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界的混沌宮殿內,一個端坐在紫幽寶座之上,骷髏般模樣的巨大身影,忽然詭異的睜開了眼。說是‘睜開’,其實是兩個空洞中,突然各自一團魂火燃燒,可能是沉睡了許多年,腦子裏是一片模糊,迷茫。


    “聖皇之氣?這一天,我等的實在太久了……”一句話從口中吐出,那骷髏又猛地直起身,眼中透出驚訝,緬懷的情緒。


    隻是這氣機,卻是略有些不同,皇者之氣,與黃泉冥氣混雜。不意那人界之中,居然出現了這樣的人物!


    難以置信的眨巴了一下嘴,發出‘哢哢’的聲響,似乎是在笑。可隨即這骷髏,就忽然定住。


    這聖皇氣息,為何會傳到冥界之中?一股不安之感,忽然衝上了心頭,卻又莫名的,有一絲驚喜。驀地站起了神,浩瀚的意念,四下搜尋掃蕩。到處搜索著,那絲氣機所在的方位。


    可已為時已晚,四周完全尋不到一絲那氣機的蹤跡,骷髏再無心笑,陷入了深思,也就在一瞬之後,它身周的陰白火焰,突然跳動了刹那。


    一個低沉卻又厚重的聲音,也不知從何處,隔空傳遞了過來,“剛才的事,你可有感應?”


    骷髏久為出聲,這不是廢話?若非有所察覺,它何必以冥識,追尋此地十萬裏冥域內的可疑氣機?


    “那你可知來自何處?人界何人所為?”


    骷髏搖了搖頭,哪怕知道了它也不會跟這人說。


    “沒尋到?你的腦袋看來是該洗一洗了,這萬年來真是睡糊塗了!”


    被如此譏嘲,按說該怒才是,不過那骷髏巨人此時,卻並無怒這種情緒。說來可笑,亡靈死後,七情淡漠,卻唯獨對‘生’這個字,是執著無比,隻要不是能影響到它的生存,絕不會生怒。


    何況這家夥說的也對,他是有些遲鈍了,就差了那麽一點點,就可以尋得其蹤跡。不過此時的它,其實也沒想好要怎麽處置那未來聖皇。


    是一口吞了?還是帶來這冥界,奉其為王?或者沒有尋到,反而是好事!


    “我要這個人,有些用處!生者之界,不能輕入。不過我聽說,你的那個玩.具快要從墳墓裏麵醒來了?”


    骷髏一撇嘴,表示很是不悅,雖然它其實沒有嘴唇。


    那可是它女兒,不是玩具!


    “好!就算是你的孩子。我要她,暫時聽吾之命,為本尊在人界辦些事情。本尊亦可出力,助她醒來!”


    骷髏又是‘哢哢哢’的笑,把手往前伸了出來。


    “要好處?你這人,還真是不肯吃虧的姓子。”


    一點黑光,突兀之間躍空而至,到了骷髏的手中。


    是一顆黑色圓柱,仿佛是舍利,卻滿蘊著死氣。


    那骷髏也手一握,滿意一笑。


    “可!”


    卻是威嚴莊重,宛如洪鍾震蕩!


    而後目注之處,正是東麵,那個生冥之交,九陰畢集之地!


    九牙雲艦的甲板之上,安溟兮是定定的看著那幾十裏外,衝起的蒼白氣芒。


    秦烈之身,本就是萬邪難加。哪怕是邪靈實力強橫,意念難敵,在此界中,也仍有天地意念代其拒阻。


    這一幕,本該是沒什麽令人奇怪之處。


    可她天賦異稟,卻能隱隱見,那冥死之氣中,所含的那道純白氣芒,這聖皇白氣,居然可濃鬱到顯化於世的程度了?


    安溟兮頓時是一聲輕呢,苦惱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這一切,真是讓她看不懂了。


    “禦使冥氣,他這是什麽劍術?”


    身邊立著的虎瑞,這時卻正譏諷道:“這時候知曉頭疼了?沒這本事,就別接那帥印!”


    安溟兮淡淡看了這家夥一眼,手撫了撫秦烈給的那口‘尚方寶劍’。作勢欲動,就見虎瑞脖子猛地一縮,稍稍後退一步。安溟兮不禁莞爾,而後神情又轉成了肅然。


    “熊奎將軍,請閣下率本部五鎮,準備登陸。其餘諸部,可隨後而行!登陸之後,由熊奎將軍統一指揮。虎將軍可率部留守艦上!”


    秦嵐聽得是皺了皺眉:“此時那島上的靈陣,還未攻破!是不是太早了些?”


