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悠長的號角突然響起,楊繼業心中一動,已經猜到是周軍準備停止射擊的命令,隻要自己第一時間占據城頭,將殺上城牆的周軍趕下去,再找好地方躲避箭雨,倒也是個不錯的戰法。


    和楊繼業一樣想法的周軍還真不少,殘存的建雄軍看到箭雨突然停下,和耳畔響起的震天喊殺聲,紛紛悄然的冒出了頭,然後第一時間就衝向城牆垛口邊上,心中僥幸愚蠢的大周軍隊竟然怕死,沒一個人借著箭雨掩護攻上城頭的。


    孟二牛等將軍也正要激勵士卒的殺氣呢,突然發現城牆外的斜上方又出現了一片黑雲,那是銀河艦隊和北鬥支隊聯合發起的新一輪箭雨,近兩萬支箭矢密密麻麻的箭雨釘滿了整個南城牆,讓建雄軍不及防下又吃了一個大虧,哀嚎聲響起一片。


    “狡詐陰險的周軍。”孟二牛捂著肩膀上的箭矢,一邊大罵一邊就要跳迴剛剛自己躲避箭雨的門垛後,餘下沒掛彩的的建雄軍也紛紛再次窩迴原地。


    “大家不要躲,周軍這是馬上就要攻城了,全部都去城牆垛口準備迎敵,所有將官聽令,準備迎敵。”全身披著甲謂的楊繼業正在嘶吼,一眼就看出了周軍的陰謀,借著箭雨的打擊掩護才是進攻的最佳時間。


    孟二牛等建雄軍將士自然不是沒有上過戰場的小白,知道該躲的時候躲,該直麵挺刀拚殺時誰也不是孬種,聽到主將楊繼業窺破的周軍的計謀,頓時又冒死衝迴垛口,隻是放眼望去,周軍依舊隻是在城牆下壕溝對麵叫個歡暢,沒有絲毫要跨過壕溝衝擊城頭的意思。


    而遠方銀河艦隊不知什麽時候,箭雨又進入了仰射姿態,建雄軍隻能緊貼著胸口高的垛口苦苦躲避,隻是赤裸裸的羞辱,什麽時候攻城戰,防守的一方會打的這麽窩囊,明明該是進攻方受到強大的輸出壓製才對。


    就在建雄軍怨天怨地狠狠咒罵的時候,天空中嗖嗖的箭矢聲中突然夾雜起了絲絲咆哮,一個士兵大著膽子和城牆拉開距離偷瞄了一眼,頓時嚇得神魂魄散,一塊巨大的石頭正夾在箭雨中向著自己所在的位置落下。


    李筠的投石機已經進入了有效射程,三五十斤的石頭落將下來,別說是人了,就是城牆垛口都有被轟蹦的節奏,那士兵一咬牙就衝向了最近的通往城下的石階處,被箭矢射中還有活命的機會,要是被巨石擊中,就算你有盾牌那也隻有和盾牌一起粉身碎骨的下場,怪不得周軍叫的聲音那麽大,卻一個個都站的遠遠的,他們也怕不小心誤傷了自己,震耳欲聾的爆裂聲傳來,激起的氣浪又送了這個士兵一程,讓他直接滾到了石階卷門旁邊。


    楊繼業再金剛怒目也無可奈何,士兵敢死戰和幹等死可是劃不了等號的,眼下自己卻無法下命令撤下城牆,他深深知道一旦軍心潰散後,再想凝聚可就不容易了,而且通往城牆下的石階一共就那麽幾個,大軍下了城牆再想上來,可就遠沒有周軍攀著牆頭來的快。


    但是巨石一個個落下,城牆眼瞅已經被肆虐的不像樣子,而士卒更是沒了躲避箭矢的最後依仗,真是硬抗在城頭上,怕是隻能換迴一死死屍,楊繼業幾乎咬碎了鋼牙般的嘶吼起來:


    “眾將聽令,全體到石階上躲避巨石。”


    隨著將令被傳開去,苟延殘喘的建雄軍終於狼狽的竄向了石階,而城牆上的箭樓、牌樓,放置八牛弩的馬麵、垛口全都成了一片廢墟,心疼的楊繼業心都在滴血,固若金湯的晉州城就這麽大勢已去?為今之計隻有盼著周軍孤注一擲,德操將軍能趁機立下奇功。


    當牛角聲再一次響起,投石機全部停止了咆哮,楊繼業有心再次組織大軍衝上城頭,又怕這還是周軍的疑兵之計,微一猶豫下果不其然,彈簧炮戰車再次進入了齊射狀態,心頭悄悄一聲歎息,已隱隱有預知這將是最後一波攻擊了。


    三波箭雨過後天空頓時一片清朗,楊繼業一聲大喝就跳上了滿目蒼夷的城頭,同一時間大周步兵也一個接一個冒出了頭顱,此時漢軍已經沒了城牆防守優勢,周軍也沒了遠程壓製,現在唯一講究的就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隻可惜殘酷的現實,瘋狂湧上城頭的周軍已經死死壓製住了一個個石階口,饒是無敵將軍楊繼業也撕不破一道口子,隨著大周昭義軍軍旗立穩在南城牆,晉州城終於宣布告破,楊繼業也不得不下令撤軍。


    而此刻雙方才進入了最危險的巷戰,楊繼業憑借的就是其他三麵城牆還在建雄軍的手中,頹廢的南城牆上周軍也發揮不出多大威脅,年輕氣盛的楊繼業倔勁也上來了,當即就宣誓要和晉州城共存亡,要在大周援軍藥太師趕來之前將周軍再攆出去。


    如今兩方拋開守城的兵士和騎兵,步兵人數幾乎相當,散布在南城牆附近的十多條街道上,中間是箭矢劃開的一道道分界線,時不時的再有數十上百人的衝鋒和反衝鋒發生,竟是進入了詭異的對峙階段,沒辦法雙方兵力都不足以一口吞下對方,隻能這麽幹耗著。


    這邊王鵬宇也在和李筠等大將緊急磋商,下麵該怎麽行動,畢竟指揮大軍作戰可不是一股衝動勁就能掌控的了的,隻不過讓王鵬宇失望的是,李筠雖然也是大周名將但是出身草莽,他以前也沒碰到過這種情況,按照常理換作別的將領,甚至是他自己,一旦城破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保存兵力先撤走再說,哪裏有和人死扛到底的打法。


    王鵬宇苦笑搖頭,估計楊繼業成名就是靠著這股倔勁吧,也不知道趙匡胤最終是怎麽收服的他,可惜現在總不能跑去問問趙匡胤,不過退是絕對不能退的,一定要盡快的想個辦法,不然憑借地利的建雄軍,一定會逐漸掌控戰爭節奏,將自己一步步逼出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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