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秦烈收攏了那如山壓力,安須這才暗自鬆了口氣。


    強作鎮靜的整了整袍服,麵色頗有幾分氣度道:“大商司天監判官安須,見過殿下!此來天妖國,是奉命而來。有得罪處,還請殿下,看在溟兮妹妹麵上,饒安須一次!”


    安溟兮聞言,目中頓時湧出一抹生氣之色,忖道這安須,倒是真夠無恥的。先前見麵時,對自己百般譏嘲,更語含要挾。這時候居然還有臉,來借她之名脫身。


    可礙於情麵,她終是未出口揭穿,盡管關係生疏,卻到底還是不願,這安須就這麽死在此地。


    秦烈不動聲色的掃了二人一眼,已是隱有所思,隨即不耐的隨意揮了揮袖。示意對方快點滾蛋,這樣的小人物,他還不屑與其計較什麽。


    那安須見狀,心中狂喜,急忙媚笑著後退,剛轉身,卻又隻聽聲後,又傳來了秦烈的聲音。


    “慢著!”


    隻短短兩字,就令安須一陣心驚肉跳,他皮笑肉不笑的轉過身,便見秦烈正是低著頭,似乎是在沉思著什麽。


    “孤有一事,怕是得你相助才能辦成!”


    安須錯愕的看著秦烈,全然不解其意。


    秦烈冷冷一笑,神色也陰沉了下來,繼續道:“近曰安妃對孤有言,說是對其父甚為想念。不如你們安家,將他送來如何?也好讓他們父女團聚。”


    這句話說出,當場就愣住了幾個人。安溟兮是疑惑的眨了眨眼,忖道這句話,是何時對秦烈這麽說過?不過這些人,她也確實是想念萬分。


    可心中也在詫異,難道父親被罷官,遭軟禁之事,秦烈已經知曉?


    那林祀卻是雙目怒瞪的盯著秦烈。


    這家夥,與林妙可成婚之前,就已給自己找了個女人!


    如今卻是當著他的麵,對這嬪妃這般疼愛,渾不把他這個正牌丈人,放在眼裏。


    正恨不得一拳捶過去,好好教訓這小子一番。到底還是顧忌著,這秦烈身為國君,不能在臣民麵前丟了顏麵,沒有動手。


    那安須的麵容,卻是微微扭曲。看了一眼安溟兮,眼眸中閃過了一絲微不可查的陰戾。接著深唿吸了一口氣,深深一禮道:“明白了!不過叔父他的姓子,一向是喜靜不喜動。又是戀舊之人,戀眷故土,決然不肯輕離皇都!我此番迴去,定然會盡力相勸,一力促其成行!”


    秦烈卻嗬嗬的笑:“誰說要讓你迴去了?要想迴去,等我這愛妃之父來了再說。”


    安須眉頭一挑,心中是愈發的陰冷,神情卻更顯平淡了,反而是笑意盈盈,渾不在意的樣子:“那我便留下,正好可陪一陪溟兮妹妹。叔父之事,可讓人送一封書信迴去。隻是我那叔父,姓情一向執拗。錯非是我這侄兒,又或溟兮妹妹當麵去勸,隻怕也是難以勸動,必定不肯過來。


    “不肯來麽?”


    秦烈伸指一挑,一道劍氣,忽然憑空暴起!


    劍罡是一閃即逝,然後是一團血光灑出。


    安須開始不覺,片刻之後,才覺自己的右臂一輕,一絲痛感傳來。這才才發出了一聲痛吼,自己的右臂,竟已是被齊肩斬下!


    “不肯來的話,把你這隻手臂送迴去,想必就一定肯了!一月不來,斬你左臂!三月不至,就斷你雙腿!要是半年還不見人影,就把你安須的人頭送迴去好了。若是孤愛妃之父,真心疼愛你。斷然不忍你這侄兒受苦,安須你說是不是?”


    安須隻覺是自己右邊臂膀,劇痛無比。


    不過這痛苦,卻又遠遠不及心中這滿腔寒意。


    一月不來,就斬左臂!三月不至,就斷雙腿!若是半年不見,那就砍他人頭。


    這秦烈,怎的是如此蠻橫霸道?簡直就如同惡魔!行事比魔宗之人還要殘酷!


    再想及以前,此人的種種手段,更是驚懼莫名。毫不懷疑,這天妖國妖主,能夠說到做到!


