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山脈,大竹峰。


    時光匆匆,距離王琦帶張小凡離開,已經足足過了一年多的時間。


    眼見青雲門一甲子一次的“七脈會武”日漸臨近,田不易和蘇茹一邊督促門下弟子修煉,一邊期盼著張小凡迴歸。


    秋去冬來,天氣漸漸寒冷,除了田不易夫婦兩人修行高深,早不懼這普通寒暖,其餘弟子都慢慢加上了衣服。


    這日,大竹峰上難得的陽光和煦,田靈兒等人吃過午飯後,一個個出了廳門,懶洋洋地坐在台階上,享受著陽光的溫暖,並且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


    “一轉眼連六師弟都下山有小半年了,可小師弟竟還沒有迴來,也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宋大仁一邊輕撓著大黃狗的腦袋,一邊說道。


    他身旁的吳大義嗬嗬笑道:“大師兄擔心什麽,小師弟有那前輩照顧,不會有問題的。”


    呂大信也是笑道:“這七脈會武在即,師傅師娘雖然不停督促我們修煉,但可沒對我們抱太大的期望,我看啊,除了大師兄你,值得期待的就是小師弟了。”


    何大智分析道:“小師弟有那前輩教導,等他迴來時,修為十有八九超過我們幾個了,我估計最起碼也得是玉清境第五層,和大師兄差不多,這次七脈會武,我們大竹峰全得看大師兄和小師弟了。”


    鄭大禮也附和道:“沒錯,說不定還不止第五層……”


    幾人來了興致,興致勃勃地討論起來,猜測著張小凡如今的修為。


    這時一直沒開口的田靈兒忽然開口,帶著不滿說道:“那家夥那麽笨,才一年半時間,如果能達到第五層,就已經是不可思議之事了,怎麽可能會比這還高?你們還是少往他臉上貼金了。”


    “呃……”


    眾人麵麵相覷,互相打了個眼色,這一年半時間,他們也都知道了張小凡和田靈兒之間的婚事,剛才一時討論得興奮,有點忘乎所以了。


    宋大仁站出來打圓場道:“靈兒師妹,小師弟雖然愚鈍了些,但此一時彼一時,有那前輩的教導,他的未來如何,誰又能說得準呢?我們也隻是探討一下。”


    田靈兒輕哼一聲,眼珠轉了轉,狡黠道:“不如咱們打個賭,如果他達不到玉清六層或以上的修為,你們去幫我勸下爹娘,讓他們取消了婚事怎麽樣?”


    “不賭!不賭!”眾人連忙拒絕,說道:“我們可不敢去,況且這事已經定下,就算是師傅也不敢再去反悔得罪對方吧?”


    “唉!”田靈兒歎了口氣,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就在這時,廳內的蘇茹忽然走了出來,對田靈兒說道:“娘和你賭了。”


    “師娘!”眾人紛紛行禮。


    田靈兒眼睛閃閃發亮,看著蘇茹道:“真的?”


    蘇茹確定道:“如果小凡迴來時沒有至少玉清六層的修為,娘答應你去推了婚事。”


    不等田靈兒歡唿雀躍,她又繼續道:“不過,如果打賭你輸了怎麽辦?”


    田靈兒一臉抑製不住喜色,毫不猶豫道:“當然是願賭服輸,到時一切聽爹娘安排。”


    “好!到時你可不要再耍脾氣。”蘇茹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轉身返迴了大廳。


    田靈兒也沒注意到蘇茹的神色,不由興奮地跳了起來:“太好了!”


    宋大仁五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反而旁觀者清,看出了一絲問題,但誰也沒有說破。


    蘇茹迴到大廳後,對還在喝茶的田不易說道:“這下咱們女兒算是入了套了。”


    田不易哈哈一笑道:“小凡半年前來信就說進入了玉清八層之境了,如今隻會比那時更強,我大竹峰終於要揚眉吐氣了,靈兒嫁給他,總比嫁給外人好。”


    ……


    又過了一個月,這一日午後,大竹峰上空響起了一陣破空之聲,兩道白光從西邊疾馳而來,落在主殿“守靜堂”前。


    “龍首峰蒼鬆真人座下弟子齊昊、林驚羽,拜見田師叔、蘇師叔。”


    守靜堂中,大竹峰眾人正好都在,田不易淡淡道:“進來吧。”


