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眸之時,

    天地仿佛失色。

    孑然盈視處,

    惹得凡間鶯歌蝶舞。

    駐足,為你,掬心相隨。

    轉頭,隻一顧,

    便無端傾了心。

    ☆☆☆☆☆☆☆☆☆☆☆

    笑君抬起清澈的雙眸,然後,她看見了君天麟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訝,還有君天麒明顯的震驚!

    “你是慕池國的公主?”君天麟收起眼中的驚訝,用他威嚴如常的聲音問笑君。

    笑君正要開口,君天麒卻先她一步說話了,語氣中還帶著一些明顯誘導的情緒:“你要如實迴答,欺君之罪不是你能擔待得起的!”

    笑君垂下眼眸,緩緩道:“迴皇上的話,臣女確是慕池國的公主。”

    “慕池國的公主?”君天麟若有所思道,“卻為何身著漢裝還一口的上京口音?”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聽那聲音和語氣仿佛是在思考。然而,他的眼神卻看向身旁的夏天生。

    就聽到夏天生厲聲道:“你分明是在說謊!好大的膽子,竟敢假冒公主!來人啊,把她帶下去,以欺君之罪論處!”他的話音剛落,兩名守衛進來,架住了笑君的胳膊。

    “皇上開恩!”林夢荷、慕圖以及格瓦以最快的速度跪了下來。

    笑君用一種無辜的眼神看著君天麟,看到他不帶任何喜怒的表情。他沒有開口,等於默許了夏天生的行為。嗬……這本來就是他吩咐夏天生這麽做的呀!

    “皇上,請聽她把話說完再做論處也不遲!”千水無痕站起身來求情。

    雲兒看到哥哥眼中的著急,也看到了笑君臉上委屈而無辜的表情,也起來求情道:“皇哥哥,雲兒覺得這位姐姐並不是存心要假冒公主的,你就聽她把話說完嘛,或許,她有什麽苦衷也說不定啊!”

    “夏天生,”君天麟終於開口了,“朕也隻不過隨口問問,你小題大做了。”一句話,把事情推的一幹二淨!他把目光轉向笑君,“朕就聽聽你的解釋。”

    兩名守衛鬆開笑君。笑君慢慢開口,聲音裏帶了些許的顫抖和哽咽。“皇上,臣女確實從小在中原長大沒錯。至於臣女說自己是慕池國公主,也並非謊言……”

    “皇上,”慕圖打斷了笑君顫抖的聲音,“前些日子,笑君姐姐因病昏倒在路邊,被母後救起並收為義女,所以說笑君姐姐是敝國公主並無虛言!”

    林夢荷再拜道,“敝國塔雅公主的確隨行而來,隻是她今日身體不適,而聖旨上要求必須帶公主前來赴宴,故此,臣女鬥膽帶了新認下的女兒前來。若有不對之處,臣女願意一力承擔,請皇上不要責怪君兒,她是無辜的!”

    “朕接受你們的解釋,起來吧。”君天麟道,並無怒意,隻是聲音裏一絲冰冷讓人不寒而栗。“諸位國君都還等著欣賞公主的琴藝呢,不要讓大家掃興。”

    慕圖和格瓦扶著顫顫巍巍的林夢荷起來迴到座位上,無痕和雲兒也鬆了一口氣繼續坐好,隻有笑君卻一直保持方才跪著的姿勢沒有動,她仿佛沒有聽見君天麟的話。

    “公主,請起身。”夏天生收到君天麟的眼色,走下台階去扶笑君,這才發現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就連雙手都是冰涼的。他看她的眼睛裏多了明顯的憐惜,與方才盛氣淩人的神色完全不一樣。這才是真正的夏天生呢。

    “討皇上開心,才是你的出路。”夏天生扶著笑君走向琴座的時候,在她身邊低語了一句,不是警告,而是關心與憐憫。

    笑君輕咬著下嘴唇,一直噙在眼中的淚水再也抑製不住滴落了下來。然而,這一幕,沒有人看見,除了夏天生。

    “公主……”夏天生小心地提醒了她一聲。

    笑君微微點頭,示意她聽見了他的話。她在琴座上坐下,抬起含淚的雙眸看了一眼高階上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她身上的君氏兄弟,低下頭的同時,嘴角上揚起的淡淡笑容,隻有她自己知道。

    伸出如玉的雙手,修長的十指輕輕覆上冰涼的琴弦。決定她命運的琴弦,如今就在自己的十指之下。當音符從指尖弦上流淌出的那一刹那,是生?是死?是渾渾噩噩過完這無趣的一世,還是懷著一顆空虛的心靈,弄清楚“真相”背後的殘酷事實,然後繼續空虛和寂寞地過完仍舊是無趣的一生?在這兩者之間,她選擇了後者。畢竟,她不喜歡那種無知無覺的虛無縹緲感,哪怕到最後找到的隻是讓人痛苦的東西,她也從來不會後悔,因為,她十分清楚,那個痛苦的人不會是她。她的心在上一世就已經痛到麻木,不會輕易再痛!這隻是一筆交易,她答應了就必須完成的交易。

    眼角的餘光不由自主地瞥了一下不遠處那熟悉的水藍色,看到他扶著酒杯的不安的手指,她嘴角的笑容黯淡了下去。

    纖指輕挑銀弦,僅僅是幾個零碎的音符,卻讓全場的人再次靜寂了下來。那幾個音符中透露出來的濃濃的哀傷,與今天歡宴的氣氛完全背道而馳!

