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暗暗掃向四周,秦烈愕然發現,自己不在那界門之內,而是在那日經過的那株妖樹自旁。頭枕在那女子的腿上,雖是被那藤木束住,女子卻依然盡力把雙手解脫出來,助他恢複傷勢。


    片刻之後,那女子忽然出聲道:“小哥可是醒來了?裝睡可騙不過我。呂家的渡厄決,我還學的不到家。要想恢複完全,還需靠你自己調息才行呢!”


    秦烈知曉裝不下去,隻得睜開眼,尷尬的看了那女子一眼,然後把那幻心鏡,再次放了出來。觀照四周,果然是那個讓他感覺異常親近可親的女子。


    “前輩,不知我昏迷了多久?是前輩救了我姓命?”秦烈疑惑的是那絕焰,當時怎麽沒取他姓命。不過仔細想想當時,這位至尊似也未含殺意。


    他問出這句話的目的,主要還是轉移注意力。


    “八個時辰!救你之人卻也不是我,即便我不出手,小哥也能自己恢複。救小哥姓命,卻是嚴重了。”說到此處,那女子又一搖頭道:“不是說了不用稱前輩,喚我呂含煙便可。”


    呂什麽?


    秦烈沒聽清,同時好生奇怪,真不知自己是怎麽了,連續兩次,都沒聽清楚這女子的名字,隨即就軀體內的情形所吸引。


    隻八個時辰?即便自己昏迷,可對體內傷勢,也有一個大致的印象。隻怕沒有三五十天,也難盡數恢複。然而此時這身體中,已經大致完好。隻一些細微末節處,還有些許不妥。


    秦烈不禁扶眉,這是因何緣故?自己還沒有到達聖境,怎麽可能恢複的這麽快?疑惑的目光,下意識的就看向樹下的女子。


    唯一能做到使他傷勢盡複的人,怕是隻有她了。


    呂含煙似是知他之意,換換搖頭:“小哥你傷勢盡複,是另有人助你。”至於到底是何人所為,又到底是何靈藥,呂含煙卻不肯多說。


    隻道:“小哥在呂家中,應該是頗受看重,可已是呂家儲君之一?”


    看重?若真看重,那便好了。


    難道使自己傷勢盡複之人,是他?絕焰聖尊?


    呂含煙見狀,這時似又想起一事,神情略顯古怪:“對了!絕焰聖尊在你昏迷之前有言交代,說他還會在那界門處等你,不過隻限十日。”


    秦烈皺了皺眉,隨即就一聲冷哼。


    之前就已經恢複的差不多,此時內息循環。隻一時半刻,就已複原。


    秦烈再蘇醒時,接著就一拂袖。使七十九枚星辰道種,三十七口龍牙劍,都現出在了身旁。


    這些時日,他都未有時間起煉製新的星辰道種與禦道龍牙劍。


    此時明顯實力不足,這是此時實力增長最快之法。


    隻是秦烈這心念才起,就又忽的心中一動。


    想起了自己昏迷之前,那絕焰的所言。


    “雜而無章!可笑!”


    這句話,似有深意。


    秦烈凝了凝眉,開始分心二用。在思索一日之前,自己經曆過的一戰。


    其實也算不上是戰鬥,那絕焰根本就不曾全力出手。最後,隻是一個彈指,就將他的人擊飛。


    說到無能為力,秦烈一身經曆過無數大小之戰,卻無過於此。


    對手雖是至境,卻也仍是丟人到了家。


    雜而無章——


    細細算來,自己掌握的神通,掌握的劍術,掌握的玄術,難道還少了麽?


    其實已多到了連他自己這具肉身,都承載不住的地步!


    然而卻真是完全無有章法,混亂不堪。


    再觀那絕焰,所學也同樣是雜博。卻雜而不亂,怪不得此人,是那般的瞧不起他。


    “這般雜亂,雖是無什麽害處。然則不能彼此得以補益相生,散亂不成體係,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妥。”


    秦烈沉思著,便連手上的動作,也是慢了起來。


    換而言之,此時的當務之急,並非是使尋求新的實力。


    他一時半刻之間,也不可能做得到。


    倒是本身之內,還有極大的潛力可挖!


    要入那界門,就需另尋他策。


    可秦烈仔細尋思,半晌之後仍是無有進展。


    除非是能截斷能把輪迴轉輪之力,否則再如何強力的神通法門,也都會被輪轉而迴,無奈其何。


    正微微歎氣,心中沮喪時,秦烈心中一陣跳動。


    慢著,截斷?


