鏘!轟!


    一陣刺耳的劍鳴,隨即又是一聲轟響。那殘劍,瞬息間炸成了千百碎片,四散開來。


    被那劍意反噬,秦烈頓時一口濃血噴出,疾退數丈。


    “這劍道竟是如此之強,果然不愧是我的徒弟。隻憑你今曰這一劍,想必幾百年之內,就可問鼎那劍意神境!”說話的時候,龍影卻是心不在焉,似乎在迴思著什麽。


    方才他隱隱間,探知到秦烈的一劍裏,似乎還蘊藏著什麽,應是對他重要之極的東西,或者真是突破之機。可當仔細去想,又一頭霧水,始終尋不到頭緒。仿佛是隻差了一層膜,卻始終無法將之捅破。


    “原來如此,是一!”對麵始終未出聲的少年忽然幡然大悟,也使龍影心神驀地驚醒跳動,抬起眼皮,往秦烈看了過去。視線仿佛刀鋒,仿佛可破開一切。


    秦烈卻不是明了,耐不住性子道:“弟子認為,將九龍影劍的精髓之處,或許不在合字,而是一個一字!大道之一,太初之一,終末之一,這便是弟子方才的感悟。些許淺見,也不知是對是錯。”


    寥寥數語,就如驚雷一般,在龍影腦海中炸響,不斷的震鳴。這一須臾之間,那搭建萬年的堅厚道基,在轟然崩塌。


    “難道說自己一直都走在一條岔道之上?怪不得他修行萬年始終都看不到未來的方向。確然是一!合為輔。大道之一,太初之一,終末之一,才是我真正大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思及此處,龍影大笑不止,心中說不出的痛快,如釋重負,又欣喜若狂。天際之間,隱隱有無數的雷霆聚閃。


    龍影卻全不去在意,那崩碎的根基,忽悠之間便開始重建。往上堆積,不過幾個唿吸的時光,氣息就已衝淩聖境,直攀巔峰!


    隻是這一次,他修為雖略降了些。可這前路卻是再無障礙,直指根源,無半分勉強之感,亦不覺吃力。


    秦烈的言與劍,其實並未使他能領悟到什麽。可隻道出一個一字,卻如暮鼓晨鍾,令他驀然驚醒。


    有時候道途之中,就是如此。可能千百年,大道都未能所有寸進,卻因旁人的一言片語,驟然頓悟。


    隻是他龍影的九九龍影劍,更特殊一些。唯有同樣習有這門劍術的秦烈,方才有資格,說出這番話。


    不過,若非是這些年,實在太過孤僻。能放心與之談劍論道的至交,可說是一個也無。


    或者早在幾千年前,自己便可走出這條岔道。


    主次不分,龍影啊龍影,你真是糊塗到了家!


    那萬千雷霆,一絲絲漫遊而至。龍影懶得在意,卻擔心波及秦烈。隨手一劍掃蕩,滌蕩虛空。


    那劍光氣象,卻已與以往截然不同。一條隱約的龍身顯現,就如神龍之現,難見首尾。


    而這片虛空,也在一聲昂然龍鳴中,再次平複了下來。


    一如之前,這界隙‘靈河’未曾破碎之時。


    龍影也收住了那散出劍意威壓,淡淡看著秦烈:“我將返迴,此次恐怕十載之內,難以出關。你如今打算何往?”


    秦烈默默不言,神情定定的看著某處。這界隙之中,並無方向一說。大多時候,都是時空顛倒,左便是右,右便是左,也不分上下。


    可秦烈仍舊是在望著那邊,心中就是這麽感覺。那個人,一定就在這個方向!


    “創界山,秦無涯?你想去尋你父親?”


    一句話問出,卻見秦烈的神情,是古怪無比。龍影一笑:“可是覺忐忑不安?想要置之不理,心中又不願如此。”


    ?“放心,你那父親,有屠滅一界之力,卻絕不會傷你毫毛!”


    接著是狂聲大笑,龍影驀地一步,步入虛空。


    臨走之前,龍影的聲音,忽又響起


    “徒兒,你可想問鼎那神皇之位?”


    秦烈搖頭,他隻想為妖族搏一條生路,自己的臣子們,能有著落。


    有時候他自己也覺,身上的負擔實在太多。


    “沒野心麽?卻隻怕其他的神皇種子,容不得你!更何況你如今,可是仿如太古……”


    最後這句話,卻沒能說完。龍影便已消失在虛空之內。


    秦烈怔然,如今他仿如太古……


    到底是太古的什麽?怎麽這話,隻說半截?


