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沒必要憂心!他們如此看重,又那般高興。必定是因我那義兄,能真正幫得上元靜師叔。否則何至於那般神態?說不定這次閉關出來,就已是真正踏入至境之門。”


    如果隻是能修複兩三成,想來他們表情也不會那麽激動。更不會選在這生死存亡之際,令淩虛子拖延時間,也要完成。


    如道基修複成功,哪怕隻有五成,至少也可有與太黃道君相當的層次。


    呂湘婷深深看了秦烈一眼,神情舒緩:“我就代師尊,謝過師弟吉言!我聽說敖坤之所以能掌握完整的毀滅之法,大半是因師弟之故?”


    秦烈嗤之以鼻,真要感激的話,喚他一聲師兄來聽聽?可見這女人,非是真心實意的,絕不能當真。


    呂湘婷又看了看秦烈手中長劍,自從那幾人走後,這口劍居然不曾再次指點揮動。顯然身旁這家夥的心情,已經好了不少。


    “師弟這口劍,可是當年那把無名劍?”呂湘婷目裏的異光,微微閃爍:“當初隻是尋常法器而已,幾年不見,居然已經是成了仙階劍器,真使人驚奇!我蒼生道中,隻聽說那口誅神劍是如此,可從仙劍巔峰,提升到神劍層次。是真是假,還無存得知。秦烈師弟你能得此物,真是大幸。”


    秦烈卻是愕然,他怎麽就沒想到?呂湘婷隻以為他這口劍,已經到了靈器極限了。他卻再清楚不過,這無名劍的潛力之巨。突破神器等級,是遲早的事情。


    元靜也許辦不到,秀觀則對這把劍諱莫如深,似有心事。這口劍的神通,在他心中卻是非同小可。哪怕秦烈隨手招出的一絲小火苗,也能有莫測浩瀚之威。


    如此劍器神通,在劍器中也是稀奇之物。劍身之韌,劍刃之利,更是劍中極品。話說迴來,怎麽好好的,忽然又把話題聊到他的劍上?


    “實不相瞞,前幾日我曾見玄霜祖師迴歸之後,與淩虛子師兄幾人有過爭執,其中就聽到了這蒼生道七劍的字眼。”


    呂湘婷繼續把話題,不著邊際的轉移著。


    “聽他們的意思,好像是認為那口誅神偽劍,放棄也罷。蒼生七劍乃羲子祖師所留遺物,不能就這麽糟蹋掉。不過卻沒能說服淩虛子座尊,被明玉姬曙幾位師伯一起駁了迴去。”


    又一臉狐疑道:“那日秀觀師伯的神態,非常的令人難以揣測。玄霜師叔到了最後,也沒再堅持。”


    秦烈怔然,他最近沒去參與議論。這件事情,卻是不知。


    隱隱聽聞那無名劍中的器靈,忽而一陣嗡鳴。


    這口劍的劍靈,自從幾天之前,就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難得這時有了反應。


    正欲往深處去想,秦烈卻忽的劍眉微揚,往前方處看了過去。


    隻見遠處的界河虛空,忽然一道光影,穿梭而至。


    卻是幾個人影,當先一位,一身血紅色錦衣。身形健碩,麵容俊朗,很是陽光。隻唯獨那眼中,卻微帶著幾分邪意。


    在禁陣之外不遠,停下了身影,笑著往陣內掃視了一眼。


    “萬魔宗斷山,來給蒼生道諸位送禮了!”


    說完之後,就拂袖往身後之人示意。那些仆從打扮的萬魔宗弟子,也順從的各自取出了幾個乾坤袋,往外倒落出一堆事物。


    依稀都是人形,仔細看過去,果然都是人屍,形狀淒厲,殘缺不全。


    秦烈也敏銳的發覺,這些屍體之上,都或多或者,有著蒼生道三宗六門的身份標識。


    甚至有些,是與蒼生道有關聯之人。


    “這些人中,一部分是你們蒼生道潛入我萬魔宗的弟子。一部分卻是我斷山最近獵殺所得。斷山想著,不能讓他們曝屍荒野。死無所葬,太過可憐。故此特意將他們送來!”


    那斷山一本正經的說著,一副你們該感激我的模樣。


    卻使此地附近,所有蒼生道修士,都是目眥欲裂。


    秦烈目裏,也同樣透著幾分薄怒。


    知曉這斷山,就是為挑釁而來。


    那斷山又笑道:“你們蒼生道這些弟子,多是力戰而亡!當真可惜!蒼生道東荒界六大教派之一,卻連自己的弟子,也是護不住,可歎可悲!這些人自有你們為他們送終下葬,卻不知幾日後,爾等的屍身,又還有誰會為代你們處置?”


