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了,黎昌並沒有讓李、汪二人上前發言,這讓汪樹成微微有些失望。


    走出會議室,在迴部門的路上,有不少幹部主動上來和二人打招唿。


    不少人都看出來了,黎昌對二人很是器重。


    部分心思活泛的,想通了關隘,便起了結交的心思,


    李學文和汪樹成笑著應付,直到快迴到部門門口,才打發走這些人,


    外麵的熱鬧將正在辦公室內討論問題的幾名職工給吸引了出來,


    郭澤說道,“你們迴來了。”


    另一邊,包德祿他們圍了上來,詢問今天會議的內容,


    “科長,廠領導有沒有什麽特殊指示?”


    李學文笑著說,


    “領導高度肯定了我們部門最近的工作成果,為此,他特意在今天的會議上點名表揚了咱們。”


    眾人聽到這些話,高興不已。


    張自力說道,


    “太好了!咱們的努力領導都看在眼裏,關鍵領導還表揚了咱,豈不是說馬上就能升職加薪了?”


    汪樹成點點頭,“升職加薪肯定會有的,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對了,這一次會議上還提到了元旦,領導說這次要好好的搞一下。”


    “元旦?領導具體什麽意思?”


    “領導的意思是,每個部門都要出個節目,你們怎麽看,有沒有踴躍參與的?”


    “啊?汪副科,你是說咱們得上台表演?”


    汪樹成點點頭,“領導說這是咱們廠子發生變動以來的第一個元旦,值得紀念和慶祝一下,


    每個人都參與進來,將來會議起來也挺美好的。”


    眾人麵色一苦,“汪副科,咱們都是大老粗,讓我們打打鐵,弄弄機器,我們還在行,


    可讓咱們上台表演節目,那可真是有些為難人呀。”


    事實上汪樹成也是這麽覺得,他偏頭看向李學文,


    “李科你怎麽看?”


    學文也有些頭大,文藝匯演,他也不在行!


    “嘶,容我想想,這事往後放一放吧,反正距離元旦還有些日子,大夥迴去也多想一下,群策群力。”


    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李學文騎著自行車去了侯六的家裏,可卻撲了個空。


    詢問侯六的老娘,得知侯六今天一整天都不在家,


    李學文便知應該是去查白玉樓的事情去了,不過憑這老六的情報關係,這一查就是一整天,看來白玉樓的事情挺難查的。


    陪著對方老娘,嘮了一會兒家常,李學文便起身告退了。?


    侯六這邊沒消息,恐怕來拿那邊也是如此,是以,李學文隻好先迴家。


    在迴去的路上,他碰巧碰到了派出所的陳銘。


    “銘姐,這麽巧,你這是幹嘛去?”?


    李學文注意到陳銘的手裏提著一個包裹,不過他也沒有多問,畢竟對方是公安,有可能會涉及到機密。


    李學文沒問,陳銘卻都是主動說了,


    “小弟弟你是不是對這個包產生了好奇?想知道裏麵是什麽?”


    李學文搖頭,“陳姐我不小了,再過個四年就成年了,而且我這個年紀,在農村已經算是壯老力了。”


    陳銘不禁莞爾,眼前這個小弟弟,自尊心還挺強!


    “好,是姐姐說錯話了,你現在是個大孩子好吧。”


    李學文撇了撇嘴,說到底還是繞不過孩子這個身份!


    “姐,咱們還是聊迴這個包吧。”


    陳銘看著包,眼底閃過一絲黯然,


    “裏麵裝的是一些受害人的遺物,我正要給受害人的家屬送去。”


    李學文注意到,陳銘這一次沒有騎車,於是問了一嘴,


    “姐送東西咋不騎自行車呢?提這麽一大包東西不累嗎?”


    提到自行車,陳銘不禁有些鬱悶,


    “嗐!別提了。我那自行車壞了,隻能靠兩條腿腿著去了。”


    “姐,那我送你吧。”


    李學文拍了拍他的後座,示意對方坐上來。


    陳銘沒跟李學文客氣,坐上後座後,拍了拍他的後背,


    “可以啊,是個男子漢了,還挺紳士的。”


    扳迴一城,李學文笑笑,問道,“姐,接下來去哪,受害人的家屬在什麽位置?”


