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個子高,又長著一張好臉,一身簡單的便服也足夠搶眼。


    加上這段時間成績開掛似的逆襲,薑寧儼然已經成為了班級的中心人物。


    “來來來!”羅建安豪邁地把c位讓了出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請過來的。”


    薑寧坐下後聽著他們唱歌,從當下流行樂唱到友誼地久天長,目光落在麵前的啤酒上。


    旁邊的同學在玩骰子,輸了罰酒。


    他以前也經常玩這些。


    隻不過從很久之前就沒有碰過了。


    薑寧打開手機,像之前無數次那樣,翻開很久之前就收藏好的機票路線,克製住購票的衝動,他將手機重新塞迴口袋。


    薑寧拿了一瓶冰鎮過的啤酒,指尖穿過拉環輕輕一提,一點細微的響動讓正在玩骰子的幾個同學看了過來。


    不知道是誰壯著膽子道:“光這麽喝多沒意思啊,薑寧,一起來玩啊。”


    頭頂晃動的燈光落在他的臉上,將他裹上了一層神秘迷離,他出人意料地點了下頭,“行。”


    半個小時過去。


    玩骰子的人換了一批,薑寧甚至還沒有被灌一杯酒。


    “寧哥,太強了。”


    “不玩了不玩了,我們根本玩不過你。”


    薑寧將手邊開過的那瓶啤酒喝完,帶著一層薄薄的醉意,起身走出包廂去找廁所。


    當他洗完手從廁所出來,聽到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聲音,對方先一步看到了他。


    “薑寧,”薑鴻誌看到他先是畏懼的瑟縮了一下,而後想到了什麽,笑著道:“我都差點忘記了,陸知寒出國這麽久都沒有迴來看過你一次,你說他是不是把你忘了?在國外有新歡了?”


    薑寧根本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從他身邊走過。


    這幅高傲的態度讓薑鴻誌重新囂張起來,他摁住薑寧的肩膀,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兔崽子,他的公司怎麽會淪落到倒閉,一大把年紀了還得迴那個老頭子的公司任職。


    薑寧躲開他的觸碰,冷道:“別惹我,我今天心情不好。”


    薑鴻誌哼笑一聲,趁著酒勁,他的手放在自己的皮帶上,“行啊,這麽久沒有和你動手,都忘了小時候我怎麽教訓你的。”


    薑寧嘖了聲。


    他扭動了下關節,指間發出哢哢的響動。


    白送上來讓他出氣的,那他也沒有必要客氣了。


    ……


    ktv的後門狹窄逼仄,薑寧整理了自己的衣服,被揍得鼻青臉腫的薑鴻誌倒在垃圾桶旁邊。


    薑寧揉了揉自己的拳頭。


    他沒有返迴ktv,而是從小巷繞了出來準備打車迴去。


    忽然,他看到路邊的停車位停放著一輛他再熟悉不過的白色房車。


    自從陸知寒出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用過這輛車。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


    他看不清車牌,但是腳步卻不自覺地加快。


    薑寧口袋裏的手機也恰在此時響了起來,他拿出來點了接通。


    “薑寧……”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貼著耳側響起,一瞬間穿越了空間時間,還不等陸知寒再說什麽。


    他就聽到了那頭薑寧略微急促的唿吸聲,“你迴來了是嗎?”


    陸知寒抬起頭,看到了站在車前不遠處的身影。


    比起他記憶裏的那個少年,他的身上隨著時間推移有了很多細微的變化。


    眉宇長開了,下頜的線條比以前更加鋒利。


    陸知寒推開車門。


    當看到陸知寒下車時依舊坐在輪椅上,薑寧的腳步頓了下,但他隨即走得更快,不顧周圍的視線,屈身將他抱住。


    那點熟悉的香氣鑽進鼻子裏,薑寧終於確認這不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場景,沙啞的聲音裏帶著點壓抑不住的濃烈情緒。


    “你終於迴來了。”


    沉悶而灼熱的唿吸充分代表了薑寧此刻的心情,直到領口處傳來一點濕潤的黏意。


    陸知寒先是愣了愣,然後抬起手在少年的脊背上拍了拍。


    “不要哭。”


    “誰哭了?”薑寧在他的頸側唿著粗氣,惡狠狠道:“你再不迴來,我都打算買機票飛過去了。”


    陸知寒道:“那你不用飛了,我來找你了。”


    他笑著,和以前一樣總是可以包容薑寧所有的脾氣。


    在他的麵前,薑寧所有苦苦支撐的體麵和偽裝都會消失不見。


    陸知寒的手掌溫和的撫著他的脊背,撫平他的不安,“同學聚會結束了嗎?我們現在迴家?”