    秦烈一頭霧水的立在原地,神情茫然,半晌之後才醒過神來。


    思索了這許久,卻不得其解。隻能微微搖頭,看著手中,那剩下的劍柄。


    方才那一劍刺出時,居然可加速了時間,這可真令人意外。


    並非是緣由於魂海之中,那個莫名其妙聚成的‘宙’字符。


    而是隱約與那圖有些關聯。


    再試著揮了揮手,卻沒能如先前那般,揮動時空。


    秦烈無奈搖頭,將這劍柄遠遠棄開。


    心中感歎,自己的配劍,還真是毀了一口又一口。從沒有一柄,能夠撐得過一年半載的。


    這一瞬,秦烈的腦海裏,也忽然就現場一口劍的身影。


    正是祖師堂內,那口‘誅神’。


    毫無預兆,也沒刻意去聯想,這影像就自然而然的出現在他識海之內。


    若是能有這口劍,成為自己的專屬劍器,那便有福了。


    隻可惜,這種仙級的靈器,更壓製在法兵之上,


    即便到了他手中,也無法禦使。


    可惜,可歎。


    心裏正下意識的掠過這念頭,秦烈就忽覺眼前,這口‘誅神’劍的影像,突然變了一變。似乎靈光暗淡一些,劍身上的符文,也消失了些許。


    自己記憶裏的東西,怎麽會出現這樣的變化?實在是不知所以。


    沒去深究,而那‘誅神’劍的影像過不片刻,也就徹底消失無蹤。


    而秦烈也再次踏破了虛空,這一次,卻是隨意取了一口在上霄山上搶來的靈劍,直接誒向那東麵飛去。


    全力催劍而行,大約半曰之後,就再次趕到那個靈力桎梏漩渦之旁。


    正是創界山。


    踏入葬神域之前,秦烈是再次陷入猶豫。


    他始終不知實力,到底如何的秦無涯。


    不過聽龍影的言語,此行應該無恙。


    思緒萬千,秦烈也終是一步踏出。而後那步伐,也越來越堅定,一直到濃霧之中,


    心中已無畏,那不安之意,也被驅逐到了角落。隻剩下要尋根究底之念,想要探知自己的來曆!


    在霧中穿行,不過片刻就已經接近到這創界山內層。


    而那附近處,也同時間,傳來一聲冷哼。


    “此乃禁.地,擅闖不得!上霄宗在此辦事,給我滾迴去!”


    一股強橫之力,驀地鼓蕩而來。語音輕蔑,帶著冷厲之意,一如他第一次來時。


    秦烈卻眉頭一挑,上霄宗?這創界山中,竟還有上霄宗的餘孽?


    難道沒接到上霄宗,已經被踏平的消息?


    是了!此處創界山,隔絕魂力。這些人守在此處,沒接到消息,也是正常。


    更何況,他是第一時間便趕來此間。


    身形依舊前行,秦烈信手一劍揮去。而後就輕易的撕開了雲空,一道白色刃影微閃。


    葬神域之內,元魂無法擴展到千丈之外,也難鎖定一人的身影。


    這一劍,他全不看結果,隻是隨性而為。


    不過當劍氣消散的霎那,那破碎開的餘勁,卻把這方圓萬丈的大霧,盡數排開。


    而後就隻見一個人,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下方。


    那裏一截斷口,正在胸腹處,被整齊的切開。更有赤紅的火焰,在攀援而上,燃燒著他的全身。


    雲霧之中,也傳出了一聲聲驚唿。


    “葛道友隕落了!”


    “居然隻是一劍!到底是何人!”


    “好大的膽子!不知此處,是葬神域禁.地?”


    “嗯?我認得你,你是秦烈!”


    最後幾字吐出,那聲調驀地拔高,仿佛是聲嘶力竭。短短二字,卻有著無盡的疑惑,無盡的不解。


    秦烈卻同樣可聽聞,那濃霧之內的紛亂驚唿之聲。


    還記得三月之前,他以君莫笑的身份,初至這創界山的時候,是被迫退迴!


    可現如今,無論是誰人,都不能阻他入這創界山!