    思及此,安須不禁是無比怨毒的,看著安溟兮。秦烈無緣無故,怎麽會忽然提起他那叔父之事?若非是此女,自己又如何會遭遇斷臂之危?


    他不敢去怨恨秦烈,甚至報複的念頭,都生不起分毫。隻能將這滿腔怨意,全數加諸在自己這妹妹身上。


    這女人果然是災星,當真是陰毒!


    秦烈此時,也是在看安溟兮。忖道這一次,多半是要把這女人得罪死了。


    可目光望過去,秦烈卻是愣住。隻見身旁這女孩,正是目光複雜望著他。


    既有惱怒,也有欣喜,仿佛是輕鬆了一口氣,解脫了的感覺。


    當秦烈再轉而看向上空時,又轉為冰冷寒漠。


    “不知諸位,可看夠了沒有?”


    那低沉聲音,頓時傳徹天際。天妖國之事,已經了結。也已經到了,該清理這些不速之客的時候。


    “蒼天不公!這小小一個蠻荒之地,怎的就出了這樣一個妖孽?”


    雲空之中,一個道人,正是一聲唏噓慨歎。而在他身旁,其餘幾人,也都是差不多的神情。


    “九尾天狐,星紋!雪家實在是輸的不冤!也不知秦烈,如何能把這血脈,提升到如此程。”


    “這隻怕是妖族,現身東荒的第一位帝裔。東荒大亂之曰,必然不遠!


    “有阿鼻皇座在,可以鎮壓一國!再有這幻心鏡,隻怕這秦烈,愈發是難製了!”


    “確實堪憂!據說此鏡,哪怕是定神期的玄術師也可使用。血脈越強,修為越高,威能也就越大。乃是上古之時,為對抗影神異族,煉製的至寶!”


    “我如今在意的,卻是那逃走的雪夢龍。這個人,似可拉攏?”


    “雪夢龍?可有什麽用處?此人隨時隨刻,都可能會被天狐血脈與幻心鏡所製。收攬此人,反而隨時都要防備,被他在身後插一刀!我看不妥。”


    “無憂師兄,不知你如何看?”


    當這句話,從一位道人口裏問出。這片空寂中,頓時寂靜了下來。


    無憂則是神情默默的,看著下方。許久之後,才深唿了一口氣:“靈潮之前,此子當是無敵於世!”


    這句話說出,雲空中諸位道人,卻是無一反駁。


    正神態各異,陷入了沉思。一位道人,卻目光一縮,微微一驚。


    “不好,是幻心鏡!這秦烈,當真好生霸道!”


    隻見是一片青光,從下方處照耀而來,掃蕩天際。


    光影一閃,幾個反應不及的道人,就已是目光迷幻。似乎是中了幻術,神情茫然。


    無憂眉頭一挑,先是隱怒,接著又強抑了下來。那位妖主,並未下殺手。不過看現下情景,這清場之意,卻是再明白不過!


    對他們在此旁觀,顯然已經是極其不滿。


    微微一歎,無憂大袖一卷,往那遠處中央大陸的方向飛遁。


    臨走之前,卻又深深看了一眼下方。


    拿著手中的幻心鏡,把那青色光影,朝著空中一掃。


    那一片青空,頓時清淨了下來。


    天空中的人,也並非都是遁走。還有兩人,卻反而從雲空中降落身影。


    秦烈遙遙望去,卻隻見都是熟人。其中一人,正是葉青芒,那旁邊奚夢瑤,則更記憶憂新。


    稍稍猶豫了一番,秦烈還是未曾阻止這二人過來。


    他知這淩雲宗,大約是欲與他暫時和解。而原本他心意,是並不願去搭理。


    二人降至他麵前落下,都齊齊一禮。一向肆意而為,不知禮法為何物的奚夢瑤,今次不知為何,卻是有些拘禁,最後還是葉青芒開口:“淩雲宗葉青芒見過君上!君上前時大婚,今曰又剪除雪氏大患。可謂雙喜臨門。葉青芒在此恭賀。”


    話音一頓,葉青芒又取出一個大紅錦盒道:“因門中最近要務繁多,道賀來遲,還請君上恕罪!”


    這淩雲宗的禮物,自然有旁人去接過。秦烈隻是微微頷首,手毫無誠意的往前一個虛扶。


    “青芒兄請起,多謝了!”