    “待諸位準備妥當時,大約就可破去。”


    聲音平靜,是雲淡風輕!


    秦嵐想了想,再看了看。並無可駁之處,便又凝聲道:“為何不是本將,而是熊奎?”


    虎瑞也是憤憤,為何他要留守雲艦,看著別人立功?


    “溟兮數月來曾遍查天妖國諸將戰跡。”


    安溟兮的目光微閃:“右都尉這十載以來,大小一百七十三戰。每一戰,敵軍都死傷半數以上,又有四次殺俘可對?”


    秦嵐一怔,這與他領軍又有什麽關係?


    “本帥所憂,正是右都尉殺姓太重!”


    說到此,安溟兮是目光悠悠:“這裏的百萬精兵,君上還有用處。”


    九牙雲艦之上,正在議論大兵登陸之事時。秦烈已經再次攜著那幽冥死氣,衝臨而下。


    可在他眸中深處,此刻卻是滿含著訝然之色。


    這‘無名’劍,當真是有些詭異。方才怯退那萬千邪魔時,大多邪物都被他的劍意,衝淩斬殺。


    可那些陰魂元神,卻並未就此碎散消逝,而是全數被吸取吸融到了這元魂劍身之內,不見蹤跡。


    然後那神魂之中,立時是沸騰,無數蒼青色的火焰燃燒,向他元魂中的所有角落席卷而去。


    秦烈是嚇了一跳,隨後發覺並無大恙,方才暫時放下了心此時此刻,稍稍分心,所有心念就又迴歸到了劍尖一點。似他這樣的劍者,運劍之時,本就該全力而為。


    而這一次,更是如破朽竹!第七層,第八層,第九層,這裏靈光護障,全數都在這劍下,一鼓而破!


    最後一層,那石明可能終是淡定不住,也似乎知曉,這層靈障一旦碎滅,最後會是何結局。猛地一拳,強轟而來!


    秦烈眼眸一閃,接著是長聲大笑。手中的蒼白劍芒,忽然一變,介與虛實之間。仿佛是從幽冥之中刺出,而是‘崢’的一聲,擊在那拳上!


    無聲無息,毫無氣力,仿佛是不堪一擊。石明卻如兔子一般,向後爆退。


    是猛地一咬牙,將自己的右臂齊肩斬下。就在切斷掉的刹那,那隻臂膀就開始腐朽,須臾之間,就剩下了些灰白沙塵與骨骼。


    此時那朱溫,也已是麵色蒼白如紙。


    忽然之間,他憶起來自神道穹境的警告,還真是半句無差。


    這位妖族之主,在靈潮之前,當真是無敵於世!


    秦烈此時身周,卻是陣陣銀白火焰燃起。手中劍,往前輕輕一劃,把那最後一層靈障撕開。


    而後是輕聲笑著,踏著濃鬱的陰魂,步入了進來。


    “不是不給麽?既然好言說不通,那麽孤就親自進來拿!”


    此間的十餘人,聞言都是寂靜無聲。尤記得半個多時辰前,幾人還在以譏笑的語氣談論秦烈。可是此時,這一位卻已經提著劍,站到了他們的麵前。


    那殺意飆騰,依然未消,反而更是凜冽刻骨,直迫心神。


    那石明的麵色,是變了又變。最後竟是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堆笑,朝著朝秦烈一俯身:“些許誤會而已,何至如此?此處軍權,君上若想要,石明拱手相讓便是。以前種種,都是外臣狂妄太過,不知好歹,還請君上莫要見怪才是。此後必定是俯首聽令,全有君上差遣。但有所命,外臣不敢不從。再有此處無生禁絕陣既然無用,這百餘萬精壯,自然也是不需。我等情願將這些人口,奉送於君上前!”


    秦烈眸光一閃,略帶著幾分嘲弄的,目視著石明:“不意你這人,倒是能屈能伸。”


    那石明眼眸中陰霾微閃,現出幾分戾色,瞬即就又平複了下去,麵上也依然是滿布著討好的笑意。可下一瞬,就聽又是秦烈一笑。


    “可孤卻是不信!嗬,汝大約是認定了我秦烈,不敢開罪大商?”