    附近幾位蒼生道氣盛些的修士,早已忍耐不住。


    道了聲‘放肆’,‘尋死’,幾道刺目靈華,就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淩而去。


    劍光在前,玄術之後。一出手,就是鋪天蓋地之威,聲勢磅礴。


    那斷山持著一口折扇,全不在意。周圍的萬魔宗弟子,也都是冷笑不決。


    直到那氣罡靈法,及至他身前之時,卻被一波無形的壁障,全數攔住。仿似一麵鏡子一般,反射而迴。


    又在反彈之時,把所有的氣罡靈力,都聚於一處,全數指向了最近一人。


    秦烈手中的無名劍,突兀的橫削了過去。


    千丈劍芒一絞一帶,就將那束‘洪流’,都消減散去。


    利落簡單,毫不費力的把人救下。使那斷山也為之側目,向秦烈看了過來。


    “你就是君莫笑?果然不凡!”


    似是在讚歎,這斷山言語之中卻含著幾分輕蔑之意。


    秦烈心中殺意升騰,目光冰冷,也毫無按捺之意。


    “這個白癡是誰?又是從哪個角落裏冒出的?”


    萬魔宗,他隻見過一個武軒,一個紫苑。


    前者曾被魔道,捧為這一代的領軍人物。


    卻因在陰龍穀地底得罪過他,把他摘下了腦袋。


    之後雖被萬魔宗贖迴,卻一直不曾聽聞過此人的消息。


    幾年不曾迴東荒界,倒不意魔教,又出了一個斷山。


    “此人本是魔道一個低階弟子。”


    呂湘婷同樣漠無表情的解釋:“可自從此人機緣巧合,修煉了一門逆天魔法,就一發不可收拾。短短十年,就至靈境。被譽為東荒界中,可與你秦烈比擬的魔道奇才。”


    “大逆天魔?”


    秦烈神情微顯凝重:“萬物逆反?”


    眼前這人,居然還真有幾分囂橫霸道的本錢。


    既然走的是逆反之道,而且頗有成就。那麽這東荒界之中,就當有一席之地。


    道門儒門的修士也罷了,魔門之人,沒道理不大肆吹噓一番。


    “昔年我那同門武軒無能,一劍就敗在大秦國君的手中,隻可惜你等幾人走得太早,不能與你等交手一戰,實為撼事。”


    那斷山神情自負,淡淡說著:“昔年我魔門有位前輩言道’我花開後百花殺’。如今時移勢移,可這句仍深得我心呢。你等幾人的劍術神通,我當一一領教。”


    秦烈根本就不去聽,幾個踏步,就閃身到了那劍陣之外。


    一同淩至的,還有那已漸漸衝擊到巔峰的滔天劍意!


    最近心情不佳,總不能總拿自己同門來出氣。


    此人既然跑來挑釁,正好一劍斬了。


    直接取了一門《蒼生殺劍》施展了出來。


    配合他的殺戮劍道,一劍斬出,那血殺劍意,立時橫蕩虛空。


    至斷山身前時,依然是被一層無行的壁障,阻隔反逆。


    卻隻在瞬間之後,秦烈就將之強行撕破。劍光如血,凝聚如針,向斷山的咽喉處穿刺而去,勢如千鈞!


    “劍意魂境?”


    那斷山的麵色,也終是一變。竟不敢硬接,倉促間一道靈符打出,罩住了他身影,一個閃爍,就已離開了原地。


    可他旁邊之人,卻沒有這麽斷山幸運。那血劍刺空,立時又分化出幾十道血紅的光影,往左右上下四方橫掃。


    一閃即逝,卻帶起數十道的血光。十幾個隨斷山而來的萬魔宗的修士,都來不及反應,就被這劍光斬成了粉碎!


    秦烈渾不在意,依舊持著蒼生殺劍的劍訣,不緊不慢踏步前行,往那斷山遁去的方向,追覓而去。


    “好一個我花開後百花殺!昔日魔帝黃巢之詩,很是霸氣。那麽今日我君莫笑也來一句,百花發時我不發,我若發時滿天涯!”


    一步步前行,秦烈麵上滿是冷笑之色,氣勢凜厲寒絕。


    “你既覺是遺憾,那麽今日你我二人,正好可戰過一場!也可看看我君莫笑的劍術,到底如何?”


