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幾人都不是外人,蘇茂客套過後直接就言明自己所來為何,如今溫縣沒有縣尉,盧多遜更是誌向高遠,隻忙著搞上層關係,整個溫縣可說是由蘇茂一個人撐了起來,麵對越來越多的饑民湧入,暗地裏又拉幫結派的,幾乎每天都有數起十數起各種衝突事件,衙門裏大幾十號衙役都有點鎮不住場子,可是留守河陽軍的副將嶽大良又沒有私自調兵的權力。


    “行了,蘇老,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放心。”王鵬宇按下蘇茂,扭頭看著嶽大良道:“記住了,蘇老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以後他的事就是我的事,隻要不是太出格或者違反軍紀的,準許你便宜行事。”


    “是,將軍。”嶽大良一個立正。


    “鵬宇,還有一事老夫覺得要給你提個醒,如今溫縣周邊人多雜亂,尤其是盡日裏發生的種種衝突裏,老夫琢磨出點不對味來,近期的那些瑣事好似都離你軍營不遠,事發時間也多是你軍營換防交接之間,或者河陽軍和外界交易進出貨物的時間,所以你也要提防一些。”蘇茂揉揉眉心後就又急匆匆的站了起來,抱拳舉手告辭:“嶽將軍,以後你可不能再和我打馬虎眼了,諸位,鵬宇,告辭了。”


    要麽說是好人有好報,這邊王鵬宇的麵子剛給出去,那邊蘇茂的迴報就臨門了,對於當地的閑雜瑣事,軍隊不比衙門的消息精通,可正是這些小事匯聚到一起,卻能印證出太多即將發生的大事,蘇茂前腳出去,後腳原尚雄就跳了出來,話也不多就八個字。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這一次王鵬宇也確實沒啥好說的了,男人,該狠心的時候就必須狠心,一旦你一次選擇退卻,那隻會有應接不暇的麻煩接踵而至,被人騎著頭一步步擠壓到你的極限,直到把你擠爆。


    “爆吧,爆吧,既然他們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也別怪本將心狠手辣了。”王鵬宇繃著臉恨恨的罵了一聲:“原叔,這件事就交給你和嶽將軍去做,將那些宵小全部炸碎在軍營門前,看以後誰還敢動你我的心思。”


    “末將得令。”嶽大良雄赳赳氣昂昂的跨前一步領命。


    但原尚雄卻是坐著椅子上沒動身,抬眼瞟了一眼同樣沒動靜的呂白,這才緩緩說道:“王將軍,你說讓我和嶽將軍去做這件事,那你呢?”


    “我?咳咳,我和老呂還有要事去做,這次迴來也隻是拐到軍營來看看的,嗯,如今一切還都在掌控之中,不錯,既然這樣那事不宜遲,我和老呂一會就出發。”王鵬宇揉著鼻子望向遠方。


    隨著王鵬宇的話音落下,大帳中突然異常安靜起來,原尚雄和嶽大良對視一眼都沒有接話,畢竟王鵬宇身為主帥說出來的話是不容輕易置疑的,即便是河陽軍即將做的這件大事,事關河陽軍大本營的安危的大事。


    “嗯,嶽將軍,派人給我備一箱炸藥包,再選幾匹上好的戰馬,喂足了草料,我和呂白一會就走。”吩咐完畢後王鵬宇又衝著原尚雄笑道:“原叔,這奔波半晌了,咱們還都沒有吃午飯,一會兒一起也好說說銀河艦隊未來的發展如何?嗬嗬。”


    “王將軍,我呂家的事不急,你現在的主要任務是,如何讓河陽軍在亂民心中建立強大的威信和震懾力,在河陽地界牢牢的紮下根,我想你不願意看到你好不容易挽迴的盛景,因為你河陽軍被人挑翻,而功虧一簣吧,別說老夫沒提醒你,到那個時候隻怕河陽地界又是一番生靈塗炭。”呂白耷拉著雙眼,但話說的卻是刺的人心底發緊。


    古代人的生存和糧食是分不開的,後世裏的導演也慣用饑荒來和盛景做對比,耳濡目染的王鵬宇自然明白,如果沒有河陽軍的鎮守,軍中那成百上千擔的糧食分分鍾就會被人搶完,但是要自己留下來,去參與殘殺老百姓的謀劃,這不是缺德帶冒煙嘛。


    隻是不等王鵬宇想好一定要走的理由,呂白的聲音又想了起來,而且這次是赤裸裸的職責:“王將軍,此刻你心中肯定在想,這種喪盡天良斷子絕孫的事自己怎麽能幹是不是,那你好意思讓我們去做?你自己一人躲開麽,不要以為老夫看不出來,前幾天你匆匆拉著老夫離開晉州城,說的是因為你不願意讓自己出現,怕打亂了藥元福的計劃,其實是你自己懦弱軟蛋了,你不敢去麵對滿城的屍體,不敢麵對漢人之間的廝殺,就像是最初你不能看到死人一般。”


    “身為一個合格的將軍,你首先要保證的是,在麵對問題必須要保持冷靜的頭腦,永遠不能感情用事,要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你應該選擇的是直麵而不是逃避,我就不信你走後,真的不擔心晉州城發生的暴動?”


    “晉州怎麽了?”原尚雄不安的吼了一聲。


    “晉州城沒事,是咱們王大將軍想出了一個以絕後患的妙計,但是又婦人之仁的不敢看到遍地鮮血的結果,然後就偷跑到了這裏。”呂白的話語越來越生硬刻薄,隻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對待還沒有完全成熟的王鵬宇,隻能下這種狠招了,否則日後王鵬宇會成為整個河陽軍的災難。


    王鵬宇抬起單臂有心要解釋一句,可是又無從說起,最後隻好揚手放棄,目光平視前方喃喃的道:“也許有點丟人吧,但是大家都是漢人,在麵對自己同胞生死的問題上,我心中總有一個坎過不去,也許是我太仁慈經曆的太少,甚至是多愁善感的神經質,但是當初我看到網上那些數據,尤其是隻剩下百多萬漢人時,你們知道嗎,我的心真的在疼。”


    “百多萬是個什麽概念,我們誰都沒有辦法去證明,但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你們沒有見過十四億人時,我巍巍華夏是個什麽樣的景象,一個普通的縣城都有人口四五十萬,天上飛的水裏遊的地底裏鑽的,哪不是我們人類的天下,現在多殺一個漢人,就有可能斷絕未來的一個崛起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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