    這個“特別”的公主,總也做著“特別”的事情!

    “公主?!”剛剛走出幾步想返迴高階上的夏天生猛地止住了腳步迴頭來看她。他以為她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真的想救她,想救慕池國,可是現在……終也無力迴天!他低著頭走迴到君天麟的身邊,不敢去看他的主上此刻鐵青的臉色。

    “元帝割愛,胡漢一家同……”朱唇輕啟,笑君輕柔和美的嗓音與她的琴聲一樣,透露出難以言喻的哀傷。

    千水無痕握緊了手中的酒杯,他緊張的看著僅與他幾步之遙的笑君,卻又無可奈何。他對她的個性再了解不過了,她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而她達成目的的方法,也往往都是出人預料的。

    君天麟從座位上豁然站起,在場所有人都屏住了唿吸,時刻注意著他們視為神的君主下一步的反應。

    隻有笑君,她自顧自地唱著未完的曲子,晶瑩的淚滴不斷的落下來,打在琴弦上,濺成無數剔透的珠子,四散在周圍的空氣裏。

    “昭君出塞,萬世人傳頌;範蠡狠心,千裏將愛送,西施忍辱,隻為救國夢……”

    君天麟已經走出了龍座,緩緩步下高階。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笑君,半刻不曾移開過。

    “曆史記載無數真英雄,無上尊崇無上之光榮,誰人知道背後美人痛,誰能明白紅顏多惶恐?”

    君天麟的腳步在笑君的右側身邊停了下來。兩道目光,帶著巨大的力量,從笑君的頭頂壓了下來。

    “情深似海怎奈無人懂,情不情願也都沒有用。笑看浮生事態千百種,英雄背後總有美人痛!”最後一個字出口,那哀傷的調子卻還沒有完,隨著琴弦上的音符一起,在靜的不能再靜的宴會廳裏縈繞!

    君天麟的右手慢慢抬起,輕輕放到了笑君的肩上。

    琴聲停止,笑君抬起淚眸仰望著身邊那個在別人眼裏至高無上的君王。

    “你這是……在諷刺朕!”君天麟的右手突然扣住了笑君的咽喉!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目不轉睛地盯著場上的兩個人!

    “皇上!”千水無痕、林夢荷、慕圖、格瓦、千水雲兒還有君天麒同時焦急地喊出了聲。

    “都給朕坐好,任何人不許出聲!”君天麟大聲喊,他憤怒的目光卻一直沒有從笑君的臉上離開過。

    淚水繼續湧出來,順著臉頰流下,滴落在君天麟的手背上。“皇上……”噙滿水光的雙眼充滿了乞求。

    “乞求?”君天麟冷冷地笑了,繼而怒斥,“敢諷刺朕,就應該想到這樣的結果!”

    笑君微微搖了搖頭,雙手握住了君天麟的手腕,絲質的衣袖滑落,露出光潔的小臂以及她手腕上紅黃相間的飾物,那是一對用絲繩精心編製的手繩,手繩的中部各嵌了一顆圓潤的珍珠,珠子在大廳明亮的燈光下閃著瑩潤的光澤。

    君天麟突然鬆開她,將她丟在了地上。“朕給你一個解釋的機會!”這個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君天麟自己,但是,除了笑君!

    方才求情的所有人鬆了一口氣,但臉上緊張的表情絲毫未減。

    笑君試著爬起來,但是被君天麟推倒的時候撞到了琴桌和凳子,胳膊、肩膀、後背還有膝蓋都在火辣辣地疼,一時間使不上力氣。

    “姐……”雲兒見不得笑君如此模樣,正要站起身去扶她,卻被無痕按住。無痕衝她微微搖了搖頭,又迅速看向笑君的方向。雲兒看見他眼中那種深深的疼惜和無奈的隱忍,悄悄握住了案幾下他不安的左手。

    沒有人敢說話,更沒有人敢過去幫笑君。就連夏天生,也隻是低眉看了一眼地上泣淚如雨的女子,然後望向他的主子。

    從一開始,不管真開心還是假高興,所有的人都在笑。是啊,歡樂,這才是宴會的主題!可是,宴會還沒有完,那些或真或假的笑容恐怕就早已被人們拋諸腦後了吧?

    這場宴會,唯一剩下來的,將永遠留在所有人記憶裏的,隻會是現在笑君清澈透明的淚水。若說再有什麽,就是從不輕易動怒更別說為女人動怒的天朝皇帝,他掐住笑君咽喉的手以及他怒視她的眼眸!

    沒有人知道君天麟為何如此的震怒,隻不過一首歌而已。前不久,綺蜀國的一個將軍被縛,當眾朝他吐口水,他都可以一笑了之放過那個人。

    笑君忍住疼,慢慢撐著地爬起來跪好的同時,目光掃過了君天麟眼中的一抹關切。

    淚水掩蓋下,是笑君微微勾起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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