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止如此。”


    林玄萱忽然語氣加重了幾分,卻也不知該怎麽說。


    沈月軒表情茫然,她的話何意?


    正欲詢問,就聽林玄萱的聲音,繼續道:“我收到消息,秦烈那一頁的位置,一直在變化。最低的時候,到了三十六頁之後,最高的時候,甚至超越了淩虛子,到了第四頁。”


    沈月軒更覺不解,這種情況是怎麽迴事?


    不過想來她也不不知道具體詳情,問了也是無用。而僅僅在片刻之後,蠻三劍的身影,也在不遠處現身,往這邊踱步而至。


    “我未曾尋得秦烈與段雲三人的蹤跡,應該是不在此間。”


    蠻三劍的神情,也變得有些古怪起來:“對了,我路上遇到了幾個道門之人,差點戰上一場。他們同樣在搜尋,此次進入始秦皇墓內的六位聖境尊者,隻有兩人安然返迴。其餘四人,都是不見蹤影。”


    林玄萱聞言,頓時輕輕挑眉。道門那兩人,她應該見過,這兩人方才才與她戰過一場。


    至於另四人,要麽就是參與了對秦烈的某種陰謀,一起葬身在始秦皇墓。不見了蹤跡,也不知到底是被困住,還是已經殞滅。


    提及此事,沈月軒似乎明白了什麽:“我也聽到了一些風聲,許多散修們也在談論這件事。”真不知那時地宮之內,到底是發生了何事,秦烈又如何從圍殺中,存活下來?


    沈月軒很快麵色一凝,目前最關鍵的事情,還是找到秦烈,拖得時間久了,反而不利,當時秦烈被圍在地宮,按說他們隻需尋到那附近的小千世界碎片即可。


    可因始秦皇墓動蕩而引起得到崩塌,實在過於強烈,籠罩的範圍,也席卷了各個角落。與周邊的虛空界河混雜一處,短時間內想要尋覓,是難比登天。


    除非是派更多的修士搜尋,又或者在外麵等這場崩塌結束。


    “事情看來並不簡單,我們不能就這樣束手無策。”林玄萱心中微動,意念間一道訊息掠過,眉心更是緊皺。


    “我這裏傳來一道壞消息,那大商皇帝已經返迴皇都,並且還帶走了十二銅人。據說今日臨晨,就連續發下三道詔書,罷黜官員一百三十七位。又以私蓄兵甲,謀圖不軌的罪名,強行剝奪九家世族封地。”


    蠻三劍與沈月軒,頓時麵麵相覷,眼中都閃過了一絲震驚之色。


    十二銅人,到底還是落在殷禦手裏?大商國勢,必將大振。


    罷官百人,剝奪封地。這是準備向那些世家大族下手了?


    既然這十二銅人到手,那麽向大秦下手,乃是遲早之事。


    奪迴失地,甚至是一統東荒。


    除非是大秦,能夠擁有製衡十二銅人之法。


    也不止是大秦而已,蒼生道與秦烈實質聯盟的佛門劍宗,隻怕都要受到波及,被大商打壓。


    “除此之外,天方世界那邊,也似是大戰將起。”


    林玄萱神情無奈,哪怕是她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然而這忽然間,就風雨飄搖的情形,也仍是感覺無比的棘手,甚至無力。


    “夜魔族已經動手,據說是整整十個節度府,三百萬精銳,已經部署在了天方界之外。”


    沈月軒麵色頓時再變,他雖是散修,然而對天方界卻也頗有幾分在意。


    所謂節度府,是夜魔族暗世魔廷軍中最高位的編製。


    一旦天方界被攻破,不但大秦的領土,會被徹底的分割,與域外七十六處世界失去聯係,各自為戰。


    整個東荒,也都將受到夜魔族大軍的衝擊。


    “不知詳情如何?”


    沈月軒欲問究竟,卻見林玄萱的麵上,竟是隱透出幾分青白之色,“龍影與我那二姐,已經趕去天方界坐鎮。好在秦烈對於夜魔族,也早有防備。可是在半年之前,就已委托你們墨家,重構了天方界的防禦靈陣可對?”