    那斷山神情鐵青,竟又連續幾張符籙彈去。裹帶著他的身影,連續轉換方位。挪移到了二十息靈境遁速之外,才勉強逃開了秦烈的殺道劍意定鎖。


    直到見秦烈在虛空中定住了身影,蹙起了眉,似乎是為鎖定不了他的方位而煩惱。


    斷山這才強顏一笑:“蒼生道劍皇君莫笑之名果未虛傳。”


    之前是對秦烈隱含輕蔑之心,這一次卻多出了幾分真心實意。


    劍術高超,確然一如傳聞。


    “不過這事不急,你我之間,日後遲早會做上一場,分個高下。今日我斷山除了送禮之物,更有一事,要告知你們蒼生道的秀觀。”


    說到此處,斷山抬起頭,看向了蒼生道的方向。


    “太始魔君已至,命我轉告秀觀老兒。十日之後,他會來蒼生穹境,上門挑戰。試問秀觀老匹夫,你可已準備好受死?”


    當秦烈聽到‘太始魔君’四字時,心中就已經一陣滔天波瀾。


    東荒界周圍三百界之中,六十餘位至境中,這位是最頂尖的幾人之一,蒼生道的大敵,擁有六耳神通的,原來是他?


    心緒激蕩失神。一時間竟是忘了繼續追擊,而後下一刻,就聽秀觀的聲音,遠遠傳來。


    “出言不遜,該殺!”


    言語落時,一道赤色的光華,突兀的穿梭而至。


    可是此刻,無論是斷山,還是秦烈都偏偏是動彈不得。


    而前者更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紫光臨至。


    不過也就在時,一道氣機也忽然延伸而來。在千鈞一發之時,把斷山的身影從原地帶走。


    “秀觀道友越來越氣盛了,以你身份,何必拿這小輩出氣?”


    出言之時,正是那紫光爆開之際。那處虛空,赫然在一息之間,徹底湮滅。


    包括了所有的法則,所有的靈能,所有的事物,都是全數消失。


    仿佛這片穩固界河,出現了一個空洞。不是臨時生成,而是早就有之,秀觀的聲音,也依然冰冷,殺意充斥。


    “犯我蒼生道者,死!”


    遠處那人的聲音,也大笑道:“還好我星邪緊隨而至。見你秀觀依然是盛氣淩人,一如當年。我心甚慰!”


    星邪?


    秦烈已知來人,到底是誰。


    是魔教踏世魔君——星邪!


    接著就隻聽秀觀冷淡道:“一直如此,不曾變過!”


    星邪亦再次大笑出聲:“如此就好!來日將你踩落泥塵,打滅肉身,元魂封禁之時,這才能覺快意!”


    “我等著你!”


    秀觀語音中亦無半分波動。


    “就憑你等麽?秀觀好奇,一萬兩千載前,被我秀觀追殺了一百世界,而不敢一戰之人。為何如此氣壯,敢說此言?”


    那邊一陣沉默,半晌之後,才傳來了一聲輕笑。


    “多言無益!十日之後,自可見分曉!”


    語帶譏誚,聲音卻越去越遠,最後再無聲息。


    那斷山的身影,也不見了蹤跡。


    秀觀的神念,亦在瞬息之後,也收了迴去。


    隻留下此地諸人,麵麵相覷。


    那些被秦烈救下的蒼生道修士,都是朝著秦烈一禮,算是謝過。


    而後默默無言,與其他人一起,開始處理那斷山帶來的屍骸。


    秦烈也隻覺鬱悶難當,心情非但不曾好些,反而更是惡劣。


    “被人這樣欺上門來,我蒼生道幾十年來,還是頭一次!”


    不止是這幾十載,自從蒼生道力抗諸宗圍殺之後幾千年,都未有過如此情形。


    “奇恥大辱!若是此戰過後,淩虛子師兄能安然渡劫。呂湘婷必定不惜代價,也要將這個斷山斬殺!”


    這一次,雖是最後將星邪斷山逐退。可其實丟人的,還是蒼生道。


    也隻秦烈那令斷山見之辟易的劍,為蒼生道挽迴了一點顏麵。


    “心情不佳,師弟見諒!”


    說完之後,呂湘婷就直接轉身離開。是再沒心情,陪秦烈巡查閑聊。


    秦烈也同樣心氣難平,屈指彈在身側,那無名血劍的劍身之上。


    “你這家夥,不是心灰如死麽?怎麽也動了怒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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