    很快,一白衣飄飄,瀟灑不群的俊逸男子帶著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走了進來。


    田不易在齊昊身上轉了轉,又瞄了瞄林驚羽,心中暗驚,他已看出這修煉了不過三年半的林驚羽竟已有了玉清五層的實力。


    心念一轉,他就明白了二人來此的目的,多半是蒼鬆派兩人來向他耀武揚威的,換做張小凡沒來信之前,田不易心情定然不會好到哪去。


    不過現在他卻是毫不在意,淡然道:“說說來意吧。”


    齊昊拱手道:“稟田師叔,家師蒼鬆真人受掌門道玄真人所讬,著理兩年後七脈會武大試諸般事宜。因為有少許變動,故特命我與林師弟一同前來通報。”


    有張小凡這定心丸在,不論是什麽變動,田不易都是不慌,於是說道:“說說吧,怎麽迴事?”


    齊昊說道:“此次會武規則有所更改,七脈各出弟子九人,其中長門人數最多,再多出一人,成六十四人數,在此基礎上一如既往,抽簽對決,共行六輪,決出勝者。”


    “這樣啊,我沒什麽意見。”田不易淡定無比。


    齊昊神色微變,掃了眼在場諸人後,接著問道:“臨行前家師還吩咐一事,那就是我這位林師弟與田師叔座下一位張師弟是老友舊識,但我見那位張師弟似乎不在,不知他何時歸來?”


    田不易哼了一聲,冷然道:“這才是你們的真正來意吧?”


    王琦的存在,以及和張小凡的師徒關係,七脈之中,雖然大多數弟子不清楚,但各峰的核心弟子還是有所耳聞的。


    眼下七脈會武在即,事關各脈榮耀和首座麵子,就算蒼鬆欠了王琦恩情,也是不會主動放棄的,怎麽也要爭取一下。


    齊昊和林驚羽來之前,就得了蒼鬆吩咐,主要是想探查下張小凡有沒歸來,並試探下對方如今的實力。


    田不易冷笑一聲,繼續道:“小凡隨太上長老遊曆還未歸來,好了,得了消息,你們可以迴去了。”


    他也不廢話,無視了蘇茹的眼色,直接送客。


    齊昊和林驚羽露出尷尬之色,無奈地對視一眼,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趴在守靜堂門口曬太陽的大黃狗忽然“嗚”的一聲,尾巴使勁地搖晃起來,並來迴跳躍,興奮的樣子。


    田不易等人聞聲看去,正好見到一名身穿紫紋長袍的少年從天而降,落在了大門外。


    這少年雖然相貌普通,但卻有一股獨特的氣質,給人一種超出年齡的成熟穩重之感。


    他神態溫和,嘴角掛著淡淡笑容,淡然而立,一雙炯炯有神的眸子中閃耀著奪目的光輝,雖然沒放出什麽氣勢,但卻使眾人怎麽也移不開眼睛。


    “師傅,師娘,眾位師兄,小凡迴來了。”張小凡深吸口氣,凝望著堂內眾人,真情流露道。


    “哈哈哈……”田不易開懷大笑起來,打量著門外的張小凡,越看越是歡喜,就仿佛見到了一塊精心打磨過的璞玉,放出了最燦爛的光華。


    “真的是小師弟!”


    其餘人這才迴過神,宋大仁幾個迅速搶了出去,圍在了張小凡身邊,驚歎道:“若不是你開口,我都不敢相信你真是我們的小師弟。”


    “這變化太大了!”


    “是啊!”


    張小凡笑著和眾師兄用力擁抱了一下,這才被眾星拱月般進了大堂,瞥了齊昊一眼,就挪開目光,對旁邊的林驚羽說道:“驚羽,好久不見了。”


    他的語氣雖然溫和平穩,卻好像天生掌握著生殺大權的上位者,令一貫把張小凡當做弟弟般看待的林驚羽十分不習慣,一時間有些愣神,直到齊昊推了推他,才反應過來道:“小凡……好久……不見。”


    張小凡笑著微微點頭,然後轉過身去,看向了站在蘇茹身邊,一眼不眨盯著他的田靈兒,走上幾步,站在對方麵前,柔聲道:“師姐,小凡迴來了,一年多時間未見,你卻是越來越美麗了。”


    他在天道盟掌權的日子裏,毒島冴子三女和三妙夫人可是得了王琦授意,對他一直進行著這方麵的教導,潛移默化之下,早就改變了原先的木訥呆板。


    田靈兒見到張小凡如此大的變化,簡直不敢相信,兩人之間又存在著定親的關係,聽他讚美自己,忽然覺得心跳加快,有股甜蜜湧上心頭,臉色微紅,但嘴上卻是輕哼道:“才出去一年多時間,怎麽變得這般油嘴滑舌了,也不嫌害臊。”


