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吧。”康熙微微擺了擺手,語氣隨意地說道。


    “謝皇阿瑪。”胤礽利落起身之後,動作嫻熟地重新坐迴了位子上。


    一時間,兩人再度陷入了彼此無言的境地,整個殿內重新恢複了先前的寂靜。


    在漫長的沉默之後,康熙終於再次開口問道,“你師父可有提及什麽時候帶你離開塵世?”


    “師父當時給了我十年的時間,讓我處理世俗界的種種事情,如今不過才過去將近五年而已,接下來的幾年時間,我打算直接待在師父的洞府之中,潛心修煉。”胤礽有條不紊地如實說道。


    “五年……”康熙在腦海中迴想了一下,他突然發生變化的時間節點,神情變得複雜起來,聲音低沉地問道,“所以,前些年,你的那些舉動,都是故意用來氣朕的?”


    “並不完全如此。”胤礽神態坦然自若,說道,“其中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為了轉移眾人的注意力,以便索額圖他們能順利處理先前遺留下來的一些事情。”


    “為何要這般行事?”康熙滿心不解地問道。


    他在心中思忖著,自己或許之前對於這個已然成長起來的太子,存在著些許忌憚之意,但是還尚未做出什麽實質性的舉動。


    “因為師父的緣故,我偶然窺得一絲天機,兩立兩廢……”胤礽抬起眼眸,目光晦暗地直視著康熙,一字一頓、清晰有力地說道,“生、而、克、母,皇阿瑪,您的言語,有時可真是如利刃般傷人啊!”


    康熙心中原本升騰起的那一絲惱火,在聽到‘兩立兩廢’和‘生而克母’這幾個字的時候,仿佛被一盆冰冷刺骨的水當頭澆下,瞬間就熄滅了。


    當他看到胤礽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傷痛,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他深知自己的脾氣,如果是在氣頭上的時候,說出那句“生而克母”的話,並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


    皇後赫舍裏氏在生育胤礽時,因為難產而離世,這不單單是他內心深處的痛楚,更是胤礽心中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而自己拿這件事去攻擊對方,無疑是在對方的心頭,狠狠紮了一刀。


    “朕……”康熙試圖為自己辯解,想說那應該隻是自己在氣急之時的口不擇言,但一想到那句“兩立兩廢”,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皇阿瑪,不必如此糾結,那畢竟是未來之事,我如今的命數早已經改變,這幾年,我也已然想通了很多事情,之前的那些行為,不過是一時氣不過罷了。”胤礽神情平靜如水,聲音毫無波瀾起伏,緩緩地說道。


    “罷了罷了!”康熙注視著他許久,無奈地擺了擺手,聲音中透露出明顯的疲憊,說道,“如果無事,你便先退下吧!”


    胤礽沒有絲毫遲疑,當即,起身行禮告退。


    康熙定定地望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有些失神,許久都沒有任何反應。


    胤礽剛走出乾清宮的範圍,就看到胤祥身姿隨意地倚靠在一處宮牆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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