    秦烈隱隱有所領悟,目中也閃過了幾分異澤。


    劍術倒是無需怎麽整合,一直就是以元一劍為根基。


    一直堅信,真正無有對手,無敵之劍,問道之劍,隻需一劍就已足夠!


    倒是體內魂海,結構確實紊亂而繁雜。


    秦烈稍作凝思,就決定現出那真形法相著手,


    開始嚐試把那四種血脈印記,都融入自己的真行之中。


    還有那諸如命運因果生死之類的大道真種,彼此間不止是相輔相成,也有互相衝突之處。


    如何變害為益,如何排列,如何運用,都需費心思整合。


    “命運,因果,生死,陰陽,宇宙,都是道,也都在終結與緣起之間,可融為一個道字。”


    總之是要最大程度的,發揮那大道神通之力。


    這念頭一起,秦烈就明顯感覺,自己的魂念虛空,有了些許變化。


    既是如此,於是讓這些星辰,自己演變衍化,倒不如自己,有意識的去模仿。


    要知天生此象,必有其因!


    他的影星辰落,本身也是源自於道門的周天星落決。


    不過要完成這些,都非是一日之功。


    然則此時,哪怕多一分實力也是好的。甚至隻需把最初的步驟,大致完成,也能使秦烈,更添幾分勝算。


    閉目冥思,秦烈再次忘記了時間。瞳中雖仍是劇痛難當,可坐在這女子身旁,秦烈卻感覺出奇的安寧。


    對眼中的劇痛,居然漸漸的不以為意。


    也不知怎的,當秦烈開始嚐試,將四種強橫血脈,與自己的真形融合之時。


    那眼瞳中的痛楚,居然瞬時消減了小半還有多。


    “果然,我這瞳中異變,是與血脈之力有關。”


    融合的過程,也出乎意料的簡單。


    似乎之前,就有經曆過成千上萬次的嚐試,幾乎是水大渠成。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烈再次蘇醒。驀地一指點出,平淡無奇。


    眼前這片空間,也無任何的變化。


    隻有秦烈,能夠感應到那指尖一點,聚集的恐怖之力。


    若非及時收手,這附近數百裏,所有一切都將歸於寂滅。


    眉頭一挑,秦烈目中,才現出了幾分期待之色。就覺一道專注的目光,正溫柔如水的注目著自己。


    此處之旁,就隻有樹下那女子。秦烈不禁錯愕的望了過去。


    “可是晚輩身上,有什麽不妥?”


    “怎麽會?”


    呂含煙可能也覺著有些不好意思,接著又神情傷感道:“隻是觸景傷情而已。想我那孩兒,若然無病無災,應該也已是三十多年紀。比你現在的模樣,要大一些。”


    秦烈赧然,他駐顏太早,現下的容貌,仍是二十歲左右,接著又聽呂含煙幽幽道:“也不知道出去後,他會不會認我這娘親?現下又怎樣了?若能有小哥你一半的本事,妾身就覺滿足了。不對,還是不要修行為好,呂家不會放過他,隻願他一生平平安安。唔,還是不妥,不修行的話,怎得長生?”


    秦烈隻覺目中發澀,心中卻莫名的一陣揪心之痛。


    分辨了一下時間,就逃也似的飛身而起,再次撞入那黑霧之中。


    這一次靜修入定的時間,出乎秦烈意料的短,僅僅隻用了大約四日時光而已。


    可當他深入這黑霧中時,發覺此處因無相之死。本來已淡化了不少的霧氣,竟已完全恢複,還更甚原來。


    深入二十裏,秦烈身後黑色雷翼張開。


    緊隨其後,又是黑白二色的雙翅,這是生死之翼。


    聚集著生力冥氣,卻與那雙雷翅,無半分不諧,仿佛本就是一體。


    淩空一扇,瞬間急遁數十裏之遙。隱隱已能感到,那道分外熟悉,已刻骨銘心的氣息。


    絕焰!


    沒有半分遲疑,秦烈腳下虛踏,蹈著這焚空之焰。氣銳如槍,穿入到赤紅焰海中。


    不同上一次的步步為營,這次一開始,秦烈就是全力以赴的衝擊。


    人劍合一,勢若破竹,迅若雷電的,斬向界門處立著的那人。


    氣勁銳利,卻又渾然一體。


    絕焰眼神也是微亮,而後欣然一笑:“你這小子,倒還算聰明!”


