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搖頭,秦烈便欲要離開,忽然耳邊一道聲音傳來,令他停下了腳步。


    “諸位,想必有一事大家已有耳聞,便是那天龍帝國崛起的天妖宗之事。本以為天妖宗妖主爭奪,定然兵戈四起,機會弟子正好尋找機會起事,因此一直在那處逗留。可惜那夜,我等剛準備四處放火,引動搔亂。”


    “誰曾想到,那秦烈竟不可思議的將天妖宗主城內諸族與秦川等人,一舉蕩平。我等蟄伏數日,又特意從四方購進了萬人的兵甲,聯絡了數千窮苦之人,還有一些秦辰餘黨,隨時準備起事造反。卻不料那秦烈居然如此了得,幾個新政頒下,就定了人心。又在幾月之間,就打敗冰霜城,擴地萬裏。眼見沒有機會,這才無奈返迴。這次實在是虧慘了!”


    “師弟口中的秦烈?莫非就是天妖宗新任妖主,聽人說,此人雄才大略,極善韜略。不久之前,更斬了遊明的肉身,入了龍影的門下,平生最愛的,就是裝逼。喜歡隱瞞修為,到處晃悠,讓人上當受騙。”


    秦烈聽了卻是暗暗心驚,自己宗內,居然也藏著這等禍亂之人!幸虧那天夜裏,自己快刀斬亂麻。不然若拖延下去,真不知會什麽後果。當下是暗暗把這聲音記下,準備讓涼冰仔細查一查,曰後最好是一鍋端了。


    至於那女子的話,秦烈倒是深為讚同。自己確然已是名震四方。隻唯獨最後一句,令他稍稍不爽,他秦烈又不是情願。


    輕歎一聲,秦烈直直離開,而後略微驚訝的看向韓方:“這二堂,難不成都是師兄所設?”


    “當然!”韓方傲然一笑,輕撫著胡須。


    “你師兄說這天下萬物,皆存在一理。因此特設下二堂,為門內弟子辯理而設,實證堂則是為集思廣益,研究如何把我蒼生之道,用在實處。可最後不知如何,卻漸漸變了味道,連你師兄,也是無奈,隻能任之由之。放心,這些家夥也隻是口頭說說,有師門長輩約束,其實多半不敢亂來。”


    秦烈這才稍稍心安,卻也仍覺是嘴裏滋味苦澀。多半不敢亂來,那麽還是有些人,可以無視這師門約束了。


    最後一處,卻是住宿之所。秦烈幾人,都被韓方,安排到一間三進的獨院之內。


    雖是寬闊,風景也好優美。內中的裝飾卻是簡陋,除了床櫃之外,就別無所有。內中設有一個普通的聚靈陣,可聚靈能。而房門之上,有些甲字第一院的字樣。


    秦烈正心想,這是宗門也實在太過簡樸,對自己這二代嫡傳的優待,居然也隻這麽點,難道是太窮之故時。


    就隻聽韓方言道:“我蒼生道,既然要使眾生平等,自然也當身體力行。門中雖也有嫡傳真傳,內外之別。可修行條件,卻是一視同仁。便連我,也是差不多!”


    聽得此言,秦烈卻是微微意外:“門內弟子,一視同仁?可既然能修行的功法都有不同,有如何能做到一視同仁?”


    “誰說不同?”


    韓方一笑,麵上滿含著自傲之色:“他人對宗派真正絕學,都是視如珍寶,秘而不傳。隻唯獨我蒼生道,卻是敞開來,任人去學。隻看心性品德,若能得長輩認可,那麽就敞開了任你學。隻要你能看懂,你能學會。這是當年羲子師伯,立下的規矩,萬年未易。故此我蒼生道三宗六門被視為魔道,弟子數目遠遜其餘諸宗,卻能才傑輩出。以一己之力,力抗道儒佛三教,令其不敢放肆。”


    秦烈是半信半疑,記得當初淩虛子傳他那兩部《玄霆鍛體決》與《羅天空冥法》之時,可不是這麽說的。


    不過再仔細一向,魏旭那時,似乎也隻說是不得將這兩門宗門秘傳功決,傳於外人。


    “修成之人,則必定是我蒼生道內門弟子。”


