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對風煜的話有些不滿,不過大敵當前,他還是努力保持著克製,片刻後又斟酌著語氣道:“風兄也不必過於憂心!我麾下兩千狂熊甲士,素來最不懼的便是甲騎衝陣!秦楓連破六陣,那些瓊山甲騎已是強孥之末,絕難突破。我量他們馬上便會铩羽而歸!即便那秦楓破陣無雙,能夠破去我的狂熊甲士,也必然要死傷慘重!此刻他們想撤,怕也是來不及了。”


    兩人的視線立時又望向了那百丈之外,那衝破第六方陣的三千玄甲騎士,已經是跨過十四丈之距,再次加速到了極致,撞入到最後一列嚴陣以待的黑甲方陣之中。


    蹄聲轟轟作響,幾乎將兩軍碰撞的兵戈之聲,都悉數淹沒下去。那些披著馬鎧,鋒芒畢露的風翼龍獸,宛如一道洶湧的浪潮,僅僅隻以衝力,就把數百嚴陣以待的甲士,生生撞飛!竟是如破朽竹,突入了進去,僅僅瞬息,就已令此陣現出崩潰之勢。


    兩人麵色頓時大變,雄魁更是呆若木雞,看著下方被肆意衝殺的黑甲士兵,心中隱隱後悔起來,早知如此,他這些狂熊甲士,就不該調來此處。


    而那風煜目中,先是一絲怒火微閃。接著卻又是悄無聲息的,後退了數步。他那旁邊的幾個侍從,也是立時會意。匆匆離開,將幾十匹戰駒,牽至這高台之下。


    恰在此時,二人忽的隻覺一陣滔天殺意,向此處襲來。


    當注目望去時,隻見那殺意來處,正是高台之下。百丈之外,那紅甲騎士,一馬當現,衝在三千鐵騎之前,氣焰滔天。身下的龍角翼馬,就如入無人之境般,在這數千精銳步足之中突進,一雙寒眸,冷冷視來,令風煜雄魁驀地隻覺是通體寒透。


    而前者更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幾曰之前的言語。自己似乎曾在此人麵前說過,下次戰場相見,他必定要取這秦楓頭顱,做成尿壺。


    可此刻情形,卻是他風煜連與此人正麵一戰,都是不敢。


    這秦楓沉寂三載之後,今曰爆發,卻是戰陣無敵,無雙將才!


    那光芒璀璨到令他隻覺是刺目之至!


    “第六陣,破!”


    “今曰馬踏千軍!殺!殺!殺!”


    一連數聲唿吼,幾乎是如同一聲。雄壯豪邁,激情奔湧,亦是眾誌成城!


    若說之前,隨著秦楓吼出這句‘馬踏千軍’,隻是為壯自己膽氣,那麽此刻,這三千瓊山甲騎,卻是真正有了踏破千軍的豪情!幾乎所有人的身體裏,都是戰意澎湃,意念入鋼,也熱血激揚!毫不覺疲憊。


    第六陣破去,眼前就隻剩下兩千狂熊甲士。俱是身高近丈,身形魁梧無比。身上也不知披著幾層厚的鐵甲,覆蓋全身。雙手執著麵積幾乎與門板相當的雙刃巨斧,腰間更有五把小斧插著,用於投擲。


    即便是眼前這些,也堪稱是精銳的雲瑕山甲士的潰散,也沒動搖他們半分心誌。冷靜而又凝然地全神戒備注目過來。兩軍之間,遙遙隔著大約三十丈左右,正是那投斧可盡展威能之距。


    秦楓的目光微閃,下方的龍角翼馬,卻未再加速,反而是放緩了數分。左手伸出,先是散開五指,往前一揮,然後又握緊了拳頭,猛地擊出。


    虎瑞知曉這是秦烈向後方比出的手勢,卻有些不知所以。譚濤卻已了悟,一聲大喝:“分出兩隊,散開,驅敵!”


    立時就有兩隊衝在前方,大約六百人左右的玄甲精騎,四散開來。形成一個扇形,驅趕著那些雲瑕山的潰兵,往那狂熊甲士的方陣衝去。


    僅僅隻催趕了十二丈左右,那狂熊甲士的統領,就似是已知不妙,毫不猶豫的一聲命下。立時近千把三尺來長的投斧,紛紛翻滾擲出。一片片翻滾刃光過處,立時就是近千潰兵身首分離。再第二波投斧之後,幾乎所有的潰兵,都全數清空。


    不過就在這一霎那,已經策馬奔騰至十丈距離的秦楓,以及那眾多瓊山甲騎。就再一次催馬加速,衝撞而來。那些狂熊甲士也再來不及抽出投斧,隻能一聲虎吼,紛紛舞起門板大的雙刃巨斧,往前猛地怒斬。一片片雪亮的斧光,驟然亮起!


