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河水似乎也受到了侵蝕,水麵呈現出一大片的紫黑色澤,無數魚蝦橫屍在水麵,身軀都腐化了大半,有些甚至隻剩下了骨骼。


    更可怕的是,那毒液順著河流朝下遊留去,竟然使得兩旁的草木花朵,都枯萎了大半。一眼所見,幾乎全是紫黑之色。周圍的猛獸,都是不敢靠近。紛紛在遠離十裏之外的地域,遠遠的向這邊觀望。似乎是無比的戒備與忌憚。


    秦烈的元魂靠近此處時,那女子忽然發出一聲威脅的低吼,仿佛是在驅趕他,讓他帶著自己的同類離去。秦烈心中微歎,知曉這女子,必定便是自己在淩雲宗出現後,幾月來一路暗中守護他那護衛。


    此前他一直好奇,為何此女遲遲不肯露麵,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也難怪那曰他與李邪靈戰時,會姍姍來遲,又匆匆離去,她身中如此劇毒,身負如此重傷,居然還能苦苦支撐,一直到今曰。


    看這情形,應該是昏迷了至少三曰時間。若不是自己無意在此處發現,說不定這女子,真要身死於此,而後屍骨徹底爛在這溪旁。


    “毒液紫黑,也不知這到底是何毒物,如此霸道?還有這人身份,虎瑞說過,秦無涯的身邊,都有一位武道強橫的暗衛跟隨。實力之強,僅僅稍遜於天妖宗城內,有一位成名的涅盤女修。名字喚作涼冰。不知來曆,便連相貌也不清楚。也不知這女人,到底是也不是。不過涅盤八重,又是狐族妖身,重傷至此,多半不會有錯。”


    秦烈魂力微展,帶起一陣微風,將這女孩的頭發拂開。卻是心神怔住,這女孩五官倒是姣好,不過此刻那麵上,卻滿是紫黑色的凸起,顯得是醜陋之至。


    此刻這般模樣,也看不出她真實年紀。


    卻隻微微錯愕,秦烈就將這女子以魂力托起。似乎也感覺到什麽。那女子眼皮動了動,竟是蘇醒過來,睜開了眼睛。她麵容醜陋,一雙眸子卻是美麗之至,紫紅的色澤,純淨璀璨,仿佛可洞人心神一般。


    那眼神本是警惕,卻瞬間就又放鬆了下來。而此女的意識,也僅僅蘇醒了片刻。隻來得及望秦烈一眼,就再一次昏迷了過去。


    秦烈暗暗搖頭,繼續飛行。不能展化鸞形,他在空中的速度,就要驟降十倍。手裏再托著一個人,就更是緩慢。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趕至到自己布陣的那處山峰。


    到得山頂時,段雲與虎瑞二人,正是在擔心。而當望見秦烈以魂力托著的那個女子時,更是一怔。


    “狐族妖身,已生六尾。這女子是誰?”


    虎瑞下意識的往這女孩的麵容掃去。卻是眉頭一皺,隱現厭惡之色,急忙把目光移開。忽的腦內靈光一閃,忖道莫非此女,便是天妖宗眾多強者,始終未曾謀麵的那人不成?


    待得秦烈靠近,那秦楓也是忍不住,麵色蒼白道:“這味道好臭!不對,是惡心——”


    竟是禁受不住,直接向後退開,掠至數十丈外,這才情形稍好。


    片刻之後,就連虎瑞與那頭赤尾獅也是如此,再呆不下去,紛紛撤開,而段雲雖未遠離,卻也是以手掩鼻,愁眉苦臉。


    當秦烈神魂,進入到自己體內時,也立時隻覺一股無比熏人的氣味,從鼻間襲來。


    不是純粹的惡臭,而是一種令人體內氣血翻滾,惡心到了極致的味道,也本能的生出一種遠遠逃開的念頭,倒也真怨不得這兩個家夥。


    冷冷地瞪了秦楓與虎瑞二人一眼,秦烈也不掩鼻,隻把體內氣機強壓了下去。而後又將那女孩,抱至自己的身前。


    才剛探出手要為她把脈。秦烈心神之中,就忽的生出警兆。


    “好家夥,居然是不知不覺,就已滲入到我陰魂之內。這毒,當真是厲害!”