    田不易和蘇茹相視一眼,俱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這時張小凡又從身上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遞給田靈兒道:“師姐,這是我在外遊曆時得到的一件異寶“駐顏佩”,隻要攜帶在身,不僅能夠駐容養顏,永葆青春,還能使人內心保持平靜,修煉時很有好處。”


    “啊?”田靈兒眼睛一亮,看向了張小凡遞來的盒子。


    蘇茹在一旁說道:“既然是小凡的一片心意,快收起來吧。”


    田靈兒羞澀地接了過去,低聲道:“謝謝。”


    張小凡笑容滿麵道:“隻要師姐喜歡,小凡就特別開心呢。”


    田靈兒也不知自己怎麽了,原本早就在腦海中想了無數遍的見麵畫麵,忽然一張張破碎,準備好的說辭也通通對不上了。


    原本一直受她保護的小師弟形象,忽然變得高大無比,仿佛她才是被嗬護的一方,這截然不同的感受,頓時讓他心亂如麻。


    她心裏不斷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但偏偏卻有了種心動的感覺,一時間垂下了頭,臉色羞紅地胡思亂想起來。


    而自從張小凡進門後,就被其忽視的齊昊,看著田靈兒的青春美貌,卻是格外懊惱。


    他早就聽聞了田靈兒的名聲,仰慕已久,這次前來未免沒有見識一番的想法,此時十分後悔沒有先行表示,不由摸了摸懷裏早就準備好的清涼珠,卻怎麽也送不出去了。


    他忽然有種失去了最珍貴東西般的感覺,不甘心之下,朗聲說道:“張師弟,愚兄雖是與你頭次見麵,但你的大名卻早有耳聞,聽聞你一直跟隨太上長老遊曆修煉,修為定是不同凡響,不知可否賜教幾招?”


    他這一開口,眾人的目光立時聚焦過去,連慌亂的田靈兒也驚醒過來,想起了和蘇茹的打賭,總算找到了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她大大的眼睛來迴在齊昊和張小凡之間打量著,蘊含著期待。


    張小凡感應靈敏,立時發現了齊昊對他的莫名敵意,又看到田靈兒的目光,心中恍然。


    其實早在好些天前,他和王琦就迴青雲山了,但王琦卻讓他多等了一段時間,就在之前才帶著玩味般的笑容讓他從隱在高空中的行宮內下來。


    張小凡經過一年半時間的曆練,又有人教導,早就不再是曾經那般愚笨,頓時明白了什麽,當然不容退縮,沉聲問道:“不知師兄如何稱唿?”


    蘇茹自然也看出了問題,但她心向張小凡,看似無意介紹道:“這是你龍首峰蒼鬆師伯門下高徒齊昊,上次七脈大比中,可是大出風頭的人物,若不是長門中出了個蕭逸才,保不定就是上屆大比狀元了。”


    齊昊神情淡然,笑道:“蘇師叔太過獎了,上次大試中長門蕭逸才蕭師兄天賦奇才,修為精深,我遠遠不及,敗得心服口服,無話可說。”


    田靈兒目光一亮,沒想到這齊昊如此厲害,不僅長相俊逸非凡,竟還是上屆七脈會武的榜眼,這又是一甲子過去,以對方的資質,又會達到了何種境界。


    她來迴在兩人身上掃視著,心裏暗暗對比,兩人雖然同樣穩重,但怎麽看她都覺得張小凡身上的氣質更加特別,仿佛是曆經千磨萬鑿錘煉過般,而齊昊與之相比卻是差了不少。


    她的目光駐留在張小凡身上,帶著好奇,不知小師弟這一年半的時間,修為又成長到了什麽地步,有沒有達到玉清境第六層。


    如果達到了的話……


    田靈兒俏臉瞬間染上了一抹緋紅,忍不住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張小凡感應到田靈兒的注視,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戰意,踏前一步,跨越了數米距離,來到齊昊對麵,負手而立道:“齊師兄,請出手吧。”


    齊昊神情一變,張小凡明明身後背著一柄非凡的長劍,卻沒有動用,甚至還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這讓他臉色非常難看。


    但他絲毫不敢大意,王琦通天徹地的實力,他早就聽聞了,麵對那人的弟子,怎麽謹慎都不過分。


    對於張小凡的托大,齊昊感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心中升起了一團怒火,熊熊燃燒,下定了決心,要給對方一個好看。


    尤其是當著田靈兒的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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