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烈心中一陣無語,不知道他這番話從何說起,有些不知所以然,也搞不清其中的因果關係。現在勝之不武,那三年之後,就可心安理得了?立時是暗暗搖頭,再不理會此人,直接走出了道宮大門。


    淩雲宗下,群山疊嶂,四周雲騰翻滾,霧氣繚繞。可從這正麵望去,卻是一片空曠,方圓數十裏之地,視野之中,令人心胸開闊,心曠神怡。


    當秦烈再次望向腳下時,隻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山路,直通山下。也是玉石鋪成,卻艱險異常,更有無數雲霧,將那路途,遮攔得嚴嚴實實,看不出去向。仿佛也預示著,自己以後的路途。


    漠然的佇立了稍許,秦烈不禁長笑出聲,爽朗自得的往山下行去。


    秦烈揚長而去後的一個時辰,諾大的淩雲宗校場,仍是一片寂靜,蛋靈道宮內,內門弟子的入門驗測,也是匆匆了事。所有的淩雲弟子,都是神情陰沉。兩座石台上的散碎的零件與石塊,一時也沒人去收拾。


    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的梁妙子與周吉二人,久久沒有動作,二人已如石雕木塑般,在原地站了許久,怔怔發呆。


    恰在此刻,天空中一道三彩光霞,從山巔雲層中降下。在天符台上現出了身形、一位大約四旬左右,峨冠博帶,體型略旁的中年,從光霞之內踏出。


    看著四周,那本該常年掛在麵上的溫和笑容,卻是蕩然無存。隻剩下了錯愕:“林師叔,莫非是發生什麽事了?靈微子隻是去了一趟育靈宮而已,難道錯過了什麽?看這情形,莫非是有人破了傀儡劍陣,臨摹了十二仙符?不知是哪位弟子,有這等天縱之資?”


    周吉的身形一僵,嘴裏更是說不出的苦澀。


    符文閣上的氣氛,已是冷凝到可怕。幾個丹靈道宮的主事,都是心情忐忑,默默肅立,看著麵色正陰晴不定的靈微子。


    “也就是說,那雲嵐城秦烈拜山,欲入我宗門下,卻被梁妙子師弟阻攔。師弟不但將之驅逐,更出言羞辱。然後這位少年一怒之下,不但將傀儡劍陣破去,更成功臨摹了這十二道仙符?”


    說到這裏,靈微子隻覺是腦仁劇痛,幾可想象,當時是什麽樣的情形。


    絕頂的武道天賦,冠絕同輩的符籙才華。這樣的少年,即便沒有今曰之事,也足以震撼人心。


    “再然後,這位雲嵐城少年,並沒有選擇加入淩雲宗。不但言辭間對我宗多有羞辱,最後更將我宗的內門弟子資格,棄如敝帚?”


    身旁之人,都未答話,紛紛麵現慚色。靈微子卻更隻覺是胸膛憋悶之極,腦內一陣陣昏眩。


    連續深吸了幾口氣,才忍住將台上這幾位,暴打一頓的衝動。


    隻是當看向地麵,那些傀儡零件與碎石,靈微子麵皮又不禁一陣陣抽搐。


    “雲嵐城秦烈,我記得他,才十六歲吧?嗬嗬!真是好的很!一個十六歲,就能打敗玄天宗小聖王,破去傀儡劍陣,臨摹十二仙符的絕世奇才,就這樣被我們趕跑。若是此事傳出來,也不知那其他九宗,會怎麽看待我們?是有眼無珠,還是瞎了狗眼的蠢貨?”


    “這個也就罷了!沒能將這等絕頂天才納入門下,固然遺憾,卻也不損我宗根本。可若讓此子心懷怨恨,從而對我宗形成威脅,日後釀成禍患,我靈微子真不知自己死後,該如何去見那幾位祖師——”


    周圍的幾位道人,是愈發羞慚。靈微子冷冽的目光,也掃向了梁妙子:“梁妙子師弟,今曰之事全由你而起。不知師弟,準備作何解釋。”


    梁妙子整個人,已是毫無半分生氣。微微猶豫,仍舊還是開口強辯道:“我看此子不過萬玄初期,他更是得罪了玄天宗,未必會成長起來!所以才——”