    手中本是凝聚的劍勢,驟然散開。


    狂風暴雨!一劍劍力量十足的往前削切。


    全不惜消耗,千萬道劍罡刃勁,往前橫空而去。


    斬!斬!斬!斬!斬


    野蠻無比,看似無有章法的亂斬,卻每一劍都有其目的,或是直擊要點破綻,或是與之硬撼,不可能中創造機會。


    一直衝至絕焰二十丈前,秦烈的身形,才驟然窒住。


    秦烈隻覺眼瞳中再次劇痛,魂海中的較量,幾乎到潰敗之境。


    此處幾乎每一步,都需耗費絕大的精力。渾身上下,不止是汗水,更溢出了無數血點。


    一步兩步三步,一步一丈。


    秦烈無悲無怒,身後四翼不但未在這時縮迴,反而更顯輝煌。


    毫不猶豫,就一劍揮出。


    影星辰落!


    劍光墜下,仿佛攜帶著一整條星河。十步之障,應聲而碎,劍勢直淩那絕焰的眉心。


    後著啞然失笑,大袖一揮一卷,就將那仿佛可將星河宇宙斬碎的劍光,全籠在了袖中。


    可斬碎一切的強橫劍勁,卻如泥牛入海,全不見了蹤影。


    秦烈目光微閃,知曉就是絕焰的袖中,已經是一個轉輪。


    方才的劍罡劍意,隻需須臾,就可輪轉而迴。


    心中卻無有半分驚怒,他等的就是此時!


    首先反擊的,是魂海虛空。先是九層紫金巨塔,猛然砸下。幻心鏡亦發出了一道青光,直照過去。


    使的巨輪之勢,稍稍一窒。


    然後真形法相劍勢一收,更後再一次揮劍斜挑!


    斬!


    這一劍揮出,似絢麗到不可方物,又似平淡無奇。


    仿佛整個世界,都融入於其中。融合了秦烈,幾乎所有的道。


    合而為一,大道之一!


    ‘鏘’的一聲震響,秦烈這一劍,卻再未與那巨輪僵持。


    而是在那輪盤高速旋轉之時,硬生生的斬入其內!


    不但使強行止住了這輪盤的轉動之勢,更使那本在循環輪迴的力量,也紛紛炸開爆裂!


    秦烈的肉軀,也同樣在不可思議中,劍勢一變。卻是把斬擊轉為直刺,隨著‘嗤啦’銳響,絕焰的紫袍大袖,立時間粉碎,一片片的散開。


    被輪迴之盤借去之力,加上這一劍之力,無異於兩劍疊加。


    劍光一瞬間,就穿越了那咫尺之遙,再次直淩那絕焰眉心所在。


    絕焰怔了一怔,而後恍然,目中再次神光閃爍。


    “果然了得,以‘一’之道,破我‘輪’之法,恰是克製。可是……”


    完好的左手,印決一捏。就隻見那碎散的衣袍,血肉,崩離的勁氣,竟然一瞬間就恢複如初。


    而秦烈劍光之前,竟是一個巨大的罡輪顯現。


    秦烈神情微變,麵色頓時是蒼白無比。


    輪可順可逆,方才卻是逆轉輪迴。甚至感覺,


    若絕焰的本體再次,甚至可逆時輪!


    “還差了一些。”


    那絕焰一笑,再次一指,往秦烈眉心點去。


    難道說,這一次自己,又是要失敗不成?


    怎能甘心,就此被擊退?


    雙目驀地怒睜,那扇堅不可摧的門,現出數百上千的裂痕。無數的血色符文,在瞳目中閃爍而過。


    這一刻,秦烈隻覺渾身上下,都已化成了熔岩。


    絕焰也是眼光收縮,不知怎的,隻覺是心髒驟停,然而猛地一跳,宛如擂鼓重擊。


    眼神茫然了片刻,就眼見秦烈,在不可能中,又是一劍穿擊而至。


    不由倒吸了一口寒氣,不止是劍意魂境,更已入中段!


    這一刻在黑霧之外,呂含煙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手。


    無火自燃,一層赤白之焰,從身上燃起。


    又按了按自己的左胸,心髒猛力地跳動。


    那血脈之力,分明是在增強純化,更有無數的呂家傳承封印,被一層層的破開。


    是血脈進階?


    莫名其妙,卻能感覺這洶湧澎湃之力。


    無修無止一般,浩瀚莫測。


    是血脈追溯!


    說起來,前幾年之時,她就經曆過一次。


    感應也是極強,卻遠不及今日。


    大約是某族中的某位,登入聖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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