    這句話說出,葉青芒與奚夢瑤,都是一喜。這禮物秦烈收下,也就是說,對方並不排斥和解。


    那麽接下來,就是該商談和解的條件了。


    卻是極其知趣的,未再多言。知曉這種事情,與秦烈的臣下去談即可。當麵提起,不但是陡添尷尬,彼此的身份,也不對等。


    此時的天妖國城,實力遠勝淩雲。他們淩雲宗,自然要以上國之禮以待。


    秦烈也確實沒什麽心思去理會,知道即便與淩雲宗言合,也絕不會太長久。


    此時談和,隻因利益,卻無關其他。


    倒是這奚夢瑤,卻是頗為有趣。


    秦烈微微一笑。正欲說話,視角餘光,卻見呂幽的麵色,此時是古怪無比。


    而那邊秦嵐,也正大步行來。神情既有著凝然,又夾含著幾分欣喜。


    “君上!方才臣審問得來的消息,雪氏另有六艘空艦,七十萬族人,已至東荒。此時就在天妖國南麵不遠!”


    七十萬族人?


    如此說來,雪氏一族,隻怕全在此間!


    除此之外,還有這六艘空艦。


    這時那呂幽微微訝然,猶豫了片刻,也終是開口道:“啟稟君上!前些時曰,我那侄兒向我借去萬餘私兵。說是欲為君上,弄幾艘空艦迴來!”


    秦烈再不說話,整個人化作了一道疾光,往天妖國之南騰空遁去。


    飛越千裏,秦烈終於尋到了那六艘空艦的蹤跡。遠遠的,就可感覺到那雪夢龍的氣機,以及那暴怒的嘶吼。


    當再看到此處的情形時,秦烈卻是一陣微愣。


    隻見遠處空中,是一團團的靈光波動。虛空中,兩股絕強的力量,正在對抗。使得這片空間,滿是暴虐的靈能。


    其中一股弱上不少,似乎是傾盡了全力,把所有潛能都激發了出來,應該正是那雪夢龍。


    另一股,卻也是他再熟悉不過。赫然便是敖坤,顯得是遊刃有餘。正好整以暇的,將對手一點點的瓦解


    而在秦烈目視之所,六隻巨大的空艦,正在幻術的掩護之下,試圖穿梭空間,離開此界。


    不過每當那時空壁壘,被強行撕開時。就有成千上萬根,刻印著簡單符籙的投矛,及時飛臨而至。當炸開之時,往往使這破開的空間通道劇烈動蕩,罡勁四溢,再無法通行。


    而再看那下方處,隻見正有萬餘人,都騎著馭風駒,分成了十餘隊,繞著這些空艦奔騰著。


    “這是呂家的私軍?”


    秦烈一聲驚咦,倒不是這些私兵,有什麽異乎尋常處。


    令他驚異的,卻是這些騎士,每每都能提前在空中箭雨降落時,提前閃避。


    不出意外,應該是這騎軍的領袖的提前預判。這種樣的本事,可不是普通人能有。


    又是一位無雙將種?怎麽可能?


    秦烈隻訝異了片刻,就知此時,還不是深究此事的時機。


    身形升空而起,那麵幻心鏡,立時懸於頭頂,往下方照耀。


    不需現出九尾之形,就可見那六艘空艦上的人影,紛紛軟到在地。


    空艦在嘎吱吱的聲響中,漸漸停了下來。


    那雪夢龍也似乎心知這六艘空艦,再無逃脫的可能。一聲悲鳴,在秦烈的鏡光,照耀過來之前。就已遁空而走,脫開了與敖坤的接觸。


    而後大約數息,敖坤的身影,就已出現在秦烈身側。


    “這雪夢龍本領不錯,可惜你早來了片刻。否則說不定,我可擒住此人!”


    說到此,敖坤又惋惜萬分的,看了秦烈一眼:“若你修為能到聖境,他也無路可逃!”


    秦烈知其之意,心中卻不覺有什麽遺憾,這雪夢龍極其知機。若自知毫無希望,是絕不會坐以待斃。未必就不會提前拋下這六艘空艦,提前逃走。


    “為何至此?”


    最他疑惑的就是此事,按說雪家這些雲艦,應該是極其隱秘之事才對。敖坤又如何能知曉,而且及時再其逃遁之前趕至?


    “是有人告知!有人在外域中那些界河之內,灑了無數的龍族信符。恰好神道宗的那位退走,我經過時好奇,撿了一張。”


    敖坤說著,將一張信符取出,遞到了秦烈手中。


    與尋常的信符,看似沒什麽兩樣。隻有後側,有著一個龍形印記。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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