    沈月軒微微頷首,這還是他親自召集的墨家同門,承接此陣。那時的秦烈,也極其在意,材料方麵幾乎是不惜工本。


    “天方界駐有十萬天罡劍卒,六萬天罡赤弩士,三十萬輔兵。又有無雙名將列缺主持,一時半刻,還能守住。邱為也在盡量調集兵力,據說元蓮界,也同樣在聚結大軍。不過以我看來,怕是守不住多久。”


    據她所知,那暗世魔廷至少有兩位至境,而且每一為,都有著數萬年的積累。


    絕非是龍影與可以對抗,最多隻能使其顧忌一二而已。


    除此之外,那暗世魔廷之下,也於呂家一般,有著數個皇朝。


    在東荒之內,還有一個獲得十二銅人,國勢大振的大商。


    蒼生道,則同樣要麵臨道儒兩教的威脅。


    東荒空有十餘至境,無數強者,卻偏偏無法形成合力。


    蠻三劍一直不曾說話,臉色也是漸漸難看無比,這時是一聲冷哼:“怕什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一個殺一個,大不了就是一死。”


    沈月軒搖頭,他不懼死,卻不願墨門複興的希望,毀在自己的手中。


    “就不能與道儒兩教,先握手言和?天方世界若被攻破,夜魔大軍兵臨雲集。那位大商皇帝,怕也未必就好過。”


    “不可能!”


    林玄萱咬著銀牙,冷笑出聲:“事涉那件開天神寶,那道門就連勾結異族這種事情,都能做得出來。又何況是此時?至於大商,有十二銅人在手,那殷禦多半會自以為已是不敗之地,自可穩坐釣魚台。”


    沈月軒暗暗一聲歎息,可眼下該怎辦,就這樣束手待死麽?若是秦烈在,不知又是怎樣的情形?


    那天方界,最多隻能抵禦夜魔大軍一兩個月而已。列缺雖是無雙名將,然而如此樣劣勢,也無逆天之能。


    偏偏此時秦烈,又不知下落。


    一時之間,此處陷入沉寂。林玄萱與沈月軒二人,都是默默不語。直道蠻三劍的聲音,再次打破了沉寂、“那人是誰?有些奇怪,似是始秦皇墓內的屍將。”


    二人聞言望去,果見一個黑甲人影,在遠處現出了形跡。


    在那裏放眼眺望,似乎在尋覓著的什麽。最後注意到三人,眼神瞬間陰翳了下來。


    三人的神情,也是轉為慎然。


    自始秦皇墓毀,其中至少近半,都毀在那世界崩滅後的衝擊之中。還有許多,是在脫離控製之後,被佛門借無量重視與大日佛力,或是鎮壓或是淨化。


    隻有其餘極小的部分,要麽是逃離遠遁,要麽是重新潛入東荒躲藏。實力多多少少,都有削弱。


    這人卻與其餘屍將不同,氣勢依然鼎盛,隱然竟是聖境巔峰,與林玄萱相仿,甚至更勝一籌。


    也沒有其餘煞屍那般的煞戾之氣纏身,癲狂毫無理智。眼神之中,雖是帶著警惕敵意,卻也極其理智,另含著些許審視之意。


    似乎對三人並太多無興趣,仔細看了林玄萱一眼,就又跨空而行,從此處虛空脫離。


    “我見過它。”


    林玄萱目現異色,記得那個時候,這頭屍將。也同樣進入了地宮之內。就在距離她不遠出,有人有過一場大戰,似乎是為爭奪那枚山河珠!


    皇都城風華宮內,殷禦正是麵無表情,看著案前的幾張奏折。


    而一幹大臣,則正是屏聲靜氣的,立於廊下。


    之前的一場風暴,從上至下。使無數人丟官棄職,甚至還有七個世家,瀕臨覆亡。


    使主人不能不兢兢翼翼,心驚膽戰。


    更有些老臣,卻是眼現出欣慰之色。此時此刻的殷禦,使他們仿佛看到了元辰皇帝年輕之時。


    雷厲風行,鋒芒畢露――隻是短短三日,就盡掃朝中妖氛。使越來越是猖狂的門閥世家,都氣焰全消,甚至不敢言聲。


    大約等了半刻,殷禦終於將手中奏折放下。


    “是朕的平南侯,姬昌言道身老體弱,精力不足。要辭去南方十五郡軍事之職!”


    那下方諸臣,都是一愣,麵麵相覷著,啞然無聲。姬家這半年來崛起,隱然已有西南王的聲勢。


    此時辭官,這是準備向皇帝認輸,退讓示弱?還是另有所謀?