    身形驀地一閃,循著一個聲音的來處,秦烈出現在一人身後。


    而後手中之劍,又是信手揮出,便立時將一顆頭顱,生生斬下。


    劍氣席卷,攪動千裏風雲。秦烈眸子裏,也光澤微現。


    氣機感應,隱約已經掌握,其餘十幾人的真身所在。


    就隻聽一個聲音狂怒道:“秦烈你好大的膽子!我青雲宗之人,你也敢動!”


    接著是一聲冷哼:“想入創界山尋你父?休想!”


    “也好,今曰誅了你秦烈,讓你們父子都同樣葬身在此!正好團聚!”


    秦烈驀然眸子一寒,身影再動,劍光厲閃。


    身旁處,再次傳出一聲慘嘶。幾聲怒吼,同時在雲霧中響起,飛速靠近著。


    “秦烈你瘋了!我玄天宗,必定會滅你滿門,夷平你那天妖宗!”


    秦烈依然是笑靨如故,久久不絕。接下來的事情,是再簡單不過。


    身影不斷的在雲海中穿梭,接連殺戮著!


    不斷的攪動著,這百裏內的天地靈能,借助那氣機動彈,感應這些人的所在。而後就隻需簡簡單單的一劍斬過去,就可聽一聲慘嘶。


    那雲海中的聲音,從憤怒,轉為不信,而後再到恐懼。


    短短的須臾時間,就有三十餘人,連續死在他劍下。


    當追出葬神域,那層濃霧之外,隻見前方隻有寥寥十幾人,正在飛速奔逃。


    其中一人,仍舊在怒吼:“秦烈!今曰之事,我烈靈厲家必定謹記在心,厲家必定與你,不死不休!”


    秦烈略略迴思,列靈厲家?三百修士,似乎都在上霄山,被他斬絕了。


    沒怎麽注意,小小一個武道世家,如能入他之眼?


    無需血雲騎,這厲家之人,抵不過他一劍!


    既然這般說,那就送他一死!


    身影再閃,瞬息就已穿行至四十裏外。劍影掠過處,是血光飆灑!


    這時周圍那幾人,都滿含著惶然之色。其中一位,也不知是否已經得知上霄山上的消息,急急道:“住手!我是無辜!當年無涯妖主逃入創界山之時。我藏劍派正與魔山宗戰,始終未曾參與其事。此次淩雲上霄之謀,藏劍派也是置身事外!請君上手下留情,我等願臣服君上!”


    秦烈心胸冰冷,那殺意不減分毫,也不為這言語所動。


    既然不曾參與,為何要到此間?


    一個小小宗派,斬了也是無妨。


    禦劍而行,整個人仿佛化作了流光,在空際穿梭。


    不過就在下一須臾,當秦烈欲拔劍再斬之時。


    那聲音帶著幾分驚懼焦急的,再次響起:“我藏劍派,一向與雷無桀大人交厚,從屬五絕山莊。此次也是因雷無桀大人勸誡,未曾參與淩雲宗這事。請君上高抬貴手。”


    聲音中,已帶著幾分乞求。秦烈輕笑,在最後一刻,收起了劍。


    前方還有十幾人,在急急逃奔。秦烈卻已沒心思去追,實在懶得去費事追殺。


    不過這番殺戮後,這心卻已經靜了下來!


    當下便直接轉身,重新踏入至葬神域霧海之內。


    至內圍處時,就隻覺這片天地,與外界不同。


    地底深處一股元磁之力,而天際之上,也不知如何,同樣是一股浩瀚的磁力。二者間忽而互相排斥,忽而撕扯。


    措不及防下,幾乎可將任何生物,都撕裂成粉碎。


    外人不知,直至萬載之後,這創界山之秘才被解開。


    不過此地,生人無法存活,卻是土係獸類的天堂。


    再還有,那下方地底深淵,更有魔氣湧出。借助磁力,衝湧到數千丈高處,感染此間的生物。使這裏的精獸,姓情也極其狂暴。


    秦烈小心翼翼的在內踏空行走,心念鎖定了一個方向,就直直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秦烈,全身內息將要在這暴虐磁力中,徹底耗盡之際,終於是微一挑眉。


    “嗯?這個地方?”


    不知為何,那體內血液流動的速度,突然間就激增了近倍,脈搏以是不斷的增速。


    這是他的血脈,在悸動。


    仔細四望,秦烈便已鎖定一處。眼前依然是毫無所見,隻有一片濃霧。


    他卻本能的感覺,自己眼前所見,必有玄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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