳,忙順手將盒子蓋上,裝作拿起邊上的絡子開始打。

    “嫿兒來了,你成姨娘快生了沒?”

    “恐怕還有十來天,母親別急,對了,祖母說過幾日便是當今皇後的生辰,咱們侯府嫡女必須參加,到時候,娘親一個人在府裏,定要萬事小心,別讓別有用心的人進來,知道嗎?”南宮嫿很是擔心母親,生怕自己不在,蘇姨娘會暗害母親。

    還好,自從上次南宮玨被罰後,蘇姨娘暫時停了小動作,做小伏低的伺侯爹爹,母親又懷孕了不能行房事

    ,爹爹到常去蘇姨娘那,不過,他也常來看母親,一刻也沒忘掉母親,看來,母親的改變令他很滿意。

    一聽到皇後生辰,趙氏身子咯噔一下,一張臉登時蒼白起來,身子差點坐不住,渾身攸地發抖,定定的盯著南宮嫿,一臉冰冷的道:“你不能去!”

    南宮嫿不解,忙道:“為什麽啊娘親,我聽祖母說,在你未出閣之前,和皇後還是好朋友呢,你倆關係那麽親,這些年怎麽沒有聯絡過,我為什麽不能進宮呢?”

    南宮嫿覺得十分奇怪,怎麽一聽到皇後,母親就像遭受雷擊一般,麵色慘白,雙唇無色,一下子失神落魄的瞪大眼睛,身子抖得跟篩糠似的,好像被惡魔追趕一般激動。

    趙氏嚇得轉了轉眼珠,千萬不能讓嫿兒進宮,這麽多年來嫿兒一直都沒進宮,正是老天爺在幫她,為她當年作的孽事做彌補。

    嫿兒這前一直沉默寡言,很少露麵,她卻不覺得遺憾,畢竟這樣不會生出風波,如今嫿兒變得如此聰明,她本就不是普通人,是天上的鳳凰,這樣的人,定會展翅高飛,怎是侯府困得住的?

    真是這樣的話,嫿兒進宮一定會被人發現,到時候,會給侯府惹來禍端的。

    想到這裏,趙氏越來越怕,心裏顫抖得厲害,拉著南宮嫿不忍的道:“那宮裏到處是豺狼虎豹,為娘怕你去受委屈,與其受委屈,還不如不去。”

    “可是,祖母已經迴皇後了,說我要去,如果貿然爽約,皇後是那高高在上的人,她怎麽可能放過我們,到時候要是恨上了爹爹,咱們侯府也不好過。”南宮嫿不明白娘親為什麽不讓她去,可皇命難違,其實她也不想去。

    趙氏則縮緊瞳孔,拍了拍手,又道:“你去可以,但到時候你不能出風頭,盡量低調,不要與人起爭執,不要露麵,等宴會完了,早些迴侯府,千萬不要和宮裏那些貴人打交道,她們都是你惹不得的,知道嗎?”

    “知道了,娘親,嫿兒會乖乖的,你就別擔心了。”南宮嫿覺得娘親擔心得有些多餘,不過看娘親的樣子,似乎有些怪,但她也說不出哪裏怪。

    確定好進宮的行程及要準備的一切事宜後,南宮嫿又隨南宮玨她們在學堂聽祁翊授課,這天上課,學的是如何製藥,辨藥的要領祁翊已經教南宮嫿她們,能不能有所成就,就得看她們私底下如何學習了。

    學製藥的時候,南宮玨總是第一個舉手發問,她雖然精通琴棋書畫,在學醫的天賦上卻比不過南宮嫿,甚至比

    不過安辛,所以一堂課下來,她就拖了安辛和南宮嫿不少進度。

    本來南宮嫿早已對初級製藥十分了解,可以開始學新的知識,因為南宮玨太笨,祁翊不得不停下腳步,和南宮嫿一起等拖後退的南宮玨,南宮玨隻是旁聽性質,根本算不得智覺大師的弟子。

    況且智覺大師這人極其嚴厲,如果不是他的弟子,他是不允許私下授課的,南宮玨這已經違反智覺大師的規矩,卻還恬不知恥的事事搶頭,恨不得就這樣踩在南宮嫿身上。

    士可忍孰不可忍,縱然祁翊在,南宮嫿也快憋得要發火了。

    “世子哥哥,這個字怎麽念?”小小的南宮怡頭戴金蘑菇頭錐腳簪,穿一襲拂拂嬌色彩雲小襟襖,模樣雪玉可愛,一雙眼睛烏黑圓亮,拉著祁翊就要問話。

    “字不會認也要找世子?浪費大家時間,找大姐去!”這時,邊上的南宮玨一把推開南宮怡,將嬌小的南宮怡猛地往倒在地上,也不顧南宮怡是否摔倒,便腆著臉朝祁翊拋媚眼道:“世子哥哥,你先幫我看看這個,這株草藥怎麽既是補藥,又是毒藥?”

    祁翊冷抿著唇,目光森寒的看向南宮玨,伸手就要去拉南宮怡,南宮嫿已經率先衝上來將南宮怡抱起,南宮怡被這麽一摔,當即怯生生的看著南宮玨,哇的一聲大哭起來,“三姐姐欺負人,三姐姐推我!”

    南宮嫿知道南宮怡不是小孩子,這時候她已經懂事了,況且她沒有娘親,屬於早熟類型,她之所以這麽哭,是在給自己找教訓南宮玨的機會。

    放下南宮怡,南宮嫿冷冷眼向南宮玨,“你爭先恐後的擠什麽?沒見著推摔了怡妹妹,你還當沒看見似的甩過頭,這是蘇姨娘教你的規矩?”

    南宮玨則不像以前那樣惱怒,隻是用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無比溫柔且可憐嬌羞的說:“都是我太魯莽,五妹妹對不起,隻是爹爹讓我多跟世子哥哥學點東西,我如果不好好學,爹爹會怪我的,我本就犯了錯,更應該好好表現表現,這樣將來也可以光宗耀祖,你說是不是?”

    正在邊上與小丫鬟們打雙陸的南宮雪聽見,便冷笑一聲,“就你要光宗耀祖,大姐姐不要了?大姐可是嫡長女,過幾天就要進宮的,人人都知道她在跟著世子學醫,萬一到時候考她問題她答不上,豈不丟了侯府的臉,拖累了大姐姐,你承擔得起?”

    被南宮雪當著世子的麵堵嘴,南宮玨氣得臉色漲紅,尷尬的揉了揉眼睛,“二姐你何必這麽兇,我不學你們又說我好吃懶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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