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軒深思了一會,便娓娓道來:“東荒界的那位始秦皇朝,萬年前也曾與墨家有過淵源。墨家也曾有人鑽研過,墨門亡覆,不過其傳承還在,沈某機緣巧合得了一些符籙。能幫到君上一些,能有多少作用,就不是沈某能知曉了,隻能盡力而為。”


    他驀地看向秦烈那道紫薇玄金氣:“至於這紫薇玄金氣,這件劍器煉成之後,沈某定交付君上。”


    秦烈卻不免有些擔憂,沈月軒未言明完期之日,看來這口劍,是趕不上這場東荒界大戰了。


    不過從沈月軒的話語間,秦烈已經有把握確定他可能是墨家弟子之一。沈月軒也感覺除了秦烈的猜測,故此言語間,已沒了之前的諱莫如深。


    墨家與東荒界諸教,並非死敵。隻是源自墨家器具宗的器術傳承,卻一直都被諸教覬覦。甚至外界勢力,也同樣是垂涎有加。心中有數就可,沒必要拆穿。


    “那就多謝沈樓主了!”


    秦烈麵容少見的凝肅,頓了一下,誠懇道:“秦烈還有一件事,需要沈兄答應,我欲請沈兄任我大秦仙庭少府令!領二品官職,若是不願,那麽領我仙朝供奉也可。”


    旁邊的葉軒也同樣有此想法。


    這等世間少見的器師,誰人不想拉攏。


    對於沈月軒來說,秦烈來此拜訪,他早已預料到了秦烈的來意。


    大秦仙朝進駐天方界前,他曾聽說過,大秦仙庭少府令,地位舉足輕重。沈月軒斟酌再三之後,點頭道:“不知君上,可知墨家學說?”


    秦烈微微一笑,不露聲色,沈月軒這句話其實是在試探他。


    “兼愛非攻!愛人如愛己,不分貴賤這些話,說的好聽,我卻不怎麽讚同。”在秦烈看來,這不切實際,太古那三位古皇,都有著自己理想,所願所行也多有些理想化。


    在他眼裏,墨子的理念,根本難以在世間流行。


    他說到此處,就見沈月軒,麵色有些不喜。


    秦烈並未住口,而是心誠坦蕩道:“我認為,人姓本惡,任何人都有自己的思想,有不一樣的需求,理應為自己生存掙紮。可這世間之物有限,自己活下來,就必定會侵占他人的機會。人如此,國也如是。秦烈不信,所有人能都做到兼相愛的程度。即便做到,相信那也是人族毀滅之時。世人需有競爭,有向上之心,才能繼續走下去。”


    這是秦烈自己的道,本心所思,沒什麽好隱瞞的。


    “說到非攻,始秦之前,諸國互相攻伐,始秦之後,東荒界一統,數千年都不曾有多少戰事。”


    說到此處,秦烈就看見沈月軒麵色,已經是黯淡無比。


    輕聲一笑,秦烈的語音就又一轉:“然而秦烈一向也以為,道理當是越辨越明。百家爭鳴之時,才是我東荒界真正極盛時代。凡孤子民,都該有自由說話思想之權。不能因孤怎麽想,就強令孤之子民,也定要思孤所思。”


    言下之意,是我怎麽想無所謂,不會因此就幹涉你們。


    那沈月軒的眼神,漸漸璀璨,怔怔出神的看著秦烈。


    良久之後,朝秦烈一拜:“君上若是生在天穀,必定可為古皇之一!君上有如此器量,臣敢不應明?當年墨門雖滅,卻有不少逃出外域。臣必傾盡全,召迴各處同門,為君上效勞!”


    觀大秦此時,分明生機勃勃,潛力無窮。墨門在此人身上搏上一搏,未嚐不可。


    秦烈同樣輕舒了口氣,心中暗喜。忖道墨門傳承,果然未絕。聽此人所言,這萬年修養,這傳說已覆亡的教派,似乎也已有了些家底。


    能說動此人效力於他,實是幸甚!


    而下一刻,秦烈目中,就已現渴望之色。


    “不知那類似碎星艦,神雷艦之類的戰艦。沈兄能否製造?”


    “神雷?碎星?”


    沈月軒目光閃了閃,竟是隱含不屑。


    “此二艦很是不錯,名傳諸界。不過臣私以為,似九都仙庭,那種寒晶艦才是最佳!”


    任何道兵都可以催動運用,也就同樣意味著平庸。被人繳獲了,也是不美,隻有量身定做,真正做到極致!