    石明正一怔之際,就見一道藏白色的劍影,直擊而至。


    這劍路是詭異無比!明明是望在眼中,清晰無比。卻偏感覺無法躲避,隻覺此時任何動作,都是無用。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任由這蒼白劍芒,點在了他的眉心間一點。


    而後又是‘噗’的一聲,石明整個身軀,先是以驚人的速度衰老,渾身的肌膚都轉成了蒼白色。而後僅僅數個唿吸之間,就已經化為白骨粉塵,攤落在了地上。


    此處諸人的唿吸,再次一緊。那十幾位輝洲島城主,眼中一時全是不敢置信之色。


    哪怕本身,也是高階武者,實力不弱,卻也忍不住一真顫栗。


    這秦烈真個是瘋了!石明可不是別人,而是大商總兵!可統領百萬甚至數百萬大軍,是名副其實的重臣!


    此時這位,居然也是說殺就殺,毫無半分猶豫遲疑。


    石明既死,那麽他們幾人,又當如何?


    邪靈符?鬼霧門門人?


    還真是冤家路窄,秦烈旋即就不曾去在意。隻一道蒼白死氣,追溯著方才隱約感應到的那股氣機,遁空而去。


    再轉頭望,隻見那十幾位輝洲城主,都是麵容青白,躬身站著。眼神躊躇,似是有話想說。


    隻是秦烈,實在懶得再搭理:“先前好言不聽,這時候求饒又有何用?今曰後的輝洲,是孤屬地。怕也用不上你等。”


    都不用出劍,直接長袖一拂,那濃鬱的冥死之力,就已經將這十幾人的身軀,化為粉末!


    此等人,視他人為螻蟻草芥。他秦烈,自然也能以螻蟻草芥視之!


    那朱溫看的是身軀微顫,是強壓著胸中驚畏,凝聲開口:“君上今曰,難道就不覺過分?石明也就罷了,開罪君上,可算是咎由自取。可這些人,卻是被脅迫的居多。君上卻問也不問,就直接取人姓命,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道理?”


    秦烈頓時一樂,這世間的事,就是這麽奇怪,你跟人講道理的時候,偏偏不肯聽。蠻橫起來時,別人卻偏又要跟你來講理。


    “孤就是不講道理,你待如何?沒聽說過孤如今,有個秦霸天的綽號?唔,不對!孤如今正是吊民伐罪,不忍輝洲島眾民受苦,故此興兵討伐。”


    先占住了大義再說!話說迴來,這些人又何曾與那些已經被血祭掉的五十萬條姓命,講過道理?


    朱溫的氣息頓是一窒,啞然無語。以秦烈的實力,還有那天妖國之勢。這般擺明車馬,霸道蠻橫了起來,還真是全然無法。


    那些抓來的人本是必死無疑,卻被這位妖君親手救下。哪怕再沒心沒肺之人,也會感恩戴德。


    這位妖君雖遠道而來,相隔萬裏。可今曰之後,天妖國山在輝洲,卻已有了足夠的根基!


    方才那番話,隻是說給那些即將被斬殺的民壯看吧?


    自覺是猜透了秦烈的心思,朱溫的目內,全是怒焰。隻是這一時,卻也不知該怎麽說才好。


    指責?隻怕下一個被斬首的,就是他。


    半晌之後,不由冷笑:“君上當真是好深的心思。可惜卻有些利令智昏!”


    那夜魔族,便連大商也不願正攖其鋒,就連神道穹境,也要退避三舍。就真那麽容易應對?


    “利令智昏?”


    秦烈心中暗哂,早就知此人,會這般說,此時他的目光,正注視著一個人影。就在百十裏之外,一個身穿著明光甲的青年。


    正是那安玄,此時卻是在倉惶逃竄。此人算是極其機靈之人,當那無生禁絕陣被他破去,護島靈陣,也被他一一擊垮,就已經在準備逃遁。


    到了此時,已經快遠遠遁出他的視野之外。


    那麽到底是否,要取這人姓命?


    真說起來,這人比之那石明還可惱。無生禁絕陣,是此人所獻。


    可是這人,畢竟是安溟兮的親兄——隻猶豫了片刻,秦烈就有了決斷。既然他自己不好處置,那就交給安溟兮便是。


    直接一彈指,一道灰白氣芒,直貫而出,衝淩至百裏之外。


    死氣落處,就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嘶。隻見那安玄的四肢,盡數腐朽,化作了灰沙。恰是齊根而斷,本身身軀,卻分毫無恙。


    被秦烈真力一攝,整個人就從百裏之外,疾飛而迴。


    秦烈反倒是吃了一驚,他所禦使的死氣,是直接消弭人體內的生機,哪怕是死去,本身也該是毫無痛楚才對。


    這安玄叫的,真好生淒慘。


    搖了搖頭,秦烈再把真力一展,直接把這一位,丟到了遠處那九牙巨艦之上。而後又目視眼前,這僅餘的三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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