    薑寧坐進那輛許久沒有上過的白色房車,遠遠渡過的時光仿佛一瞬間迴溯,重新擊中他。


    他們迴到別墅,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是黑漆漆、空蕩蕩的房子仿佛多了溫度。


    陸知寒進門後,在那麵“獎狀牆”前停留片刻,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都是你自己掛上去的嗎?”


    薑寧頓時耳朵紅透了,想起自己每次幸辛苦苦爬上椅子掛獎狀的模樣,又兇又惱小聲道:“笑什麽啊,不是你喜歡看嗎?這次看個夠。”


    陸知寒摸了摸他的耳朵尖,“沒有,隻是很驚喜。”


    他道:“我聽徐老師和孫校長說,你學習很努力,三模考了第一名。”


    “三模難度不高,我運氣好。”


    “嗯,那你沒有什麽想要問我的嗎?”陸知寒道。


    有。


    其實有很多想要問的。


    薑寧的視線落在他的腿上,因為被褲子的遮擋,所以看不出來什麽痕跡。


    陸知寒是一個極其堅韌的人,唯一不能觸碰的點隻有這雙腿。


    薑寧的語氣很輕,像是怕碰碎什麽玻璃製品,“腿,好點了嗎?”


    陸知寒在國外這段時間,薑寧一直都沒有主動問過治療效果,並不是他對這件事情不期待,隻是他不想給陸知寒壓力。


    陸知寒再怎麽樣都好,在他的眼裏始終都是他,並不會因為無法行走,就被剝奪光芒。


    就算是陸知寒站不起來,他可以當陸知寒的腿。


    “薑寧,你扶我一下。”


    薑寧哦了聲,習慣性得想要將手穿過他的腋下,將他從輪椅上抱起來。


    陸知寒連忙製止了他,“不用,你的手借我扶一下就行。”


    薑寧不知道他要幹嘛,但還是沒有猶豫地伸出手。


    那雙修長如玉的手搭了上來,因為用力手背鼓起淡青色的筋脈。


    陸知寒撐著輪椅,調整了一下角度,緩緩直起身子。


    他的動作很緩慢。


    一個普通人再簡單不過的站起動作他用了接近半分鍾。


    薑寧卻已經完全怔愣在原地,狹長的眼睛都瞪圓了,半張著嘴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


    他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


    從陸知寒在車上下來時還坐在輪椅上,他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次的治療失敗了,不代表之後沒有機會。


    陸知寒一步一挪,走得不是很穩,大概走了幾米就開始唿吸不太穩定。


    在他用盡力氣前,薑寧連忙抱住他,避免讓他摔倒。


    麵對麵抱著的姿勢讓彼此的胸膛緊貼著,兩顆心跳慌亂地跳著,薑寧完全是太過開心了,“你怎麽不早一點告訴我!?”


    “想給你一個驚喜,”陸知寒的額角冒出了晶瑩的汗珠,薑寧連忙扶著人坐下,去廚房替他倒了一杯溫水。


    陸知寒坐下緩了一會兒,“現在還站不了太久,之後還得繼續配合康複鍛煉。後續還要迴去複查。”


    “迴去,”聽到這個字眼,薑寧欣喜的眼底控製不住的閃過一絲的落寞,像是害怕再次被拋棄的小狗。


    陸知寒伸手摸著他的臉頰,“不是你想得那種去很久,隻是簡單的去檢查情況,剩下的康複我們這邊可以做。”


    他說著指腹摩挲著薑寧的臉頰,安撫道:“而且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一起過去。”


    薑寧反握住他的手,主動將臉貼過去,微燙的嘴唇壓在他的手心。


    這樣的吻闊別太久,但就像是火星落進草堆,隻需要山崗上的風輕輕一吹,大火就可以漫過整片荒原。


    陸知寒的睫毛顫了顫,合攏手掌,“薑寧。”


    下一秒,薑寧傾身將他圈在輪椅和手臂之間,帶著燙意的唇碰了上來,細細密密地吻著他。


    分離並不會變得生疏,隻會讓他更加著迷。


    那點淡淡的蘭花香,在多少個夢裏輾轉間的虛無,在此刻成為現實交還於他。


    薑寧生出了一點很惡劣的想法,想要的更多,更加的貪婪,像是一頭餓了很久的野獸般,早就不滿足於零星的食物。


    陸知寒眼底閃過一絲慌亂,伸手想要推拒,卻被薑寧用力地握住拉到一邊。


    薑寧的手指天生關節比較突出,手背的筋脈也更加突出,握住那雙白玉似的手,有著強烈的反差和美感。


    他一點點像是狩獵的毒蛇,勾住陸知寒的手指,抵消他那點少得可憐的抗拒。


    “怎麽不叫我未婚夫了?”


    許久之前的話題再度提起來,薑寧將最後三個字壓得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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