    沈月軒也是果斷幹脆之人,應下少府令的差事之後,就草草把問器樓的生意結束。


    而後乘著一艘空艦,不知所蹤。


    秦烈知曉此人,多半是去招攬同伴,自是樂見其成。


    本欲另遣幾位靈境修士跟隨護衛,卻被沈月軒拒絕。


    隱約猜知此人之強,可能不遜色於葉軒,秦烈也不強求。


    隻是把那張太上誅魔圖錄,交由葉軒保管,待得沈月軒迴歸之後交付。


    此人既有自信,為他的誅魔士,量身製造戰艦,秦烈自是讚許有加。


    自己本人,卻已是準備離開了天方界。


    就在當日,師若蘭就統帥著那九艘神雷艦駐守在外。


    而道佛兩家四位聖境,則各留了一人在天方界。與葉軒一同,維係此處安寧。


    其餘二人,則都趕往了元蓮。


    隻是不知為何,那妙諦與伽羅菩薩,每次看他的目光,都有些異樣。


    令秦烈暗暗心驚。


    卻已顧不得這麽多,既然二人不明說,他也就隻當不知。


    同樣隨妙諦與司空否二位尊者返迴的,還有那艘乾天巨艦。散播消息,做出他秦烈,已經迴歸元蓮假象。


    自己本身,卻與敖坤敖怡二人,悄然離開,往東荒界方向遁去。


    有敖坤敖怡這樣的聖境尊者催動天罰神梭,秦烈至東荒界隻用了數日。


    聖境尊者若是願意,不惜元力消耗。一日之間,就可穿梭數百上千的世界。


    即便秦烈本身,此時飛遁之速也是不凡。即便不用天罰神梭,一日也可跨越三四世界。


    剛到大秦國天穹,就從靈霄城方向傳來一聲龍嘯。


    “恩?難道是那頭陰龍,護國聖獸?”


    仿佛在迎接他的迴歸,把龍嘯震蕩寰宇!聲威赫赫。


    秦烈眼現出詫異之色。


    第二個感應到的,則是阿鼻王座。


    這神器器靈,自感應到秦烈的迴歸,就是興奮不已。


    秦烈也在這瞬間,與阿鼻王座傳來的氣脈通道,連接一處。


    然後立時就有一波無比強悍宏偉的力量,加持於身。


    這錯覺隻是刹那,秦烈的麵色,隨即就又蒼白了起來,是王者之氣,可這量實在過於龐大。


    那口元一魂劍,也已自發的開始變化。劍呈金黃顏色,尊貴逼人。劍身之上,隱隱現出‘天帝’二字。


    秦烈也是過了足足近刻時光,才強用帝風決,把這些不斷衝湧過來的‘皇道之氣’強壓了下來。沒使其繼續蔓延,至真正的元神本源。


    “看來今次事了之後,當務之急不是是呂家,而先再尋一可鎮壓皇氣的至寶!”


    下意識的,就又想起了譚鏡。這次天方界戰後,秦烈就將此人,丟給了佛劍二教之人。這時候,也不知如何了。


    元蓮晉升大千世界,對他們幾家都有好處,利益一致。


    秦烈此時,另有要事。而佛教劍宗的那諸多強者,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秦烈便感覺把元蓮界晉升的一應之事,先交托給這兩大教門。


    這時卻依稀感覺,這件事似乎有些不妥。


    感覺元蓮界若真正晉升完成,這匯聚皇道之氣,必定會有質的變化。


    “簡直就是作繭自縛,這次真的麻煩了。”


    一種無比緊迫之感,自心內油然而生。


    秦烈胸中,一時是雜念紛起。直到敖坤敖怡與他告別。


    “東荒界之內,雲集數位聖尊。映照大千,可知任何變化。我此時不便靠近,大戰未起,可暫時潛伏在外。你要掩藏身份,以君莫笑的身份迴歸蒼生穹境,最好也莫要迴大秦國。”


    敖坤離去之前,隨口向秦烈解釋提醒了一番,而後又目現異芒道:“據說那寰宇創世錄的下落,至今還未確定。”


    寰宇創世書除了記載空間之法,據說更含有創造之道。


    獨自駕著的天罰神梭,繼續前行。


    越是接近東荒界,秦烈對林妙可與安冥兮就越是想念。卻知敖坤之語,是金玉良言。


    不過他不能迴東荒界,東荒界之人卻可來見他。


    林妙可與安冥兮身份都太過引人矚目,一舉一動都引人注目。


    而似呂幽張懷與秦楓呂天行這樣的大將重臣,也是差不多的情形。


    所以一日之後,秦烈在距離東荒界之外的界河,見到了虎瑞。


    也隻有這家夥,不引人注目一些。


    而這短短幾年不見,這家夥居然也已踏入了破碎境。


    “這是君上那座影龍殿之功,臣著實受益不小!”