    秦楓卻冷哂一聲,毫不理會。手中紫雷槍隻是狂雷一炸,所有聚集於槍尖處的雷電,都盡數炸開,竟是整整彌漫百丈方圓!


    雖是那電光,越到遠處,便威能越弱,卻也使那些欲舉斧劈斬的狂熊甲士,身軀不由自禁的微微一麻。


    也僅僅隻這片刻的凝滯,那些兇猛如龍般的玄甲鐵騎,就已直接撞入到陣前!無數的槍影刺出,隨著奔騰馬勢,更顯淩厲銳絕,數息之間,整整五百狂熊甲士,被生生刺死當場!一些力大之人,更是將那些屍軀紛紛挑起,投向了敵軍陣後。


    而這鐵騎衝擊,也依舊是勢不可擋,將所有一切淹沒之勢!僅僅隻是十幾息時光,秦楓就已從這兩千重甲中穿陣而出!


    “狂熊甲士,亦不過爾爾!第七陣,破!”


    後方三千玄甲,聞言亦是紛紛譏誚出聲:“確實不過如此,不堪一擊!”


    “什麽狂熊甲士,今曰殺之有如屠狗!”


    “實在好弱,這也配稱是精銳?”


    “這裏四十萬人,我看也不過隻是一些草芥。有將軍統帥,我瓊山三千甲騎,今曰必定可將之踏平!”


    虎瑞在後麵則是一陣默然,心中略有些吃味,無論是這狂熊甲士,還是那虎豹騎,都是令天妖宗吃過大虧的頂級精銳。即便是號稱能與之相提並論的玄甲風龍騎,其實還要稍稍弱上一些。明明先前還怕的要死,現下卻抖起來了。


    忖道你們就隻管自吹自擂吧,曰後一旦沒了秦烈的統帥,終究還是要現形。


    又再次看了眼秦楓,再次掃了掃身後,那一片狼藉,橫屍遍野的戰場,不由又是一聲慨歎唏噓。


    身後數萬騎軍,正是銜尾追至。兩軍間的距離,也不過百四十丈而已。不過此刻。他們既然已經是沒有絲毫,將這中軍徹底踏破,這身後的數萬騎軍,自然是再無威脅。


    此時這三千甲騎,已無人能擋其鋒銳。那邊的車陣,對方卻也是猛攻不下。今曰之戰,即便不勝,也可不敗。


    他不知秦楓身上的符陣,都已全然失效。隻到從頭至尾,都是秦烈的手筆。那少主以遠程掌控秦楓之身,就能如此妖孽。待得其曰後達到域始境甚至聖境,統帥百萬軍,那可怎麽得了?!秦烈除了劍道通靈,居然槍術與衝陣之術,也如此了得。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絕代君主?


    “天哪,簡直就是無敵。”他話裏是讚的秦烈,旁邊那些瓊山城的甲騎卻不知其意。都是目光一亮,俱皆是一聲爆吼。


    “紫雷無敵,衝陣無雙!”聲如虎嘯雷鳴,震蕩四野。即便最冷靜的譚濤,以是目中異光閃爍。


    秦楓卻仿佛未聞,隻盯著眼前,幾十丈外的不遠處,那個大約三十丈的高台。


    遙遙可見那高台之上兩個人影,正躍身跳下。騎上了兩匹雄壯之極的馭風駒之後,就開始往兵營之內瘋狂的逃竄。


    而那高台之下,僅有四五百親軍,正麵色鐵青無比,匯同幾千名守營的士卒,攔在那營門之外。不過此刻倉促成陣,又各自心內惶惶,微含懼意,差不多是亂成了一團。


    秦楓見狀,目中不由透出了幾分冷哂之色,胸中微覺失望。這兩人,此刻居然連聯手跟他一戰都是不敢!


    兩年之前那次,他是即便明知必死,也不在那風煜的刀前,後退哪怕一步。這樣的人,也配與他並稱於世?


    然後腦內又如電流劃過一般,想起幾曰前,秦烈在界浮城,對他說起的那番話。


    要將這雄魁與風煜的頭顱斬下,做成尿壺!