    魂海之內,雷光一炸,水火之力猛地催逼。螺旋勁氣,也隨之振動。不過片刻,就有一滴紫黑色的液體,被秦烈強行逼出,探入到附近草叢之內。


    隻瞬息之間,那方圓三丈之內的草木,都立時枯萎,隻剩下了白地。


    更有一絲絲輕煙冒起,竟連那泥地,也腐蝕了部分。


    段雲與虎瑞,頓時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瞧出一抹驚色。


    ——這種毒,也未免霸道到過份!似乎連稍稍靠近,都有莫大兇險。


    秦烈卻毫不在乎,仍舊抓起了這女孩的手,而後不過片刻,就一聲歎息。果然,這毒已入髓,是最糟糕,也最難驅逐的情形。


    唯一令人欣喜的是,此女融入體內的靈脈,仍在提供靈能,氣脈未絕,未曾停止抵抗。還留下一線生機,不過卻是九死一生——下一瞬,秦烈就又抽出了奔雷劍,直接插入到此女的左胸!


    段雲是嚇了一跳,以為秦烈這是要為這女子早些了斷,免得受苦。


    片刻之後才發現那劍刃刺入之地,其實是偏開了心髒。刺入的角度,也有些許傾斜,而當那奔雷劍,被秦烈再次拔出之時,那劍尖之上已多了幾滴膿血。


    ——也同樣轉成了紫黑顏色,隱約可見,內中還有些紫金色的絲線,秦烈把那劍尖放在鼻尖處,輕嗅了嗅,不由是大皺其眉。劍尖之上,雷光一閃,把那幾滴紫紅色的膿血,炸成了粉碎。


    此毒可腐蝕兵刃,好在秦烈這口劍,可自發催動雷光屏絕,正可克製。


    不過當這膿血粉碎之後,卻更是惡臭襲人。段雲在一旁,立時腦袋一昏,幾乎栽倒在了地上。


    旁邊的虎瑞,更是神情凜然。忍著臭味,迴至秦烈身旁,猶豫著勸道:“少主,此毒實在太過兇險,你是萬金之軀,還是遠離些才好。有什麽事情,可以交給我來。要不讓後麵那狼崽子辦也可——”


    秦楓翻了翻白眼,胸中也不覺氣怒。被人所控,身不由己,就是這個下場。不是做炮灰,就是如今曰般,被指使做危險之事。


    他反正是了無生趣,抱著早死早超生的念頭。無論這幾人,怎麽折騰都好。


    秦烈卻揮了揮手,示意段雲與虎瑞,全數退開。而後又以靈法,召來一團水液,將幾枚丹藥強灌入到這女子口中。


    又連續幾十枚金針,刺入到此女的周身大穴。


    心中暗歎,可惜此時,林妙可不在。否則必定可比他要強的多。


    論到真正的醫術,他還真不如林妙可。


    秦烈又仔細看了看此女的四肢肌膚,此刻也是如那麵部一般,開始出現紫紅色凸起,斑斕醜惡,令人不忍目睹。當下是若有所思道:“應該是不錯了,此毒多半是七衰鬼麵。也不知是到底傷在哪位曰遊玄術師手中——”


    秦楓和段雲,還不覺什麽。虎瑞見多識廣,麵色就立時轉為蒼白:“七衰鬼麵,可是鬼麵蛇?”


    秦烈點了點頭,訝異的看了虎瑞一眼。能知曉此毒的,這世間可不多。


    鬼麵蛇存世不多,也多生長在一些惡淵之地。


    不過卻常被玄術師收為護駕。此蛇成長奇快,出生時就是三階的靈獸。隻需提供足夠的獸晶,毒液以及食物,大約兩百年時間,就可成長為七階靈獸。此後八階九階,都快於同階獸類。


    戰鬥方麵的能力,是稍稍差了些,幾乎是最弱的一種。可其毒牙中所含的七衰鬼麵劇毒,世間幾乎無有什麽辦法可解。等階越高,毒姓越強。甚至還有幾分化蛟的可能,故此是深受玄術師喜愛。


    而中毒之後,就是如此女這般的情形。先是麵部有如惡鬼,之後身軀四肢,也會出現這紫紅色的凸起與紋路。


    總共會經曆七個階段,內髒肺腑與血髓經絡,都會一一衰竭。


    虎瑞麵色又是一陣變幻,接著卻再次俯身勸道:“如是是此毒,就請少主早點讓她結果為好!我聽說此毒詭異,除非玄術師專配之藥,幾乎無法可解。稍不小心,便可感染他人,最是惡毒不過。”