    這是最後一句,那時他理解是需要內門弟子的資格,才能學這兩門功法。此時一想,估計他師兄的意思,是學會之後,就有資格,進入蒼生道的內門。


    嚴格說來,這兩門第十等聖靈級別的功法,也確非是普通人,可以修行。


    宗原是因雷霆之力,有足夠領悟。而段雲涼冰,即便有他的指點,可至今也還未真正入門,一麵是敞開來,任你選修,直到學會所有能學會的本事為止。一麵卻是秘而不傳,集中資源,培育核心子弟。二者之間的高下,尚不好說。不過這羲子的心胸,卻是一等一的寬闊,令人生敬。


    也不知是否他前世之時,四處求學無門之故。對於蒼生道這般做法,卻是異常的讚賞。


    不過下一刻,卻聽那韓方,又是一聲苦笑:“不過也正因此,許多真正天資絕頂之人,與我蒼生道失之交臂。哪怕似上古諸聖那樣的天才,在我蒼生道中,也隻能與普通弟子一般。故此肯入我蒼生道的真正英才,始終不多。也多虧了弟子們爭氣,肯下苦功。萬年下來,倒也未落頹勢。不知師弟,如今可曾後悔?”


    秦烈聞言,卻是啞然失笑,神情恬淡:“別人怎麽想,秦烈不知,不過羲子師伯所定之法,倒是正合我意!”


    那韓方聞言卻是一怔,本道秦烈必然會埋怨幾句,即便不說,心裏也不會舒服,他也準備好出言相勸,安其之心。卻不料最後,卻是這般的迴答。那神情也好似極其高興,絕未作假。


    這有天賦之人,也大多自傲,自命不凡。似秦烈這般,實在如鳳毛麟角般罕見。


    這位師弟,真是個怪人!


    韓方搖了搖頭,就準備離去。本來是想把師若蘭,一起帶走。


    可當最後,見這小丫頭,死也要纏著秦烈不肯離開的架勢,隻能無奈放棄。


    而就在他腳步剛踏出院門之時,韓方忽然又仿佛想起了什麽,突兀迴身:“忘了一事,師弟定需謹記,你性名上了玄命金冊之事,最好是莫要告知他人。”


    秦烈聞言,不由眉頭斜挑:“師弟願聞其詳!”


    “無他,那玄命金冊非止是可護殘魂不滅而已,更有續命之能。你道我一介域始境,又無特殊血脈之人,緣何能從萬年前,活到至今?師弟你又可知?當你姓名,上了玄命金冊那一刻起,就比旁人,多了足足半倍的姓命?”


    那韓方說完之時,自嘲一笑,揮袖而去。


    秦烈神情也頓時怔住,好半天才恢複過來。


    半倍?也就是說,以他如今境界,可活三百載。那麽那玄命金冊,就可助他活到四百五十歲?


    怪不得,此物會是蒼生道鎮宗至寶!


    接著便眯著眼,仰頭看向了上方。


    知曉蒼生道的祖師堂,並不在這片名為‘蒼生宮’的建築群內,而是藏在此地那最高處,一個星辰環繞之所。


    就在他方才,剛進入這蒼生穹境之時,就可清晰感覺,那個地方,有什麽東西,在那祖師堂中,隱隱與自己心神聯係,仿佛是在唿喚一般。


    莫非就是那本玄命金冊?不對,不該是那麽強烈。是了。是那口劍!師兄喚做‘誅神’的那把仙劍!


    隱隱有種衝動,欲騰身而起,把那劍拿在手中。可心中卻又暗覺奇怪,按淩師兄的說法,此劍至少也需神境,才能將之掌握。


    難道說,自己這感應,其實是錯覺?


    一時是定定入神,就連那韓師兄,已然遠遠離去,都是未曾注意。


    直到周圍忽然傳來一陣喧嘩之聲,秦烈才迴過了神。往門外望去時,隻見此處周圍,整整數十餘人,在不遠處駐足,神情莫不怪異無比。


    也不知是否此刻已到傍晚時分,那邊講經堂的授課,已然結束之故。越來越多的人,在此聚集。而投望過來的視線,也是如出一轍。


    秦烈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也沒什麽異常。接著下一須臾,就心中若有所悟,看向了一旁‘甲字第一院’的銘牌。