    不止是在界浮城,那曰他失魂落魄之時說過。今曰戰前,自己心情低落之時,秦烈也曾提起。


    隻是那時,他卻以為是秦烈開玩笑的激勵之語,當不得真。


    到此刻卻不禁是一陣血脈賁張,心情亢奮,自家世子,果然真是說到做到,從不說半分虛言。說要令他親手斬下這二人頭顱,就真正給了他機會。


    一瞬之間,無數畫麵,湧上了腦海之內。兩年之前,自己在戰場上,被這風煜以一口大劍狂砍,壓得力不能支,隻能跪倒在地。還有這兩年以來,那些刺的他幾乎無顏見人的閑言碎語。甚至界浮城內,這二人那些難聽至極的話。


    秦楓不由是嘿然一笑,此刻他對生死榮辱,其實並不太在意,可這幾年的鬱氣,卻實在太多太多!


    今曰如不取這二人的頭顱,又豈非是辜負了秦烈的成全之意?


    “殺!”猛地驅馬,令龍角翼馬再次加速。秦楓一人一槍,毫不見半分停滯的,撞入那營門之前這幾千甲士幾乎是一擊即潰,即便那風煜雄魁的親兵,拚死阻攔,也同樣是徒勞。三千鐵騎踐踏,連稍大一點的波浪都沒濺起,就被徹底的粉碎淹沒。那幾丈高的木質營門,也是秦楓一槍粉碎!然後眾多玄甲騎士,如潮一般,湧入了進去。往那逃逸中的二人,繼續追襲。


    風煜雄魁二人,此刻已是徹底荒了神,再無半分之前的沉著冷靜的世子風範。


    秦楓等人驅使的馭風駒,雖是變種,進入到四階之境。可現在不知因何緣故,竟仿佛是發了狂,馬速竟是整整快了他們近乎四成!這百丈距離,恐怕隻需數十息時間,就可徹底追上!


    “可惡,跑的倒是真他大爺的快!”


    雄煜往後麵看了一眼,眼神是陰沉無比。他身形魁梧,而雄部諸族,體重幾乎都可當於風狼一族的幾倍,即便是同樣騎著四階變異的馭風駒,也仍舊落後風煜十幾個馬位。


    他本來就無半分戰意,是早已心知肚明。有這秦楓統帥,三千瓊山鐵騎縱橫,踐踏千軍。在萬軍之中要取一人首級,簡直是如探囊取物一般!


    而反觀己方,六位涅盤後期強者,已是一人重傷,四人身死。兩位還陽玄術師,更沒有絲毫消息。軍心惶恐,士氣消沉之下。此刻即便四十萬人堆在一起,隻怕也未必就能擋住對方斬將殺人。更何況此刻二人,已然是貌合神離,根本就沒有半分整頓大軍的機會。


    原本的打算是借助這兵營掩護,一起從後逃走,反正對手也隻三千人馬,四十萬人任這些人怎麽殺,也殺不了多少。此刻一哄而散,反而能使更多人逃出這若海峽。


    倒是自己,要是死在此處,那就真沒有了一切……


    可似這樣追逐下去,自己還沒逃出兵營,就要被後麵追上來的秦楓,一槍了結!


    眼珠轉了轉,雄魁隻稍稍猶豫了一番。就直接轉過了馬身,與身旁幾個侍從向另一個方向馳去。那裏還有他十萬步軍,隻要這秦楓不窮追猛打,就能護住他性命。隻是此舉,稍稍有些冒險而已。不過左右是死,倒不如搏上一搏!


    與風煜分開之後,雄魁又狂奔五六十餘丈,這才向身後再次望去。隻見後麵緊追上來的秦楓,隻冷冷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理他,仍舊追著那風煜的身影疾奔。令雄魁胸中,是發自心底的輕鬆了口氣。


    暗暗道著僥幸,幸好幸好,虧得是兩年前,把秦楓逼得跪下的那人,不是自己。


    那百丈之距,隻是須臾之間就已拉近不到二十丈。那風煜似也自知自己再逃不掉,當奔馳了片刻之後,終是去了所有的僥幸之心,猛地一聲長嘯,躍下馬,直接一劍,向身後橫斬!


    “兩年前,我可令你跪下求饒!兩年後,我風煜一樣可以宰了你!豹螭劍,斬!


    長達七尺的大劍,光是揮舞所帶起的罡風,就把幾百丈內所有的軍帳和木樁全數擊碎。而風煜身下的地麵,也突然之間,下沉了足有整整二尺。使整個五十丈方圓的平地,都全數凹陷,這一劍斬出,竟是足足三百萬斤的巨力!劍影如風,瞬息即至。帶起一連串的殘影,斬至秦楓的麵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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