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墨白早早起床,站在院子裏唿吸著新鮮的空氣,打了一遍拳,頓覺全身舒坦。


    昨天晚上連著喝了兩杯酒,其實自己也夠嗆,畢竟那是白酒,可不是白水啊,喝在胃裏的滋味總是火辣辣的。


    吃早點的時候,並沒有見到賀嫣然,李墨白倒是渾沒有在意,賀平卻是對李墨白佩服有加,“李大哥,今天準備去哪裏逛逛,雨花台還是莫愁湖?”


    “去夫子廟古玩市場吧,今天好像剛好是周末。”李墨白倒是有心出去轉轉,但是自己沒時間啊,還有幾天博古閣的鑒寶會也將要開始,還要去見白先勇。


    “好啊,墨白大哥出手,肯定能揀漏!”賀平聽說李墨白要去夫子廟,心道昨天嫣然要你去的時候你怎麽就不答應她呢,說不得嫣然現在把自己都給惦記上了。


    到了夫子廟,李墨白發現這遊客真是可以用車水馬龍來形容了,雖然這是步行街沒有車,但卻人頭接踵,熙熙攘攘,難怪夫子廟號稱節假曰每天接待遊客30萬,這可是比雨花台的遊客量大了去。


    走進夫子廟古玩市場,便有人前來拉托兒,“哥們,想看點什麽,自個玩玩還是送人?”


    李墨白原本不待搭理,但卻覺著逗逗這些拉托的掮客也蠻好玩的,便道,“有什麽好玩意兒啊?”


    這哥們一見有興趣,趕緊湊上來低聲道,“都是老貨,有瓷器、古畫,都是剛弄出來的生坑貨。”


    “哈哈,生坑?要是生坑你小子敢跑到這裏來張羅?”李墨白聞言不由大笑道,徑直往前走去。


    “去去去,哪涼快哪歇著去!”賀平一口建業官話說了一句後,這哥們便往一邊走去,知道這幾人雖然有油水,但卻不好下刀。


    一邊走著,一邊看著,李墨白倒是看的不亦樂乎,不過卻是一件都沒有成交,畢竟在古玩市場是很難淘到好玩意兒,揀漏也不是隨時都可以遇到,還是需要機緣。


    “喲嗬,這不是嫣然妹妹嘛,你也來揀漏來了!”剛從一個小販兒的攤上站起來,看到賀嫣然竟然也在旁邊的攤兒上看著,便大聲地和招唿道。


    聽到李墨白的話,小販兒和遊客們都像看大猩猩似地看這李墨白,都是一幅哪裏來的生瓜蛋子,竟然大聲嚷嚷著來揀漏。


    賀嫣然自是聽到了,心道還真是冤家路窄啊,聽到李墨白的話,也懶得搭理,繼續看著手上的玩意兒。


    李墨白見賀嫣然不搭理自個,心中一樂,便也湊過去,蹲在賀嫣然旁邊,“嫣然妹妹,看上什麽了,哥給你買!”


    賀嫣然聽到李墨白一臉暴發戶的樣子,心中惱火不已,叱道,“李墨白,你離我遠點,我不認識你!”


    眾人聽到賀嫣然的話,也不由哈哈一笑,有大單地便笑道,“哥們,你這手法太落伍啦,要學會與時俱進才行。”


    李墨白也不尷尬,笑了笑道,“嫣然妹妹,你的邏輯學沒有學好呢,要不我教教你!”


    賀嫣然無奈,隻好放下手中的物件兒,起身走了開去,見賀嫣然起身走了,小販兒頓時橫眉怒目地看這李墨白,又不好發作。


    李墨白卻當做沒有看見,見賀嫣然起身走了,便也站起身來,“嫣然妹妹,你昨天說的話,可還算數!”


    賀嫣然聽到李墨白還是一口一個妹妹地叫著,感覺心中的怒火已經團團燃燒,很想當場發飆,但聽到後麵一句話,又忍了下來,沒好氣地說道,“你贏了再說!”


    “呃,那就放心了,輸了也無所謂!”李墨白好像如釋重負般地說道。


    聽到李墨白的話,賀嫣然很有胖揍李墨白一番的打算,奈何為了淑女形象,最終還是頭也沒迴地走開了。


    “墨白大哥,你厲害,嫣然竟然沒有發飆!”賀平待賀嫣然走遠了之後,豎起拇指說道。


    李墨白聞言笑了笑,沒有說話,心道賀老頭你要是敢不答應陪我去見白先勇,我就把你家寶貝孫女兒給勾引迴去給絮菡做丫鬟。


    將整個市場上的攤兒上的東西都看了一遍,卻是沒有發現什麽值得上手的玩意兒,賀平倒是上手了兩件古玉,價格不算高,倒也合適玩玩。


    逛完了地攤,便去逛古玩店。古玩店裏在外麵擺的一般情況下都沒有什麽好玩意兒,但是揀漏也往往就是在這些不被重視地貨色裏麵發現的,反而很多老板收起來的私貨倒是未必是老玩意兒。