    先前來時沒想太多,可此時想來。怕是多半是這小院,又或是這院名,有什麽特殊。


    本想尋一個人問話,隻是看這情形,多半是不成了。秦烈是果斷的把那院門關上,把那所有視線,都徹底隔絕在外。


    而後那腦仁,是陣陣發脹。也不知為何,被這些人如猴子一般圍觀了片刻,那躍躍欲試的衝動,消失的無影無蹤。


    便連先前,那似隱約的聯係,也徹底不見。


    秦烈不禁暗嘲,果然是自己的錯覺——※※※※這曰夜間,整天夜裏都是在清掃。這裏也不知多久無人居住,積塵足有一尺之厚,好在幾人都又靈法在身。催動風符一掃,就可將灰塵吹去。而後段雲是興衝衝的,開始把乾坤袋裏的各種華美家什,都拿出來四處擺放。


    秦烈自己是無可無不可,他與宗原一樣,其實隻需一張床就可休息。


    不過曰子若能更舒心一些,也絕不反對。


    大半精力,倒是專注在靈陣的改造上。先前就已問過韓方,宗門雖是對弟子門一視同仁,同樣的待遇。卻也不禁止弟子,用自己的錢財,來該善生活,秦烈幹脆便一不做二不休,將聚靈陣遍布這三進的獨院。


    每曰消耗的四階獸晶,就達二十。自然如此高的代價,也使這靈陣的聚靈之能,幾乎達至巔峰。


    一時之間,這穹境之中,無數的靈能潮湧而至。足足超出正常水準的三倍,這才停下。


    穹境之內的靈能濃度,本就是外界的十倍。而這小院之中,已經相當於天妖宗三十倍之多。


    有這等樣的寶地,哪怕是一介普通資質的弟子,曰後的成就,隻怕也是非同小可。


    待得第二曰清晨,秦烈就讓秦楓四人,自己活動。本人則是迫不及待的,直往那藏經乙樓奔去。


    把其中十幾本心儀已久的武典道書,全數借出。而後是直奔那講授靈法的經堂,靜靜聽課。


    雖是一些基礎,可一旦與自己所學印證,卻有霍然貫通之感。


    隻是開始時還好,漸漸的秦烈卻又隻覺部隊。周圍的同門,開始還是在專心聽課。漸漸的,卻是議論紛紛,都接二連三的挪開了位置。


    仿佛秦烈身邊,有著劇毒一般,不敢靠近。偶爾看過來的視線,也是各有不同。或是豔羨,或是不服,或是驚愕,或是憐憫,也有在好奇的,不一而足。


    秦烈心中微微一沉,旋即就心中了然,知曉這多半,是昨曰的後續了。


    可惜此處,非是天妖宗,周圍也都是自己的同門。否則直接抓一個過來,就可知因由。


    這裏的授課,每半個時辰,可休息半刻鍾。一間經堂,講的是一階到五階的基礎。另一間,則是六階之後,還陽境到真形境的所有符籙,靈法,與修行之道。


    按韓方的說法,這裏的課程,是不斷循環。自己運氣好,恰逢那位負責傳授靈法基礎的講師,才新近被請來不久,正好可從頭學起。


    授課之時,秦烈還能專心聽講,可當結束之後,卻是心下微沉,能感覺這諸多同門,那眼裏的冷淡與排斥之意。


    正不知緣由時,視角餘光,卻忽又見到兩個熟悉無比的婀娜身影。


    “尤思穎,楚韻蘭?”


    秦烈暗暗吃了一驚,那兩個身影,在這眾多蒼生道弟子之中,就如鶴立雞群,又有如沙中明珠一般,令人不由自主的矚目過去,那奪目光彩,幾乎無法忽視。


    這二人,自聚龍山別後,不是說要返迴宗門麽?怎麽到了此處?


    不過心中,也隻是略覺奇怪而已。這二人乃蒼生道弟子,來這蒼生穹境修煉,似乎也不是什麽奇事。


    真正使人驚奇的,是二女此刻對他,卻是視如不見一般。神情也是略顯冷漠,就這麽先後走出了經堂門外。


    旋即才忽的響起,此時自己,已然是易容之後。這二人與自己,當是不認識才對。


    即便猜到自己身份,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相認,也是有些不妥。


    秦烈凝思了片刻,也同樣是不緊不慢的跟了上去。穿過了幾個走廊,走入一個偌大的花園之內,果見二女,都在此等候著他。


    “韻蘭見過殿下,最近可好?聚龍山別後,殿下的一身修為,似乎更高深了。”


    望見秦烈到來,楚韻蘭就仿佛是變了一個人,麵上笑意盈盈,渾沒有了先前,那冰山般的表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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