    “混賬。”靈微子搖了搖頭,麵上全是失望之色:“那位雲嵐城少年,既能有這等樣的天資,哪怕他真是得罪了玄天宗,一如我宗,也應當全力庇護。師弟,我知你和玄天宗那人這些年有些來往。隻是這交情,就強到了可以令你,為其損及宗門利益?我看你這些年,是已經忘了自己的身份!實在被那人蠱惑得糊塗了——”


    話雖輕言細語,梁妙子的身形,卻又再次一顫,整個人是失魂落魄。片刻之後,才勉強蠕動著嘴唇:“妙子知錯!今曰便閉關靜修,等候宗門懲戒。”


    靈微子也未去理會,轉而又看向了周吉,後者立時苦著臉道:“此事我也有錯,不用師叔說。周吉曰後,也會自去領罰。”


    靈微子聞言也是一聲苦笑:“今曰之事,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隻能盡力收拾殘局。隻是不知方才,到底有多少人親眼目睹過?”


    “總數二百六十九人,隻有輪值的弟子,與今曰才入門的師弟師妹們在場。”


    那周吉似乎早知靈微子會如此問,答的是毫不遲疑。而靈微子的眼神,也微微一亮。


    “二百六十九人麽?還好,人倒是不多——”


    低聲呢喃著,靈微子轉而又是一聲歎息,眺望著雲空:“此事我會稟告掌教宗主,希望此事,還能有挽迴餘地。無論如何,這樣的驚世大才,絕不能任其流落在淩雲宗外!”


    此刻的秦烈正背著小狗,在山腳下走著。靈劍山高約兩萬丈,道路極險。哪怕他身具不俗武力,提縱之術也是了得。也費了足足近兩個時辰的時間,才抵達山腳處。


    秦烈多少有些後悔,走的時候似乎也太有骨氣了些。其實該讓那個周吉,先把他們送下來才是。


    走了片刻,隻見前麵,兩個人影正遙遙走來。


    秦烈的神情,微微一凝。


    這兩個人,一個四十左右,相貌陌生,從未見過。另一個,隻有十六。


    雖不知此二人,為何會出現在此間。不過多半是對他不懷好意。


    那邊二人,也是身形微頓,有些愕然。接著便又各自神情一鬆,那謝靈首先開口,寒著聲音道:“這不是鎮妖王府出了名的秦烈麽?看這情形,莫非你被淩雲宗趕了下來?”


    秦烈聽得是唇角微微抽搐,這謝靈的口氣,怎麽與那小聖王一模一樣?


    那陌生中年,也是搖了搖頭,一聲唏噓,“就你這種貨色還想進入淩雲宗,簡直癡心妄想,隻要有我們在,你休想拜入淩雲宗。”


    秦烈的眸子,此時忽然一亮。他聽出來了,這兩人一定暗中做了手腳,才使得淩雲宗那位梁妙子,刻意刁難他,拒之門外,說不定與他二人有著關係。


    他不由沉聲道:“卑鄙!”


    “卑鄙?”


    那劉長青嗤的一笑,麵現不屑之色:“你打傷了我們少宗主的好朋友,小聖王,我們就已經是敵人了,對待敵人,那就自然要不擇手段!若不是看在夏楚嵐的麵子上,你早就是一具屍體了。”


    話音未落,謝靈就是一聲冷笑:“說這麽多做什麽?螻蟻終究還是螻蟻!哪怕你僥幸打敗了殷九幽,也仍舊不是我們的對手!”


    秦烈背上的雪狗眼睛怒睜,齜牙咧嘴的看著二人,恨不得撲身咬過去,把這二人咬死。


    “汪!汪!”


    雪狗叫嚷幾聲後,秦烈摸摸了它的頭,安撫下來,然後嗬嗬一笑,道:“是不是螻蟻與你何幹,難不成你們害怕我?”


    那謝靈的臉,立時被氣的鐵青,眼神無比陰鬱的看了眼秦烈。良久之後,才深唿了一口氣。稍稍平靜,便又自嘲一笑,麵色冷傲的從他身旁擦身而過:“原來還念著夏楚嵐的關係,饒你一命!直到此刻,我謝靈才知曉自己天真。你好自為之,隻望有一曰,你真能夠活著到達天妖宗——”


    “我為何要到天妖宗?”秦烈明眸微滯。


    劉長青見狀,不由啞然失笑,唇角微挑,語氣中是說不出的諷刺:“看來夏侯並不知道你的身份,天妖宗——少主。”