    “古水街77號。”


    “走了,姐你坐穩。”


    載著陳銘穿過兩條街,便到了地方。


    到地方的時候,李學文陪著陳銘一塊去敲了敲那家的門。


    “你們找誰?這家人還沒迴來,他們一般晚上八點多才迴來。”


    兩人敲了半天門,最後是那家人隔壁的鄰居大媽出來向人解釋了這麽一句。


    “大娘,謝謝你。”


    大娘一雙眼睛打量了一番敲門的女人還有少年,


    少年穿著像是某個廠子的幹部,而女人則穿著公安的製服。


    大娘有些驚慌的上來問道,


    “公安同誌,趙師傅他是好人啊,他不可能犯事吧?”


    大媽的聲音不大不小,周圍不少鄰居都聽到了,竟都圍了上來。


    頓時間,李學文和陳銘兩人周圍就充斥著各種聲音起來,


    基本上都是一個意思,他們要找的那家人是好人家,平時對鄰居們都很好,


    陳銘微笑著安撫鄰居們的情緒,耐心的和他們解釋,


    把歸還受害人遺物的事情給眾人說開了,可不說還好,一說,圍觀的鄰居們直接炸鍋了!


    “趙師傅家裏有人遇難了?”


    “趙師傅遇難了?”


    “老天太不公平了,趙師傅這麽好的人,還年富力強的,怎麽就沒了?”


    ……


    說著說著,直接就給他們的鄰居“蓋棺”了。


    李學文聽得一頭黑線,這些鄰居真沒有夾帶私貨嗎?


    從原先那名的大媽的反應來看,顯然她口中提到的“趙師傅”昨天還好好的,


    而陳銘來送的遺物,據說已經是有一段時間了,很顯然受害人並不是大媽口中的趙師傅,


    李學文心裏默默的為那名被動死亡的趙師傅默哀一秒鍾。


    “陳姐,既然人不在家,咱們去家屬的單位找找看吧。”


    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李學文拉了拉陳銘的袖子,低聲提議道。


    陳銘點了點頭,眼下因為遺物的事情,院子裏鬧哄哄的,說什麽的都有,


    最為關鍵的是,她有心解釋,可鄰居們好像都不太愛聽,自顧自的說著他們認為對的事情,


    陳銘無奈,“好吧,咱們先離開院子。”


    二人剛一出院子,便在門口碰到了一個熟人。


    “趙老哥,你住這裏?”


    李學文看到走過來的趙申,心中稱奇,


    今天真是巧了,接連碰到熟人!


    趙申看到李學文,嘴角揚起笑容,他沒成想竟會有一天在家門口碰到這位老弟,


    剛上前兩步,趙申便注意到了李學文身旁的公安同誌,


    他不禁放慢了腳步,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眼,當看到對方手裏提著的一包東西時,


    趙申心裏一沉,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在他的身後,是亦步亦趨的侄子,小賴子。


    李學文捕捉到了趙申表情微小的變化,聯想到剛才眾人一口一個“趙師傅”的說著,


    他心裏忽然生出一個想法,不會這麽巧,受害者家屬就是趙老哥吧?


    可事實就是這樣,他見陳銘走向趙申,將手裏提著的包裹遞到對方麵前,嘴裏說著什麽,


    李學文觀察到,趙申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他身後的侄子,更是直接撲向包裹,緊緊抱住。


    小賴子蹲在地上,將包裹打開,當他看到裏麵的物事後,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


    “爹!娘!”


    緊接著,便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嚎聲,


    世事無常,眼前的一幕,讓李學文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那個做事機靈勤快的小賴子,


    任何言語,在生離死別前,他覺得都太過於輕飄飄了,


    不如讓對方好好的哭上一場,宣泄一番積壓的情感,


    李學文來到大院門口,看著過往來來往往的行人,耳邊不時能聽到小賴子的哭聲,


    “李老弟,不介意我抽根煙吧?”


