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八章 風雲暫歇


    痛,全身像是被汽車輪胎碾壓過好幾遍一樣的痛。我感覺自己好像被沉浸在一個冷冰冰的枯水潭裏,寒冷,絕望。隻有抬頭一縷光明,透過唯一透明而幹淨的水層緩緩照射下來,映入我的雙眼之中。


    “唔……”我抬頭隻覺得眼睛一陣刺痛,那陣光亮像是有某種巨大的魔力在吸引著我,但是又讓我在想要接觸它的那一瞬間心底生出無邊無際的恐慌。


    我皺眉,下意識地嬰寧了一聲。


    這一切,好像是幻境,卻又那麽真實。


    直到我在痛苦之中,再次呻吟了一聲,接著睜開了眼睛。


    我看到了兩個人的臉,這兩個人我認識,而且很熟。


    顧念琛跟於澤在我房間裏陪著我,一站一立,看那樣子應該是一直在等等我醒來。因為我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我看見於澤臉上一副很幸福且安心的樣子。就算是平日裏總是沒什麽表情變化和眼神的顧念琛,剛才也不由得小小地亮了一下目光。


    我看了兩人一眼,緩緩扯了扯嘴角,盡量對他們露出一個笑容。


    “你們……”


    “櫻子,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好些沒有?我讓人給你在食堂熱了飯菜,想不想吃東西?我去端來。”


    然而我剛剛說了兩個字,就被於澤一句充滿擔憂的話打斷。他的語氣很焦急,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似乎正在猜測我到底是該先讓我喝藥還是先墊肚子。


    我在心中無比頭疼地扶了一下額頭,張了張嘴巴打算說話,卻在那一瞬間突然發現此時的我半點聲音也說不出來。像是在喉嚨間堵住了一個什麽東西,導致聲帶受到抑製,難受得緊。


    我皺了皺眉頭,於澤一直緊緊盯著我看。這時站在一旁悠哉抱著雙手的顧念琛總算看不下去了,走過來拍了拍於澤的肩膀,像是歎息一樣。


    “你就是關心則亂,她這個情況明顯就是重創過後導致的暫時失聲。連話都說不了的人,就你給她準備的那些菜,估計她未來一個星期都不用說了。”


    聽顧念琛說完,於澤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他看了看我,想了想,掏出個手機,劃動了幾下屏幕,看那樣子好像是在打電話。


    果然,電話那頭很快接通了。於澤沒有多餘的話語,直入主題:“跟食堂那邊打個招唿,準備些口味清淡的粥和點心。嗯,多一些,嗯,好,就這樣。”


    我心裏一陣感激,又試圖張了張嘴巴。於澤看我的樣子,起身給我倒了一杯熱水,然後將我的床搖高,慢慢喂我喝下。


    我現在才發現,逞英雄這種事真不是人人都能做的。之前經曆了和四大長老一場惡戰,我像是死過了一迴,不僅渾身痛得生不如死,而且就連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很困難。


    比如現在,光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喝水也花去了不少周折。


    喝完水,我抱歉地看了於澤一眼,看他的樣子倒是不怎麽在意。


    顧念琛走過來,俯下身體按了按我的喉嚨處。皺著眉頭沉思了一下,然後得出一個結論:“都是被那個破鈴鐺鬧得,櫻子,你也太亂來了。你現在體質特殊,怎麽能以一己之力和他們抗衡。如果不是當時我跟於澤及時趕到,後果將會不堪設想,你明不明白?”


    你說他診斷就診斷吧,順便還教訓我一頓。


    我心裏那個鬱悶,低著頭悶悶地,一言不發。


    事實上,我也說不了任何話。


    於澤看我一臉落寞,一時心軟,也不忍心再跟著顧念琛繼續教育我。而且還看了顧念琛一眼,讓他消停些。


    “櫻子好不容易才醒過來,你就少說幾句。當時那種情況,日子也不想的。”


    於澤說完,低頭給我扯了扯被角。


    突然發現這兩個人挺好玩的,平日裏像是死對頭,水火不容。尤其是顧念琛,就算於澤之前有針對過他,但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並且,他的確有錯在先。至於每次見了於澤都是一副欠了他錢八百輩子沒有還他一樣?