    那虎瑞笑嘻嘻的的解釋,微含得意之色。


    不過總算還記得正事,肅容道:“這一次似乎真的風波不小,蒼生道已經從東荒界各處召迴弟子,緊守山門。而三日之前,有人望見燕京文廟,整整半日,輝光不絕。傳聞有至境迴歸東荒界。蒼生道的秀觀,元靜散人。道門清玄道君,太黃道君,據說儒門的朱子,也已迴歸。魔門中踏世魔君,無上元魔,最近都曾有分身,顯化於世。又有消息,那三大洞天,此時都已經開啟。”


    七位至境,匯聚於東荒界。是太古時代,才有的盛況。


    “此時東荒界情勢,幾乎一處即發。”


    虎瑞搖頭苦笑;“希望能幫到蒼生道,不過我看最多,也就隻能牽製大秦部分軍力而已。”


    秦烈靜靜的聽虎瑞說著。


    對東荒界此時的情勢,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的映像。


    “踏世魔君,無上元魔麽?”


    這兩位魔道中的至境,非是出身東荒界,而是太古之時,從外界而來。


    這兩位,卻非如那些界外異族一般,掠奪東荒界資源,而是四處傳教。選取東荒界本土之人,收為弟子。


    即便此時,也都有著混沌之門的殘留。


    魔氣滋染,使得不少精獸被侵蝕變化,兇姓更熾。


    此時這兩位魔祖降臨,總不可能是為助蒼生道脫劫而來。


    還有朱子,儒家中的至境,朱子既然已迴,那位必定也到了。


    除此之外,對蒼生道心懷意思,虎視眈眈的,還不知有幾位。


    “張懷說這是陽謀,以勢相壓,使蒼生道人心離散。蒼生道已經有不少靈脈,落入道魔兩家之手,許多世家,都召迴了在蒼生道的弟子。”


    虎瑞忽然想起一事,取出了一枚玉符。


    “這是我們大秦國,這幾年的歲入清單,還有所有積蓄的靈材庫藏。”


    秦烈從虎瑞手裏隨手接過,知曉多半是呂幽與張懷,讓虎瑞帶過來。一絲靈識掃過,開始凝神查閱,可其實心裏卻並不怎麽在意。


    對於東荒界大秦國政務,秦烈已經好幾年沒去理會。


    歲入如何,各地的靈石礦脈,煉器材料以及靈藥此時是怎樣情形,軍力擴增了多少。都毫無所知。


    隻大略知曉,似乎增長很快。


    通天境增多,依以淵之意,是一次就準備組建六萬人。


    此時供奉的破碎境,已有四十餘位,域始境也有上百。


    真不知此時大秦國,怎麽能養得起的?


    在軍力上如此巨量的投入,那議事殿居然也不曾反對?


    秦烈搖頭,可當那玉符中的信息,被他神念全數映在腦海內,卻頓時微吃了一驚。


    “下品仙石一年七千枚產量,這是真是假?”


    虎瑞卻很疑惑的樣子,看了秦烈一眼。


    記得這些,大秦國每月都會發出信符,往元蓮界報備。


    卻沒往深處去想,興奮道:“是靈氣複蘇之故,這四年發現了四十多處大中型的礦脈,故此幾位大臣合議,請國內供奉,將近半多餘的靈石提煉為仙石。再按張懷所言,明年的收入,應該還可翻番!”


    秦烈有些合不攏嘴。


    換而言之,隻是這東荒界的收入,就可以抵得大秦國在東荒界之外,所有屬地的九成?


    安冥兮張懷幾個,頂著諸教諸宗的牽製壓迫,強行拿下了南越大陸,又在中央大陸之南,擴地數萬裏之廣。


    使大秦國增地近兩倍,成就看來真不弱於他。


    “這是臨來之前,鎮國公囑咐我交給君上。國公之意,是欲在明年,再擴軍五十萬。血雲騎數目增至五千,再另建一萬五千玄狐鐵騎!”


    虎瑞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秦烈麵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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