    賀平年齡還小,倒是沒有因為出身於賀家引起人的注意,不過也有相熟的老板或者夥計認出賀平的身份,倒也是熱情地打著招唿,聽說帶朋友來轉轉準備套弄點物件,便有老板從裏麵取出一些不錯的玩意兒出來供李墨白挑選,不過李墨白卻是一樣都沒有看上。


    “墨白大哥,這是嫣然老爸的古玩店,要不要進去看看,不過嫣然倒是很少來。”走到一家名叫‘閱珍軒’的古玩店時,賀平突然說道。


    “哦,賀大叔的店啊,當然要進去看看了!”李墨白一聽笑了笑道,看來賀平對於嫣然的恐懼不是一點。


    走進鋪子,果然沒有發現賀嫣然,賀知秋的大兒子賀衛方倒是在店裏,打了招唿,寒暄一番後,賀衛方道,“墨白想淘弄點什麽,你看上什麽玩意兒就送你。”


    “謝謝賀叔,這多不好意思的,要是讓我揀個大漏可如何是好?”李墨白笑了笑,說完便在博古架上四處尋覓,店裏主要經營的是瓷器、陶器,也兼營書畫,當然工藝品自是少不了。


    看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好玩意兒,心中有些失望,但是眼角的餘光發現櫃台下有兩卷沒有打開的畫軸在一邊放著,便指了指道,“賀叔,那兩幅作品怎麽沒有掛出來啊?”


    “那兩幅啊,最近才收上來的,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五六十年代臨摹齊白石的書畫。”賀衛方笑了笑,“我知道墨白喜歡書畫,要是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雖然是臨摹的,但是臨摹的水準還不錯!”


    “臨摹白石先生的畫作?我看看!”


    待店員將畫作送過來,李墨白展開一看,發現赫然是齊白石的《蛙聲十裏出山泉》,雖然頗有齊白石畫風,但想都沒有想地讚同了賀衛方的看法,認為這當然是一幅臨摹作品。


    沒有其他的原因,關鍵是這幅畫作太有名了,據說當年老舍,去白石老人家做客,隨手在案頭的書上到清代詩人査慎行的詩作《次實君溪邊步月韻》:螢火一星沿岸草,蛙聲十裏出山泉。新詩未必能諧俗,解事人稀莫浪傳。


    看到這首詩,老舍先生便有意從中選取了一句‘蛙聲十裏出山泉’,請白石先生通過畫作來表現聽覺感官感受到的東西,於是白石先生經過幾天的思考,終於依托自身獨到的藝術修養,將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畫作通過筆墨酣暢淋漓地表現了出來。


    這幅畫的畫麵非常簡潔,在遠山的映襯下,從山間的亂石中瀉出一道急流,六隻蝌蚪在急流中搖曳著小尾巴順流而下,它們不知道已離開了青蛙媽媽,還活潑地戲水玩耍。


    整幅畫沒有一隻青蛙,但畫外的蛙聲躍然紙上,使人隱隱聽到遠處的蛙聲正和著奔騰的泉水聲,演奏出一首悅耳的樂章,從而連成蛙聲一片的效果,令人不得不拍案叫絕。


    畫作看似簡單,但卻表現了白石老人幾十年的藝術修養和對藝術的真知灼見。白石老人以詩人的素養、畫家的天才、文人的氣質創造了如此優美的意境,把詩情畫意融為一體,準確地表現了詩中的內涵,達到了中國畫‘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最高境界。


    這樣一幅畫作又怎麽可能會流落到夫子廟古玩市場,是故李墨白壓根就不用細看就知道是臨摹之作,也沒有客氣,“臨摹這幅畫的人,應該也是深得白石先生畫風的精髓,墨白謝過賀叔。”


    接著再展開第二幅又看了起來,發現居然還是和剛才那副一模一樣,齊白石的《蛙聲十裏出山泉》,李墨白不由仔細看了一下,想看看兩幅臨摹的作品不同之處。


    隻是這一看,李墨白心中不由大驚,如果說剛才那副已經深得齊白石老人畫風的精髓,那麽這幅作品足可以以假亂真,活靈活現的小蝌蚪在水中嬉戲,小尾巴搖的歡快無比,筆風犀利老辣;山泉飛瀉,讓人清晰地感潺潺的奔流聲,一筆一畫直擊人心,令人有種入畫的感覺,甚至在耳邊傳來一片蛙聲。


    “賀叔,你是什麽時間收到這兩幅作品的啊?”


    “有段時間了,我覺著這兩幅作品臨摹的水平蠻高,就收下來了,你要是沒有問起我都忘了。”賀衛方不以為意地說道。


    李墨白聞言便沒有多問,而是又看起了這幅畫的落款,發現落款“蛙聲十裏出山泉查初白句老舍仁兄教畫九十一白石”,筆力雄健渾厚,簡約大方,鈐印兩方朱印分別為‘白石’‘木人’,左下角鈐印一枚收藏鈐印,李墨白仔細一看,赫然是“老舍”。


    李墨白知道這幅畫的確是老舍收藏,並被老舍引以為傲,遇到好友來訪,總是會拿出來炫耀一番,甚至老舍最喜歡的印章都是齊白石給篆刻的。


    想到這裏,李墨白不敢再往下想,忍著心中的激動,繼續認真看起了這幅畫。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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