    趙申的聲音傳來,李學文扭頭看了看他,微微搖了搖頭。


    趙申抽出一根煙,嘴裏叼著,隨後掏出一盒洋火,


    啪嚓~


    啪嚓~


    他多次嚐試,卻發現那火柴怎麽也劃不出火來,


    趙申很生氣,氣得手發抖,重新換了一根,可仍舊是徒勞的重複,


    李學文看著那淚水打濕的擦火區,心想這要是能點著就怪了,


    他伸手進兜,從空間裏摸出一盒新的洋火,隨後劃了一根放到趙申跟前,


    仍舊在嚐試的趙申猛然抬起頭,一張哭得十分醜陋的臉就那麽突兀的呈現在李學文的眼前,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這個五大三粗的大漢如此脆弱,


    李學文沒說什麽,隻是把火柴挪到趙申的嘴角,替他點著那根叼了許久的飛馬,


    趙申深吸了一口煙,隨後抹了抹臉上的鼻涕和淚水,


    “老弟,讓你看笑話了。”


    “趙老哥,節哀。”


    “唉,可憐了賴子那娃,還這麽小,就沒了爹媽......”


    一中一少,又重新沉默了起來,


    半晌,趙申重又開口,


    “好在那三個害死我兄弟還有他媳婦的賊人被繩之以法了,


    就是可惜,公安同誌說捉住那三個賊人的另有其人,不過那恩公不願意透露身份姓名,


    讓咱們想報答都沒有門路。”


    趙申的話,讓李學文微微睜大了眼睛,他怎麽越聽越像自己之前經曆過的一件事情,


    前不久,他在去錦雲縣找自家老父親的時候,也碰到了三個賊人!


    荒山野嶺的地方,果然有著恐怖!


    若不是當日他去了,恐怕不知情的父親三人,也會遭遇那三個匪徒!


    想到這裏,李學文不由感到後背一涼。


    小賴子的哭聲暫時止了,李學文扭頭向院子裏看了一眼,隻見幾個嬢嬢還有陳銘圍在小賴子左右,安慰他。


    安撫好小賴子,陳銘走了出來,趙申連忙丟掉嘴裏的煙,上前向她道謝。


    陳銘擺手,告訴他是自己職責所在,讓趙申迴頭和幾個要好的鄰居,多關心小賴子,注意他的心理。


    趙申連忙點頭表示記住了。


    “趙師傅,還請節哀,我們先走了。”


    “陳公安,多謝,您慢走。”


    陳銘來到李學文跟前,抿了抿嘴,看到了剛剛那令人悲痛的一幕,她現在的心情有些低落,


    李學文向趙申揮手告別,隨後載著陳銘迴了派出所。


    在迴去的路上,陳銘向李學文透露,遺物的事情,還和他的父親李唯民有關,


    李學文其實已經知道了,他比較關心的是,小賴子父母意外去世,單位會不會給小賴子發撫恤金,


    他便把心中所想告訴陳銘,陳銘微微歎了歎氣,


    “恐怕不行,按理來說,小賴子的父母是運輸局,在運輸的途中出了事故,


    他們的工作,應該由小賴子頂替,在小賴子成年前,也該定期為他發放一筆生活費,


    可運輸局那邊,好像不太樂意這麽做...,


    我們嚐試跟他們溝通了幾次,對方態度很強硬,沒有迴轉的餘地。”


    “為什麽?”


    李學文皺了皺眉,運輸局這般做法,的確有些不近人情了。


    “他們給的理由是,賴子的父母把局裏不多的卡車給弄丟了,


    運輸局說,如果我們派出所能將丟了的卡車找迴來,他們就答應給賴子崗位和撫恤金。”


    說到這,陳銘顰起柳眉,


    “可我們審過了那三名殺人犯,他們說車子被一個神秘的男人搶了,


    我們後麵又找過你父親,了解了一番,


    根據你父親的描述,那神秘男人駕駛的車,和丟失的那輛卡車根本不是同一輛!


    兩者差別巨大!”


    李學文臉色微微一僵,他沒成想當日隨手收繳來的戰利品,竟會留下這麽多麻煩的手尾,


    早知當日就把那卡車丟在原地好了!


    心中一歎,他已經決定,迴頭就找個機會將卡車從空間中丟出來,早日解決小賴子領撫恤金的事情,


    正說著,二人就已經到了派出所的門口,陳銘從後座上輕輕一跳,


    順勢拍了拍李學文的頭,“好了,你快迴家吧,今天謝謝你了,改天姐姐請你吃飯。”


    李學文看了眼陳銘身後的派出所門口,心裏遲疑了一陣,便打消了進去找陸義博的想法,


    目前,對於錢貴的調查,沒有太多實質性的證據,一切都是他的猜測,


    此時找陸義博,並不算好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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