    略一動念,他的腦內,便浮起了一連串的記憶畫麵。既覺陌生,又覺熟悉,又依稀有些恐懼之感。這種心情,實在是複雜古怪之至。


    沒有多餘廢話,二人踏空飛離了此地。


    從山路上下來,外麵的大雨,愈發的狂烈,風暴急卷,秦烈滿臉愁容和凝重。


    “天妖宗,那不是遠古十宗中最大的妖宗聖地嗎?怎麽會跟自己扯上關係,而且這兩人又為何要稱唿自己為天妖宗少主,這一切究竟是怎麽迴事。”秦烈呢喃自語,一陣思索後,仍然苦思無解,但他隱隱感覺,這兩人不像在欺騙自己,看來,天妖宗他必須要去一趟了。


    他的表情無比認真。


    秦烈強耐著疲憊感,找了塊避雨之地坐了起來,手掌翻起,做出五心向天的姿勢,與天地接融,然後內查丹田。


    僅僅瞬息,秦烈便倒吸了一口冷氣。心神幾乎動蕩,麵色也忽青忽白,喜驚交雜。


    “方才那些寒流,居然還真是這東西——”


    在他的體內,此刻赫然是多出了十八道劍形氣勁,在筋脈中遊走流動。


    明明該是異種真氣才對,卻與他本身脈穴之內的那些氣團,毫無衝突,赫然是同化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甚至他的意念,還可小幅度的將其催動。不過無法催逼至體外。一絲絲意念隱蘊其中,淩厲霸道,卻偏偏又內斂之至,感覺不到任何鋒芒。


    而秦烈對這些劍形氣勁,那隱隱外透的氣息,也是感到有些熟悉。


    “這些劍勁,多半是淩雲祖師傳下的天元劍意!”


    在他體內,正是包含了淩雲宗秘傳驚雲絕劍,幾乎所有奧秘的十八顆劍意靈種。劍力,劍勁、劍氣、劍芒、劍韻,劍勢、劍意、劍魄、劍魂,所有的秘訣與運用之法,都無一遺缺,以‘種子’的方式,蘊含其內。


    隻需日日揣摩,溫養,培育,便可真正將之掌握,輕而易舉地在未來,習成這門淩雲宗秘傳劍訣。


    淩雲宗的明劍台,並不止是這靈劍山一處而已。東荒的陸地與海島之上,都有著劍陣存在。甚至那十二塊神石碑,也是一模一樣。


    與淩雲宗的情形,也是差不多,都是曆經萬年,都無人能破。


    今日他破陣摹符,在此時他人眼中,無異於神話一般,不可思議。


    歎息之後,秦烈才開始審視這十八道天元劍意,對他己身的利弊。


    他以意念反複觸探,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才確定那位淩雲祖師,有八成可能,未在這些劍意靈種內,做任何手腳。


    之所以說是八成,是有些更妥當更全麵的探查之法,秦烈無法使用。這些劍形氣勁的更深層,他此刻也無法觸及。


    而一當心神放鬆,秦烈的麵上,便不由一絲狂喜之意浮起。


    這些劍意靈種,對於他而言,卻猶如是雪中送碳。以意念控製,使所有的劍形氣勁,在並行的胎息二脈,所有竅穴之內,四下流動。


    果然所過之處,幾乎所有的異種真氣與雜質,都被這十八道劍意靈種,一一主動擊碎。輕而易舉地,便可將之同化,又或者排出體外。


    唯一令人頭疼糾結之處,就是這些劍氣種子,幾乎每時每刻,都在吸收同化,他體內最純淨的部分真氣。


    自然這情形,也早在他意料之內。若是所料無誤,這驚雲神滅劍意,在他練氣衝脈時,將會更顯威能!


    “傀儡劍陣,是十八道天元劍意。那麽那些石碑之內的暖流,莫非便是仙符靈種?”


    秦烈把意念轉迴至神魂深處,果見那正在萌芽狀態的魂識海周圍,正被十二個符文環繞。


    一一辨認,正是乾坤陰陽金木水火土巽雷運,十二個天符。


    秦烈頓時就知道,那位淩雲祖師的饋贈之厚,遠遠超出他想象。


    光是十八道天元劍意,就已是莫大的助益。加上這些仙符,好處就更不用說。


    練氣與冥想之道,都貴在專注。秦烈一入定,便是無思無想。


    一絲絲的真元,從手中的強行抽出。引入到了丹田內。又將一團團真氣,強行聚集,彷如是一口長槍,向那息脈中,仍舊未曾貫通的部分,穿刺過去,不管不顧地強行開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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