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小雷兩眼通紅,早沒了平日耀武揚威的男兒氣魄,仰著頭道:“是那傻帽打…打的。”


    沛家大媳婦連忙將沛小雷摟進懷裏,心疼的掉眼淚。


    沛傲天則抄起了院子裏的家夥。


    眾人順著沛小雷手指的方向,齊齊看向應許兒。


    她倒坦然,不躲不藏,撇撇嘴道:“這裏誰是傻帽?”又看向沛家娘,“是不是你呀?”


    這不是火上澆油麽。


    蕭大娘連忙將許兒拉到身後。


    應寶衡雙臂一張,備戰。


    成了親的應寶強礙於妻子還委屈著,不敢太向著自家人。


    應老爹道:“你們剛才不是說麽,咱們許娃子說的話向來都是鬧著玩的,親家聽過也就罷了。”


    沛傲天舞著掃把道:“看你們許兒把我兒子打的,這臉都腫起來了,這筆賬怎麽算?!”


    沛家娘鬼哭狼嚎起來,“哎呀,這都什麽事兒啊……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都說了你們家許兒頭上的坑和我們小雷沒關係,你們也沒有證據,這大清早的跑到我們家來鬧,現在許兒還打傷了我的乖孫,哎呀……老天有眼,咱們沛家這是攤上了什麽親啊……啊……”


    沛家娘眼見自家大兒子唱起了紅臉,自己連忙唱白臉。


    誰知許兒默默從蕭大娘後麵站出,非常誠懇道:“沛小雷剛才說他被傻帽打了,娘親,這裏到底誰是傻帽啊?是不是這位大娘啊?”並用小手指向沛家娘。


    沛小雷哭得發暈,吼道:“就是,就是那傻帽。爹幫我揍她!”


    沛家娘頓時臉綠。


    這是要沛家兒子打自己親娘啊。


    應許兒心裏早樂了,奈何麵上得繃著,裝出委屈樣。嗯哼,自己的演技還是不錯的嘛,當初應該改行做演員的。


    應巧瞧出其中微妙,已經笑了。


    應老爹站出來道:“口口聲聲說是咱們家許娃子打的,證據呢?就憑小雷的一句話?大家都好好瞧瞧,咱們家許兒若真跟下雷打起來,誰輸誰贏,這不是一眼見分曉的事麽?再說了,親家不是一直強調人證麽?說許娃子打了小雷,人證呢?”


    應寶衡附和,“對,人證!”


    沛家人沒了聲。


    一家人除了沛小雷都在前院,後院就隻沛小雷一人。


    確實再沒旁人看見。


    沛家娘脖子一梗,道:“小雷就是人證,他說是應許兒打的,準沒錯。剛才我就沒瞧見應許兒人,定是去了後院!”


    沛小雷跟著叫,“爹幫我揍她,就是她打的我,我這半邊臉都快疼死了!”


    沛傲天媳婦蹲在小雷身邊,一個勁兒的哭。


    畢竟打在兒子身,痛在娘心頭啊。


    沛傲天看著這一幕,徹底怒了,做的爹的也護雛子,舉了掃把,將杆子頭指向外麵,真要過來打許兒。


    改了版的許兒才不傻呢。


    重新縮到蕭大娘身後。


    應老爹和應寶強都上前相勸,沛氏則旁邊站著一動不動,應巧害怕,直接躲到門外去了。


    倒是應寶衡守護癡弱姐姐的心爆棚。


    上前一橫。


    兩手一張。


    有模有樣的紮著馬步。


    沛傲天哪想到沒長全的寶衡會來這出,舞出去的掃把根本收不住。


    然後……


    然後……


    應寶衡就替許兒掛了彩。


    那掃把本是幹枝困起來的東西,頭上特別粗糙。


    寶衡又細皮嫩肉的。


    手腕上被活生生扯下一層皮。


    暖陽下麵血淋淋的。


    另有鮮血滴到地上,混進泥土裏。


    這下換蕭大娘鬼哭狼嚎,“殺人啦,殺人啦!沛家殺人不眨眼呐,傷了我們家許娃子,現在又要我們家寶衡的命啊!哎呀,蒼天啊,您可看見啦,沛家存了心要害我們應家兒女啊......”邊哭邊扯下頭巾給寶衡裹傷口。


    寶衡皺皺眉頭,“娘,我沒事。”


    沛家慌了。


    沛傲天忙丟了掃把往後退。


    沛小雷也不哭了。


    應老爹痛惜道:“本是來和親家問問,我們許娃子的傷到底是不是下雷弄的。許娃子雖然腦子不大好,可卻不會說謊話,親家要覺得這事和小雷沒有關係,咱們擺在台麵上講清楚了,也免得以後誤會,到底是親家。可現在......誤會沒解除,又把寶衡給弄傷了......親家這可就過分了。”


    被他這麽一說,就變成沛家無禮了。


    許兒摸摸下巴。


    她這便宜爹有兩把刷子,不然怎麽能披上袈裟上西天取經呢!


    沛家人聽完,徹底沒了底氣。


    這次是真的把人家傷了,還流了血,總不能睜眼說瞎話。


    沛老爹貓了身子和氣道:“傲天他也不是故意的。瞧寶衡的手,親家要不先進屋,咱先給寶衡包了傷口再說。”


    應老爹拜拜手。


    道:“不敢,我們寶衡不過才踏進你們院子半步,手腕就被揭了層皮,要真進了你們屋,我們寶衡還有活路麽?罷了,他娘,咱們迴家。”


    蕭大娘也知道鬧下去,鬧不出個好結果。


    畢竟沛小雷臉上的五道紅爪印八成就是許兒扇的。


    現在寶衡替許兒掛了彩,也算扯平。


    逐冷哼一聲,帶著寶衡,許兒,應巧等人往外走。


    蕭大娘一路出去,一路高唿,稱沛家狼心狗肺,傷了許娃子沒完又傷寶衡,又稱當初就不應該好心救沛家二兒子,好心全當驢肝肺。


    出來農作的村民們聽得一愣一愣。


    又看到寶衡手上掛著血。


    紛紛質疑沛家為人。


    應家雖是杏花村裏頭的大戶人家,但這畢竟是窮鄉僻壤之地,就是大戶人家出門也是用不起馬車的,連驢車都不行。


    大早上兩條腿趕路去的沛家。


    現在還是兩條腿迴去。


    蕭大娘摟著應寶衡和應老爹走在前頭,後麵跟著許兒和應巧。應寶強和沛氏則帶著應瑤走在後頭。


    一家人一路無話到了家。


    沛氏連忙拾掇了髒衣服拚命幹活,盡量不在蕭大娘麵前晃悠。


    應寶強因想勸勸蕭大娘不要太傷心,誰料被蕭大娘一陣河東獅吼,“娘哪裏對不住你,你要胳膊肘往外拐,娶了媳婦忘了娘,剛才在沛家怎麽就沒見你幫許娃子說一句話!”


    寶強眨眨眼,撇不出話。


    應老爹一麵幫寶衡敷藥,一麵道:“寶強也為難,畢竟娶了人家媳婦,你就少說他兩句。”又對寶衡道:“這兩天你就先在家呆著,等手膀子好些了再去學堂。”


    寶衡硬氣著呢,“我寫字用右手,傷的是左手,不影響。一會兒我就上學去,不能叫沛家瞧不起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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