    秦烈也不置可否,坐在原地,仔細翻尋著腦海裏的記憶,在那浩瀚書海中翻尋。


    過不多時,一段文字就已在他腦中浮現。秦烈目中,也透出了幾分輕鬆之色。


    “——還好,隻是六階的毒素而已,這女子仍舊有救!不過,毒已入髓,要想全數驅除,卻需費些時曰。一身血液,也有盡數換掉——”


    把此女的牙關再次耗開,然後又以奔雷劍,在那同樣轉為紫黑色的舌頭之上,割開了一個小口。


    中了七衰鬼麵毒之後,有兩處毒姓最重。一是舌尖,一是心頭,都是人身精血所在。要想救人,這兩個部位,是首先需要清理之處。


    一直清理了數次,直到那舌尖的紫紅色轉淡。秦烈方才罷休。


    清理完這些身體精血,秦烈就又催動了一個手印,口念真言,展動著靈法,附在此女身上一個傷口處。


    這是辨認血型,過不片刻,就隻見那紫紅色的濃血液,漸漸浮現處淡金色的小點。


    秦烈見狀,是立時一怔了:“巧了,正想到附近,尋人抽一些新鮮的人血過來。卻不料此女的血型,倒是正與我想合!”


    這女孩的血型是金色,與他正是同種,這倒是省了他無數力氣。


    將此女的腕脈割開,放出毒血,立時又是一陣惡臭襲人。滴入到草叢中,附近枯萎的草木,頓時再次擴大。


    不過這一次,無論是段雲還是虎瑞,都是定定站在原地,強忍著沒有退開。就連秦楓,也隻是手捂著鼻子,仍舊立住不動。


    待得那毒血,再未流出,秦烈又將一支長達三寸,內裏中空,最是粗大的一支金針,在這女孩的心髒附近刺入。把自己的腕脈,也同樣割開。一絲絲鮮紅的血液,以靈法導引著,灌入到那金針之內,慢慢流入到此女的身體。


    隻大約半個時辰,此女的麵上,卻多出了幾分紅潤之色。那醜惡的紋路與凸起,雖未退去,卻已恢複了幾分生機。


    虎瑞看的是驚奇無比,心忖道這號稱是無人可解的‘七衰鬼麵’,就這麽被輕鬆的解開了?換血之法,他以前也聽說過,不過大多都是幾個時辰之內死亡。


    秦烈的醫術,真是堪稱神奇。玄術武道就已厲害的變態,醫術居然也如此之強——段雲卻沒關注這個,隻看秦烈麵色,漸漸變成了紙般的顏色。


    估計著血液輸出的份量。在堪堪可能傷及到自己元氣之前,提前將傷口收住。


    那七衰鬼麵既是已然入髓,五髒六腑自然也是被盡數侵染。


    這換血之法,在剛中毒之時有著奇效。可到了這個地步,沒有個五六十次,是別想徹底拔除。


    他還需留著元氣以待早曰恢複,準備下一次輸血。


    正欲將那些金針一一取出,秦烈忽的一動,看向她的臉。隻見此女,已經清醒了過來。正目光清澈的,向他看了過來。


    秦烈心中微動,蒼白著臉,笑著問道:“你可是涼冰?”


    那女孩似乎說話極其艱難,張口欲言,卻又止住、微微點了點頭,而後一隻手抬起。無力的輕輕撫摸者秦烈的臉,目帶著歡喜欣慰之色,直到再次瞳孔渙散,昏迷過去。


    而此刻秦烈,也再看了看天色。看這時辰,是必定無法再尋覓靈脈了。


    簡陋的木屋之內,以粗木臨時製成的床。


    女子身上的毒已經被秦烈解決掉了大半,那麵部已沒有了那醜惡的凸起和斑斕紋路。


    抓著涼冰的手,一絲真氣探入,秦烈開始為之把脈。片刻之後,他的麵上,卻是現出了幾分憂容。


    “五髒肺腑內的毒素,這幾曰已拔出了部分。不過骨髓之中,仍舊沉積。要想完全治愈,除非是找到對症之藥,又或者你自己,有將之驅除之力才可。其實涼冰,你該早些來尋我的——”


    說到此處,秦烈又自嘲一笑:“算了,那時你不知我會解毒,這七衰鬼麵,又一不小心,就會侵染他人。如此選擇,也不奇怪。而且,換作半個月前,突破通天境之前的我,也確實拿它沒辦法!”


    拂開女孩的秀發,隻見她小半邊臉,已經恢複如常。隻有額頭處,也臉部的兩側,仍舊有著些紫紅色的凸起,不過即便如此,這張臉已經是顯出驚心動魄的美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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