    而且在我的事情上,他們兩個似乎永遠學不會達成一致。一個說東,一個說西。一個兇,另一個就會出乎意料地包容和溫柔。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我愣了一下,心裏隨即就是一陣偷笑。


    顧念琛捕捉到了我的這個動作,細細想來,想必剛才臉上那些表情都被他盡收眼底了。隻見他微妙地看了我一眼,道:“剛醒來大腦就能如此清晰高速運轉,看來恢複得不錯,牛鼻子的藥的確有些管用。”


    於澤一直安靜地坐著給我削蘋果,隻是在聽到牛鼻子三個字的時候稍微皺了一下眉。


    我猛然想到了之前於澤曾試圖跟顧念琛約法三章的事情,說隻要成功驅除了姐姐身上的鬼魂,他就不能再喊大叔牛鼻子。


    當時顧念琛含糊其辭,仔細想想,他應的那聲……好像,也不算答應。


    在我神遊的時候,顧念琛將自己的手掌直接覆在了我的整個喉嚨間。我的身體頓時僵硬了一下。很奇怪,他的體溫明明是冰涼的,卻讓人感覺這麽溫暖。


    我漸漸放鬆了下來,慢慢的,我感到有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似乎正從喉嚨間,被他觸碰的哪個位置,緩緩流入我的身體。慢慢衝開了之前那種喉嚨之處的阻塞感。


    我大概猜到了他在做什麽,索性閉上眼睛,慢慢等待了。


    “行了,睜開眼睛吧。”大概過了幾分鍾,顧念琛捕捉將手拿開,這樣道。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隻感覺脖子上溫暖的觸感忽的消失了,有些恍惚,不由得抬了手上去摸了摸。


    顧念琛看我這樣,嗤笑了一聲,諷刺道:“你這是幹嘛?剛剛沒過癮?還想迴味一下?”


    等我意識到顧念琛為什麽會這麽說的時候,臉上熱了一熱,連忙將手放了下來。


    “那個……我不是……隻是不太習慣。”我低著頭小聲地替自己剛才的行為辯解。


    顧念琛饒有興致地低下頭來看著我,目不轉睛,卻是一句話都沒說。我奇怪地看著他,半晌他才冒出一句:“現在感覺怎麽樣了?”


    “啊?”我下意識就發出一個表示疑惑的音節,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間這麽問。


    誰知顧念琛看我這樣,卻是不說話了,抬頭,悠閑地站在一旁。


    我仔細看了看他,終於發現了不對勁。啊地一聲,隨即驚喜地叫了出來。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差點喜極而泣:“我我我……我可以說話了。”


    這個認知讓我的內心小小地興奮了一下。


    顧念琛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嗯,你可以說話了,所以現在告訴我。昨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心虛地咽了咽口水,一直不敢看他的雙眼:“你要……從哪裏開始聽起?”


    顧念琛再次俯下身來,修長的身姿幾乎壓在我的!身上。我瞬間感覺到了來自於他身上的強大氣場,身體偷偷往後退縮了一下,整個人更加不自在起來。


    於澤見我一臉為難和尷尬,忙道:“櫻子,那天晚上我跟顧念琛一直在大叔房間裏待著。我們去看你的時候你的房間裏沒人,那號稱警察局最堅固的手銬被扯了個粉碎,而且你房間裏的窗戶也開著。到處找不到你人,所幸你跟顧念琛之間還有一層心靈感應的聯係,我們才知道你去了哪裏。”


    我默默地聽著於澤的陳述,一言不發。他說的這些事的確就發生在距離我很近的昨天,而且都是我親身經曆,但是現在聽起來好像很遙遠。


    於澤看我不說話,繼續道:“櫻子,你就算容易被感情幹擾心緒,但也從來不是這樣衝動的人,怎麽會不管不顧去那麽危險的地方。在去之前你就應該知道,那極有可能是個圈套。”


    我終於抬頭,苦笑著看了看他們兩個人,搖了搖頭,無奈地道:“我自己也沒有辦法,因為當時控製我的,根本就不是我。”


    兩人臉上並沒有什麽大的表情變化,畢竟經曆了這麽多都有了經驗了。一看那手銬的損毀程度就知道這件事情一定不是人為。


    “說下去。”顧念琛淡淡道。


    “昨晚我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個聲音,說姐姐有危險,在城郊五裏外。我當時一聽姐姐有事就慌了……可能,這也是我容易被控製的最大原因。”


    人心裏有了掛念才有了心魔,有了心魔才有弱點,給敵人以可乘之機。感情,傷人,也害人。


    我最近一直牽掛著姐姐的事情,心裏腦子裏都是她。而且那鬼的聲音還有蠱惑人心的功能,我自然容易落入圈套。


    於澤聽了個大概,也能想象出事情的始末了。不過還是皺了眉頭,看著我,道:“不過,有一點很可疑。櫻子這麽久跟鬼魂打交道,一般的小鬼了近不了她神。那幾個不成器的長老是怎麽做到招來一個夢把她都給迷惑了的鬼的?”


    於澤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我,顧念琛也轉過頭來看著我。我心裏咯噔一聲,咬了咬牙,終於將心裏想的話說了出來。


    “迷惑我的那個聲音……是菲兒的。”


    於澤手一抖,手中的蘋果啪地一聲滾落在了地上。水果刀堪堪劃過他的手指尖,很快露出一個小小的紅色血口。


    “於澤……”我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盯著他正不斷往外冒血的手指,有些不知所措。


    於澤將手指往後拿了拿,衝我擺了擺手,一臉不以為意。


    顧念琛的臉色也很凝重,我們三個人麵麵相覷了一陣,最後誰也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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