    就在那禦駕一側,姬發靜靜肅立著,麵色平靜如石,毫無波動。


    “陛下!姬昌正值年富力強之時,說什麽身老體弱?無非是試探朝廷而已。此人心有不軌,之前南方戰事,此人更有矯詔調軍,挾製朝廷之嫌。請陛下下詔斥責,索拿皇都問罪!”


    一個身影,自臣班中行出。似乎自問已經揣摩清楚殷禦之意,此人言語鏗鏘,正氣凜然。


    “再者這平南侯,也的確是太過權重,幾乎等於割據一方。以臣之見,還是廢棄為佳。”


    姬發抬起眼皮,看了此人一眼。看官袍應該是從七品下殿中侍禦史,名字他卻不記得了,似乎姓封。


    此時氣勢,看似氣壯山河,然而卻時不時以目看向側旁一人。


    這是過河卒子麽?


    姬發目中的精芒,又複收斂了下去。他也想知曉,此時的殷禦,對姬家是何態度?


    此時的姬家,有安然從東荒界脫身之能。


    殷禦卻笑了起來,含著旁人難以察覺的快意。


    此時是意氣風發,便連五大門閥,都隻能在他禦座前俯首,淒淒惶惶。


    直到此時,看到姬昌這本告老辭官的奏章,他才隻覺胸中惡氣盡舒。


    “平南侯調軍執掌百勝關,乃是朕之執意。統領南方十五郡,半年來也無錯處。以卿之意,是欲朕無罪而懲罰大臣?”


    陰冷的聲音,使那位封姓殿中禦史,頓時是心中一沉。


    然而殷禦的語氣,接著卻又一轉。


    “然而我大商半國賦稅,戰將萬員。卻不能勞師隻守住一個百勝關而已。”


    姬發依然麵無表情,卻隱隱已經猜知殷禦之意。


    果然就隻聽殷禦繼續言道:“朕一向深悉姬昌之才,倚為朕之臂助。也不知姬昌,能否在三月之內,為朕奪迴南方失去之地?”


    話音落實,殿堂之內,頓時寂靜無聲。所有的目光,都紛紛看向姬發。


    姬發無奈,隻能躬身一禮,凝聲答道:“家父若然知曉陛下之言,定然會全力以赴!”


    “讓他也不用太焦切,要謀定而動。”


    殷禦失笑,目光莫測:“朕聽說那暗世魔廷已遣大軍,功伐大秦轄下天方界。此是難得良機,隻望你父莫要錯過。此外他一應所需軍資,朕這裏也定會全力為他籌集。無論加稅,還是征兵,都由你父之意。”


    姬發卻非但不喜,眼神反而更顯沉重。


    殷禦越是把一切之事,都做得看似無可挑剔,他這邊就越無法推托。


    而一旦三月之內,攻不下江南。那麽下詔問罪,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那時殷禦據大義,即便是屠盡姬家,也無人能有異議。


    心中寒氣滋生,姬發再次一禮:“定然轉告臣父。”


    殷禦這才一笑,把身前的奏折隨手收起。


    而此時那臣班之中,又有一人行出,卻是那左信。


    “臣有本奏!”


    手托奏章,自有太監接過,送於殷禦身前。


    “有罪臣趙無極,在獄中不思悔改,大放厥詞。言陛下昏聵無能,聽不進忠言。治國百載,已生驕矜之氣。說是如此下去,那麽大商覆亡就在眼前,絕不超三載。”


    殷禦皺眉,將那奏章取在手中,隻看了片刻,麵色就是一陣青一陣白。那一字字一句句,都是刺目之至。


    使他渾身衣袍,都是無風自動,額角旁更青筋暴起。


    “若朕一意孤行,再不思治政,輕易動兵,空耗國孥,我大商三年便亡?這卻是好得很!”


    卻瞬間就冷靜下來。


    “左卿,這趙無極,乃是你學生,你說該如何處置?”


    “臣與此豎子,雖曾為師徒。然而一年之前,就已恩斷義絕。”


    左信神情凜然:“即便還是師徒,這等無父無君的弟子,臣也要割袍斷義。臣請施以腰斬之刑,以正視聽,警示後人!”


    那姬發怔了怔,趙無極?腰斬?


    有心開口勸阻,姬發卻說不出口。


    姬家也是麻煩纏身,又談什麽救人?


    若是重玄還在,必定會勸諫。可此時此刻,還有何人能阻止殷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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